第12章 請假
  學校空出兩天時間進行期中考試，早讀和晚自習大多都是學生自己自習，老師在緊急判卷子。

  第二天下午，只剩生物一門學科就考完了，考完時間是下午四點，學校這次開恩把大鐵門打開讓考完試的學生可以出去轉轉放松一下，晚自習正常進行。

  林微盤算，今天晚自習也不會有老師加餐講題，也沒有老師布置作業，因為老師這幾天在忙著判卷子總結排名，無非是剛剛考完的學生興奮的討論考試題，給自己預估分數。林微向來是考完就算，所以今天的晚自習上不上都可以，自己的生活費又見底了，趁這個時間回去一趟剛好。一方面是要生活費，一方面也可以看看自家勞保手套和工作服進行到哪一步了。

  下午考生物，林微本來想趕緊做完提前交卷，結果她老毛病又犯了，明明確定的答案還要再一遍一遍的檢查，總覺得自己可能審題不嚴，或者選擇題看錯了選項，或者有錯別字，兩遍檢查下來，林微還是等到最後時間到了，老師讓交卷才把卷子上交。

  因為沒有按計劃提前交卷，林微有些心急，掂著凳子飛快的往教室跑。老師們的辦公室在教學樓後面的一排平房裡。林微放下凳子，逆著人流，往老師辦公室走去。

  “林微，你考得怎麽樣？”

  林微聽到人群中米雪大聲喊她的聲音。

  聽著這中氣十足聲音，想來米雪這次考的不錯。

  “還行吧。我還有點事兒，那先下去了。”

  林微說完，趕緊往樓下跑。

  被人群裹挾著往樓上走的米雪不解的看向身旁的林靜。

  “還想著考完跟林微對對答案呢，她不知道急著去幹嘛。算了，今天好不容易學校開門，咱倆一會兒叫上你堂姐，一起去超市買點零食吧。”

  米雪跟林靜商量著一會兒的安排。

  “嗯，咱們趕緊去放凳子。學校小賣部除了辣條啥也沒有，這次咱們多買點，還有半個月才放假呢！”

  兩個小姐妹高高興興的計劃著一會兒出去消費，林微這邊總算找到了班主任。

  “報告！”

  林微站在門口，喊到。

  辦公室裡的老師們都看向門口，這個時間學生大多都出去了，這個小女孩倒是來找老師，有點稀奇。

  林微的班主任英語老師也慢吞吞的抬起頭。

  他看起來年齡不大，三十出頭，一副銀框眼鏡，度數很深，所以顯得眼鏡有些呆。平常除了上課很少見他多說話，跟別班那種一看就八面玲瓏的班主任不一樣。

  “林微？進來！”

  林微走進辦公室，站到班主任辦公桌前，看到桌子上一大摞的試卷，剛才班主任應該在埋頭判卷子。

  “老師，今天晚自習卷子能發下來嗎？”

  林微先問清楚，省的晚上有老師把卷子排名都發下來，講卷子的易錯題，她還不知道。

  “今天晚自習就是預習課本下面的內容，卷子要等到全部統計成績上交學校以後，才能發下去。”

  “那老師，我想今天晚自習請假回家，明天上午第一節課之前，趕到學校。”

  林微趕緊說出自己的訴求。既然不耽誤課，她請假應該會簡單一點。

  班主任聽到林微的要求，放下紅筆，坐直身子。

  “你一個人回去嗎？小孩子最好不要到處亂跑，有事情可以打電話讓父母過來看你。”

  聽班主任沒有一口拒絕，林微松了一口氣。

  “我家沒有電話，聯系不到家裡人。”

  林微不想當著一整個辦公室的老師說自己要回去拿生活費，只能先堅持一下。

  “那好吧，出了學校沒多遠就有公交車，可以直達你們村兒，你不要亂走，直接回家知道嗎？”

  班主任邊說邊簽了一張請假條遞給林微。

  林微接下請假條，直接跟老師道謝，表示自己不會亂走，就往校門口而去。

  這會兒的學生家鄉和老師之間的關系還是比較和諧的，家鄉見到老師也總是表示好好管，隨便打，所以林微才能輕易的拿到請假條。當然也有林微成績好，平時比較乖的原因。

  現在是下午4點多，現在還沒有進入冬天，快6點的時候，天才會黑，所以林微決定還是不浪費錢坐公交，直接像上次一樣走回去。

  這次林微連書包都沒有帶，又有意走快點，想在天黑前到家，所以一路上都沒有休息，直接一口氣快步走回家。

  邊走邊感慨。上輩子到處修路，佔地蓋樓，雖然把農民的土地都給佔了，但是是真的方便，道路四通八達。如果是上輩子從學校往家裡走，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到。不用像現在一樣，沿著鄉村土路，拐過來拐過去，能多出一半的路程。

  等走到家裡，天色剛擦黑，林微坐到沙發上，大口喘氣。

  這輩子從小鍛煉出來的身體素質還是挺好的，要是上輩子林微的身體，估計不能一口氣走回來。

  這個點兒，家裡一如既往的沒有人。林微試著拉一下電燈繩，今天有電，燈泡慢慢亮起來。

  林微也顧不上多休息，把大鋁鍋裡攢下的一鍋碗和幾個鍋都洗出來，然後坐上一鍋水，準備多熬點粥。

  沒喝過食堂的米粥前，林微都不知道自家熬的粥那麽好吃。米都煮開花了，稠稠的米水不分，隻聞香味就吊打食堂。食堂的米湯總是有一股刷鍋水的味道。

  這邊熬著粥，林微去陪房，找出一個北瓜，洗了切好，一會兒炒個北瓜。饅頭林微看了一下，竟然是拿糧食換的饅頭，還有幾個，應該夠吃。

  學校食堂每天都是圓白菜，又沒有油鹽味兒，林微吃過一次就不再想那個滋味兒。要不是人不能長期不吃菜，林微倒是覺得辣條挺好的，又便宜又好吃，用剛出鍋的饅頭一夾，她一口氣能吃三個大饅頭。

  等林微炒好菜，端到茶幾上，家裡人陸陸續續回來了。

  都出去一天，餓的不行，幾個饅頭，一大鍋粥，一鍋菜，全都吃個精光。

  “還是換的饅頭宣軟，咱家蒸的饅頭，沒有換的好吃。”

  林微弟弟林浩沒心沒肺的開口。

  這會兒在農村，都是自己家蒸饅頭吃，自己的面磨出來的麵粉，用的也是長久流傳下來的老面發酵，那蒸出來的饅頭，嚼勁十足，可比饅頭房用發酵粉蒸出來的饅頭好吃多了。

  “等以後沒人給你蒸饅頭，你就知道自家饅頭有多好吃了。”

  林微心想。

  看到自家從饅頭房換的饅頭，林微就知道父母最近生意應該不錯。

  要是不掙錢，老媽也舍不得用用糧食換饅頭吃。

  吃完晚飯，弟妹兩個人又開始看電視，父母則開始忙碌起來。

  母親照舊把大卷布料鋪到地上開始裁剪，父親則在一邊拿著筆，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

  林微就蹲在母親跟前，把她裁出來的手套，疊到一起，10雙一捆整理起來。

  這些是上輩子林微乾慣的活兒，不同的是，上輩子林微需要一雙雙用縫紉機做手套，這輩子看情況，應該是自己家不做，隻把材料散出去請人做。

  這樣就太好了，上輩子林微小小年紀就做的痔瘡都出來了，也不過剛好夠家裡生活費，這輩子母親能輕松一點，也能多賺一點。

  其實家裡人都不怕辛苦，只是怕沒有機會。

  看到母親新批發的布料，林微覺得家裡這幾天應該掙到錢了，要不然也不會重新進那麽多布料。

  等9點一到，母親就催著兩個小的上炕睡覺，又扭頭問林微。

  “你怎麽回來了？我剛想著去給你送生活費，這兩天活兒比較緊，沒騰出時間。”

  林微聽到母親的話，有些無奈。

  等你去給我送錢，我都在學校餓死了。

  林微也沒有多埋怨什麽，父母都不是細心人，強求只能讓雙方都不自在。

  林微也不想跟母親算帳，說自己在學校的艱難，只能說。

  “這不是期中考試了嗎？晚上沒課，我就回來一趟拿錢，省的你再跑了。”

  母親也沒有多說，直接從褲兜掏出一把零錢。

  “這幾天送了幾家廠子，有直接給錢的，有欠帳下次再結算的。這次先給你50，你省著點用。”

  看到母親輕描淡寫的拿出一張50給自己，林微打心裡高興。家裡最大面值終於從10塊上升的50了。

  林微接過錢，裝進褲兜。

  “你那褲兜深不深，別把錢掉了，50塊呢！”

  老媽看著林微那隨意的動作，不滿的問。

  林微翻個白眼，她總覺得自己在母親眼裡，沒有錢重要。小時候第一次挨打，就是有同學騙了她的學費，讓家裡損失5塊錢。

  “放心吧，我丟了錢也不會丟。明天誰去送我？我8點開始上課。”

  林微又提出了一個要求。

  有時候也不能太心疼父母，要適當提一點要求，要不然，他們會理所當然忽視你。

  “你這孩子，淨找事兒。家裡天天忙的飯都沒時間做，還要別人送你，你明天不能早起一會兒，自己做公交車去學校？”

  “也不是不行，關鍵是公交車第一班幾點？太晚了我就趕不上第一節課了。”

  林微盤算著，坐公交車時間不固定，需要留出一個小時的量，那自己需要7點以前上車，才能保證不遲到。

  “放心吧，人家6點就有車了，足夠你上學不遲到了。”

  老媽說著，又趴下去開始裁剪布料。

  “媽，什麽時候給我買個自行車吧，這樣我回家比較方便。”

  母親一下子抬起頭。

  “買什麽自行車，你一個月回來一回，買回來放家裡生鏽啊。還給你買一個，家裡舊自行車都看不上了？才掙幾個錢就想嘚瑟了？”

  老媽還是一提錢就暴躁的老樣子。

  “掙錢不就是為了改善生活嗎？需要什麽買什麽，我又沒有提過分的要求。”

  “你知道什麽？人家家裡現在都有彩電，咱家還是黑白電視，掙錢要先換彩電。”

  聽到母親的話，林微有些無語。母親對彩電的執著是哪裡來的？
  “媽，掙錢了先給家裡買個電三輪才是正經。要不然你每次騎著自行車去打貨，腿早早就累壞了。還有洗衣機，你現在這麽忙，還要熬夜洗衣服呀？還有給家裡挖和水窖，我不在家，你指望誰天天給你抬水？”

  家裡需要的東西太多，林微都數不過來。

  聽到林微說電動三輪車，母親表情有些動容。

  家裡有個腿，確實會方便不少。

  “行了行了，你別操心了，安心上你的學吧。人家十幾歲的大姑娘家裡地裡一把抓，你這還要上學，這次考不好，你就別出去上了，浪費錢，就回鄉裡初中上幾年算了，還能幫我照顧家裡。”

  聽到母親又開始車輪話的嘮叨起來，林微沒有多理會，自己上炕睡覺去了，明天還要早起。

  “等這批布做好了送出去，咱們先買個電三輪。”

  聽到父親跟母親商量，林微嘴角翹起。

  家裡終於又進大件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