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不可理喻
汝陽公主之所以願意不明不白地跟著大將軍,除了傾慕喜歡,更多的就是為了她這個兒子。
“怎麽了娘?”鑠陽侯輕聲問汝陽公主,汝陽公主憐惜地笑道:“沒什麽,就是有點感觸!”
“長安城又開始不平靜了,琮兒你最近就深居簡出,除了太子和翟長(長公主),別人就別接觸了。”那些個不安份的王爺們又開始蹦躂了,這個時候的皇帝疑心病是最重的。
鑠陽侯輕笑著道:“嗯,兒子聽娘的,等長安城的城門開了,我就去莊子上靜養。”
說完,他挑開窗簾,看長安城空無一人的街道,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來。
張翠翹跟著趙龍來到長興裡,長興裡的宅子都偏大,街道也比宣平裡更為寬敞整潔,閭裡的圍牆都要比宣平裡更高一些。
因為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是大梁的長安城裡除了北闕(貴族居居地)和尚冠裡(高官居居地)之外的高級社區。
閭裡的門口依然有人守著,但駐守的人見是趙龍,根本就沒攔著,直接放行。
可以說是非常地有排面。
趙龍將她帶到一處宅院,這處宅院位置比較僻靜,單單從門外看還是很簡樸的,不過進門之後就體現出不同來。
花紋複雜的影壁,雕梁畫棟不用說,就連地上的青磚上也是雕著圖案的。
趙龍帶著她沿著抄手遊廊走,然後停在後院兒的門口:“我就送娘子到這兒了,您跟吳嬤嬤去吧,她會照顧您的!”
“張娘子,請您跟奴婢來!”早就守候在門口的吳嬤嬤恭敬地跟張翠翹行禮,引著她進後院兒。
依舊是走抄手遊廊,張翠翹打量著後院兒的景致,似乎比前院兒要好些。
前院兒多松竹,後院兒多花草。
也不知是阿旺費的心還是府上的仆從費的心。
張翠翹被引入一處寬敞的屋子,進屋便是廳堂,廳堂兩側的多寶閣上擺滿了各種一瞅就價值不菲的擺件。
比如紅珊瑚樹,比如各式各樣的玉雕,以及金銀器物。
廳堂中央的矮塌上鋪著一張雪白的皮子,皮子很大,不像羊皮,以張翠翹對皮草有限的見識簡直分辨不出來皮子的品種。
在現代她雖然是女富豪,但也是個堅決遵守法律的富豪,從來都不沾保護動物的皮草。
故而乍一來古代,她對這方面的認知就匱乏地不行。
吳嬤嬤挑開右手邊兒的簾子,請張翠翹進去:“這是您的寢室,換洗的衣裳奴婢已經幫您準備好了,沐浴的水也準備好好了,淨房就在屏風後頭。”
“奴婢伺候您沐浴。”
張翠翹忙擺手:“不用,我不習慣被人伺候,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來!”
吳嬤嬤聽話地退下,張翠翹跑去把堂屋門拴上,又把寢室門給拴上,這才這才抱著衣裳去淨房。
然後她就發現:……
好奢侈啊!
私湯房啊!
一個用白玉石砌成的正方形大湯池,湯池的兩邊有玉蘭花樹玉雕,熱水從每一朵盛開的,半開的玉蘭花朵裡往下流淌。
水是長流的,多余的水溢出之後就會從設置巧妙的排水口裡流走。
沒聽說過長安城裡有天然的溫泉,但這裡有用之不盡的熱水,只能說明這水是一直燒著的!
張翠翹脫乾淨泡進去之後,舒服地直哼哼。
心想她的阿旺家底好厚呀!
錢是個好東西!
賺錢賺錢,有錢了她也要搞一個湯池!
搞個小的吧,大的太浪費啦。
張翠翹泡著泡著,倦意襲來,竟靠在湯池邊兒上睡著了。
翟無疾從宮裡出來先去了一趟大將軍府,給魏仲山簡單交了一個底就直奔長興坊。
原本他沒打算撬門栓的,但聽說張翠翹已經泡了很有一會兒,敲門也沒人應,怕這個笨蛋女人出事兒,他便用匕首將門栓給撥開,反手關上門就大步往淨房走。
“姐姐……”他輕呼。
淨房裡沒有動靜。
翟無疾快步走進去,入眼的畫面讓他的腦子轟地一下就炸了。
女人的雙手趴在白玉的池壁上,白生生的手臂和白玉混在一起,幾乎分不出來哪兒是玉璧,哪兒是手臂。
她的小臉兒枕在手臂上,紅彤彤的。
女人的樣子在氤氳朦朧的水汽中更顯嬌豔,就像那夜忽然掉落的玫瑰,嫵媚得緊。
翟無疾下意識地走了過去,將她從池子裡撈了出來,用寬大的布巾將她裹好打橫抱起來。
“阿旺……”張翠翹在他懷裡睜開眼睛,尚未清醒的她眼神兒迷迷糊糊的,只看了一眼抱她的人是誰,就想貓兒似的用小臉兒蹭了蹭他的脖頸,再度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她白日裡被驚嚇了一場。
這會兒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就困得很。
翟無疾看她這般沒心沒肺,恨得牙癢癢!
不禁想起白日裡她被隋嫣緊緊抱在懷裡那一幕,越想越生氣。
明明他都把危險解決了!
翟無疾把懷裡可惡的女人往塌上一放,給她塞進被窩裡就大步離開,去了淨房。
他今天殺人了,滿身的血汗,得好好洗洗。
翟無疾完全沒意識到,他的情緒被這個女人左右了一整天。
他踏進湯池之後,總覺得被包圍在女人似有似無的香氣裡。
翟無疾完全無法靜心,原本想好好泡一泡的他,煩躁地幾下把自己洗乾淨,換上乾淨寢衣後就瞅到角落裡的一堆衣裳,是那個該死的女人的!
他正打算招呼仆婦進來收拾,卻瞥見了那堆灰撲撲的衣裳裡的一抹亮紅。
他忽然就想到了她身上奇奇怪怪的小衣。
這東西堅決不能讓外人看到。
翟無疾的腦袋裡反反覆複循環的就只有這一句話。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將亮紅的裡衣給扒拉出來,盯著手裡紅豔豔,少得可憐的布料,腦子裡是她穿上的模樣,翟無疾的鼻血非常不爭氣地流淌了出來。
全滴在內衣上了。
他嚇了一跳,忙拿去湯池裡細細地洗乾淨。
洗乾淨之後他愣住了!
他堂堂冠軍侯在幹啥?
在給一個鄉野村婦洗裡衣!
用他殺敵的手,給一個村婦洗裡衣!
簡直是……簡直是不可理喻!
他這是中的哪門子的邪?
好氣!
翟無疾氣得將裡衣砸進池水裡,池水濺起水花,把他新穿的衣裳給打濕了。
他冷靜下來之後想,那女人醒來若是見這玩意兒在湯池裡會怎麽想?
一定會想到是他動的。
不行,這件事可不能讓那該死的女人知道!
翟無疾認命地把裡衣給撈起來,然後點燃熏籠把它們給烘乾,重新扔到她換下來的衣服堆上。
乾完這些,他便出門吩咐仆從,沒有召喚不許任何人進屋,也不許任何人動屋裡的任何東西。
吩咐完這些,他的心才歸到實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