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這個忍者

  他已經做好逃跑的打算了，對方這幅樣子，烏雪揚在不少新人警察上都見到過——最初當警察那段時間，總會有一些人變得疑神疑鬼，並且用凶狠嚴肅來掩飾自己的緊張，看誰都像是犯人，而面對一些糾紛也喜歡上綱上線。

  倒不是說這樣有多麽不好，總比一些老油子要強得多，只是這也說明對方的壓力很大，而且心理硬度並不是很好，這種情況在現實世界算不上什麽，但要是在這個人命不值錢的世界裡，可就是大事了。

  不過，他還想繼續爭取一下，所以他盡可能的表現出無辜小羊羔的模樣——

  “哎，所晴，你可能嚇到他了，他只是一個普通孩子……”

  效果還是有的，至少他身後另一位忍者就顯得很開明。

  他的同伴是一名看上去略帶壯碩，臉上帶著來不及修整的胡渣，充斥著過於成熟氣質的中年男人。

  這烏雪揚看到了轉機，雖然年紀越大可能就越麻木冷酷，但同樣的這個年紀的人，往往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室，再加上人情世故的浸潤，或者說社會的毒打，也已經看清了戰爭害人的本質，是最容易被說動的。

  至少烏雪揚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人畜無害的普通人，有什麽問題嗎？

  要知道，幾分鍾前，他可還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三好青年啊！

  中年忍者的聲音也略帶寬厚粗沉，然而卻只是讓忍者的手微微往後拉了幾分，嘴上也毫不客氣的夾雜了幾分嘲弄：“孩子？笑話，武田，我像他這麽大的時候，可是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個盜匪了。”

  “……”

  “我……是這個村落的村民……”見狀，烏雪揚連忙開口：“他們來的時候，我跑了，躲起來了。”

  “嗯？那你為什麽回來？”

  “因為……”烏雪揚輕輕轉了轉頭，看向窗外：“爺爺奶奶還在這裡，我想找到他們。”

  他知道的情報並不多，但好歹之前看過屍體，知道裡面有些老人。

  不管怎樣，這個時候賣慘博取同情總是對的……嗯，除非遇到大蛇丸那種因為覺得你可憐反而要殺你，想讓你解脫的類型。

  那不是人，那是變態。

  聞言，兩名忍者微微一愣，忍不住對視一眼——

  他們來的時候，村子裡已經只剩下了鮮血已經凝固，徹底冰冷的屍體，聯想到這種情景，兩人竟然覺得對方那明明有些孱弱的語氣，充滿了一種心如死灰一般的哀悸。

  “很好……”不過忍者終究是忍者，雖然有些觸動，但青年還是很快調整了心態，冷聲忽然問道：“那麽，既然你是這個村子的人，現在告訴我——村子裡有幾戶人，有幾男，幾女？”

  “……”烏雪揚沉默了。

  巧了，他還真不知道。

  大腦對一眼望去的屍體記憶其實異常清晰，只是很快，他就可以斷定他看到了十七具屍體。

  但那僅僅是他看到的。

  而且……他有些疑惑，這種問題也沒法回答吧？
  戰爭期間，先不說人會不會隨時跑掉，就算不跑，在這種壓力下，你讓一個普通人忽然說出自己的村子有幾人，那也是很難做到的一件事情——說出來了，反而過於冷靜，更有些不太對勁。

  而說不出來，雖然正常，但又無法證明身份。

  所以，這個家夥……也許根本就不想放過自己？

  又或者說，他在潛意識的給自己的行為找理由，來安慰自己的良心？
  烏雪揚輕歎了口氣，眼睛瞄了下窗邊，然後可憐巴巴的看向中年人。

  阻止他啊！阻止他！

  “喂，所晴，你是不是太苛刻了……我看他不像是——”

  “武田，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這麽多年一直待在中忍！”聽見自己的同伴再一次露出心軟的跡象，青年忍者有些冰冷的猛然打斷！

  烏雪揚並沒有猜錯，他沒打算放過這名少年，只不過不是因為不想，而是想，但理智不允許！

  “他身上衣服雖然破舊但卻很乾淨，連半分血跡都沒有。”

  “年紀雖小但卻過於冷靜，這種年紀的普通人，就算麻木也應該會有驚恐……”

  “武田，我們必須要保證行動的順利性，你可想過萬一對方真是岩忍的暗樁……在我們走後跑去通風報信的後果嗎？！”

  說著，他看向烏雪揚那宛如死潭一般冰冷的眼眸，冷然道：“說出來，只要你說對了，我們就放過你，否則……就對不起了。”

  “……”

  尼瑪，我的命，難道就隻值一句對不起嗎！
  他看向那名中年忍者，預想之中的反駁並沒有到來，而是一片沉默——此時。

  兩者的隊伍地位凸顯無疑。

  只能跑了啊……

  烏雪揚眼角的余光無奈的瞥向窗邊，渾身的肌肉已經做好了爆發的準備，然而，就在這時，烏鴉那輕浮的聲音卻突然傳來：“你是覺得你一個人能跑的過兩名忍者的追殺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在這落針可聞的環境中宛如雷霆，那兩名忍者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不僅僅是看不見，甚至連聲音都聽不到嗎？

  烏雪揚瞳孔微縮，心裡卻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考慮到無論在哪聲音都仿佛是從自己大腦中傳出來一樣，還伴隨刺痛，在如今這個已經變得光怪陸離的世界裡，哪怕你告訴他這是心靈傳輸他都不會懷疑。

  不過，烏鴉可以聒噪，烏雪揚卻不能回應，此時的他正努力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盡量淡化在兩名忍者眼裡的威脅性，面對它的廢話，烏雪揚哪怕很像反問一句“不然呢？”，卻也只能無視。

  烏鴉似乎預料到了他的想法，卻是忽然拍打著翅膀，竟然就那麽硬生生的落到了那名忍者的肩膀上，歪著頭，盯著烏雪揚的眸子——“你有把握逃跑，是因為你知道他們已經放松了警惕。”

  “無論一個人再怎麽讓自己保持冷靜，但該有的緊張還是會情不自禁的影響身體。”

  “同樣的，一個人無論再怎麽謹慎，潛意識的放松警惕，也同樣會影響他們甚至毫無察覺。”

  沒有查克拉，只是普通人，還是個少年。

  無論青年忍者再怎麽表現出謹慎的風范，但他那已經仿佛勝券在握，隨意掌控少年生死的樣子，都已經代表著對方潛意識裡已經松懈了不少。

  更可笑的是，對方甚至沒有控制烏雪揚的四肢，要知道，即便是匪徒控制人質，刀架在脖上了，也要控制住其身體避免對方突然暴起或者拉開距離，但對方卻因為跟同伴爭論，讓苦無的鋒刃……離他的脖子遠了幾厘米。

  而這落在烏雪揚和巴菲眼裡，顯然都是赤裸裸的機會和失誤。

  面對烏雪揚的沉默，那名忍者似乎已經有些不耐煩，他那雙冷酷的眼中浮現一絲掙扎，但最終還是惡狠狠道：“回答不上來嗎？”

  “人類的反應速度通常在0.2~0.3秒之間。”同時，烏鴉卻在伸出翅膀，比了比對方的脖子，低沉的聲音宛如耳邊的囈語：“哪怕是中忍，面對突然逃跑的你最多也就是讓苦無劃破皮膚，大概率甚至傷不到你……但後續的追擊，就不一定了。”

  “但既然你已經斷定了他已經大意警惕，那為什麽不乾脆的……”

  “直接解決他，一勞永逸呢？”

  它抬起頭，腦袋一歪，收起翅膀用嘴巴對準了對方的脖子，語氣中夾雜著笑意慫恿著：“就像幾個小時前，你對那個匪徒的反擊一樣。”

  “中忍也是人，致命部位受到了攻擊，一樣會死不是嗎？”

  這話讓烏雪揚微微一怔，原本盡量低垂，掩飾自己心理活動的眼眸一下子抬起了起來，就如同驚恐抬頭一般對上了忍者的眼睛，但實際上，他是看向烏鴉那雙血色的眼珠——他能從其中看到自己模樣的倒影。

  第一次，烏雪揚感到了對方的危險。

  “可我沒有把握……”烏雪揚反應了過來，眯起眼的同時連忙重新低下頭，弱弱的道。

  沒有把握？

  青年忍者聞言微微一愣，忽然反應過來，是在說自己也不確定這個村子的人數嗎？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心軟，在潛意識裡，他其實八成已經覺得對方應該不是什麽忍者，所以他有些猶豫了，但他很快就咬了咬牙，強迫自己甩掉這種仁慈——他是一個合格的忍者。

  所以……

  “沒關系，只要差不多就好。”忍者再一次將苦無遠離了烏雪揚幾分，但卻肌肉收緊……

  “沒關系，我有把握。”而與此同時的，烏鴉的聲音也同時被烏雪揚清晰的捕捉，它身上的黑霧翻湧：“我可以教你。”

  ……

  下一秒，烏鴉渾身化為黑色的霧氣開始潰散，圍繞著烏雪揚翻湧，他的大腦猛然傳來一陣刺痛，無盡的囈語開始在他耳邊瘋狂低吟，眼前更是出現了無數幽紫色的蠕動。

  但離奇的是……他的思考能力卻一片清明，仿佛……

  每一個步驟都清晰的理所當然。

  他深吸了一口氣。

  烏雪揚再次抬頭的時候，他的眼神已經是一片冰冷的混沌——“大概……”

  張開口發出了第一個音節，吸引了對方的注意的瞬間。

  同時，他垂落的雙手卻猛然爆發肉眼無法企及的速度，身體迅速傾斜，讓自己的脖子盡可的離開苦無的攻擊范圍，左手猛然掐住對方的手腕，爆發最大的力氣往外狠推的瞬間，狠狠一扭！
  青年忍者的瞳孔一刹那間緊縮到了極致，他反應還算迅速，意識到對方動作的他幾乎立即就決定朝著對方脖子瞬間發力，但可惜已經晚了！
  “怎麽會……他的力氣……怎麽這麽大！”

  一股同樣的巨力阻止了他手臂的前進，他驚愕的產生了疑問，但還沒來得及想，下一秒他的胳膊已經翻轉將近三百六十度，劇痛就從胳膊上傳來，竟是無法控制的松開了手！

  “啊！！”

  哢嚓，清脆的聲響伴隨著一聲慘叫，烏雪揚空著的左手剛好從下方抬起，一下子抓住了應聲而落的苦無！
  劇烈的疼痛會讓人分心，從而無法有效的控制查克拉，而對於普通忍者而言，釋放替身術也需要一定的反應時間和專注。

  一般而言，替身術是躲避那種被鎖定而導致無法躲避的忍術是最有效的，而在被烏雪揚忽如其來的攻擊扭斷胳膊後，他顯然已經錯失了釋放替身術的良好時機。

  烏雪揚的大腦在迅速地運轉，仿佛這些戰鬥的經驗和分析都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他甚至能清晰的明白自己該怎麽做，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不知道烏鴉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但他知道——他成功了。

  劇痛之中，青年忍者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心中大罵一聲該死，身子不顧已經脫臼錯位而廢掉的右臂，整個身體迅速往後傾斜閃避，左手第一時間朝著自己的空門位置阻擋！
  在戰場上，大部分人往往是為了殺死對方而進攻，因此遇到緊急情況第一時間防禦致命部位，比如頭和心臟位置，往往會起到絕大部分的良好效果。

  而他們有兩個人，換而言之，他很清楚對方如果想要反擊，就必然會朝著對他直接一擊喪失作戰能力這個目標努力！
  然而，烏雪揚那急速運轉的大腦也同樣想到了這一點。

  他只有一次機會，絕對不能讓對方用手臂擋住自己的攻擊！
  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朝著對方預想的位置進攻，而是朝著大部分人下意識都不會覺得致命，但卻是渾身上下最柔軟的位置——腹部，用斜上的角度狠狠的刺了進去！
  腎，肝，脾——人的內髒同樣是極為脆弱並且致命的地方，而這一次，烏雪揚為了保險起見，瞄準了其中致人死亡極快的脾髒！

  如果脾髒嚴重受傷，又無法即時處理，短時間內就會全身無力，五秒內就足以進入休克狀態，瀕臨死亡。

  噗嗤！

  苦無入體的聲音清晰可聞，烏雪揚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猛然渾身一顫，不可思議的回過頭恐懼而絕望的看了他一眼，渾身緩緩無力的朝他倒來。

  烏雪揚抬起手，自己都有些驚訝的一把接住對方倒下的身體，而這一切的過程如同電光火石，竟然全程沒有超過三秒鍾——當他的同伴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倒在了烏雪揚的懷裡。

  與此同時，烏鴉的聲音徐徐而來：“你看，他想要殺你，所以，他死在了你的手裡。”

  “合理，公平！”

  像極了一隻惡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