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北聯邦覆滅

  從尼科克利德斯的病房出來，安提柯一直都興致不高，這也是非常正常的了，任憑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一個長輩得了如此重病都不可能笑得出來，除非他和這個長輩的關系很差。

  “陛下，您和海倫的婚禮……”

  塞諾尼德斯的聲音恰在此時響起，安提柯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沒有拒絕，便點了點頭，道：“你去準備吧，速度快點，要讓尼科克利德斯能夠親眼見證這一切。”

  “遵命，陛下……”

  ……

  安提柯和海倫的婚禮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倉促準備了起來，兩人的婚禮場地將定在赫拉神殿前，這是供奉婚姻之神天后赫拉的神殿，一般的馬其頓人都會選擇在這裡舉辦婚禮，祈求天后對這段婚禮的庇佑。

  安提柯雖然身為國王，但他並不會脫離群眾，這種適用於全體平民的傳統在他身上也不可避免。

  於是，婚禮在倉促的準備中，於半個多月以後的5月20日舉行。

  在全城居民們熱切的目光中，安提柯親自前往塞諾尼德斯的莊園將盛裝打扮的海倫迎接出來，共同前往位於宙斯大神殿不遠處的赫拉神殿，沿途的街道上都有全副武裝的士兵進行把守，他們組成人牆，阻擋街道兩邊人山人海圍觀的人群，防止他們冒犯國王。而在士兵們的前面，全城大部分孩童都換上了潔白無瑕的衣袍，頭戴花冠，手中捧著裝滿花瓣的盆子，向靠近的國王與王后拋出花瓣。

  雖然結婚是安提柯迫不得已才答應下來的，但真正參與其中，他也情不自禁地被周圍的氣氛所感染，面帶微笑地握著海倫那柔軟的小手，看著周圍歡呼的平民，亦接受士兵們崇敬的目光致敬。

  在安提柯和海倫身後，十二對同樣身著白袍頭戴橄欖枝冠的少年少女步步緊隨，他們美好而聖潔，仿佛安提柯記憶中的天使一般。

  從塞諾尼德斯莊園到赫拉神殿只需要短短的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安提柯和海倫很快就走完了這一程，當他們到達神殿台階前時，安提柯目光向上看去，塞諾尼德斯、西帕耳科斯以及一眾馬其頓官員早已到位，尼科克利德斯也在仆從的攙扶下虛弱地站在人群裡面，面帶欣慰地看著安提柯。

  見尼科克利德斯能夠站起來了，安提柯心中微微一松，卻很快又提了起來，他想起了那個醫師的話，這位老哲學家的活日已經不多了。

  深吸一口氣，安提柯牽著海倫的手，緩步走上台階，全場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的身上，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但安提柯還是出現了緊張的情緒。

  一步、兩步、三步，十幾階的台階仿佛變得無限長，安提柯的心，也隨之逐漸放遠……

  ……

  當天晚上，整個佩拉城都陷入了狂歡，市民們都在為國王的大婚而感到高興，除此之外，他們中不少人更關心的還是新王后什麽時候會誕下王子，給這個蒸蒸日上的國家帶來一位合法的正統繼承人。

  在維吉納宮的地牢裡，被關押起來的歐斐彌亞聽著外面持續不斷的歡呼聲，頹廢地坐在角落裡，這一幕似曾相識，回想起來，在十幾年前的那個秋日，還是國王的菲利普就在一場盛大的儀式中迎娶了她，那個時候她多麽的春風得意，從一個普通的貴族子女一躍成為高高在上的王后，成為了國王陛下的枕邊人。

  婚禮的當天晚上，佩拉城似乎也是這麽熱鬧的吧。她心中暗自想到。

  不過也有不同，十幾年前的佩拉城遠沒有今天的規模，那個時候馬其頓王國還龜縮在溫泉關以東，一個撮爾小國而已。而現在，在安提柯繼位以後，馬其頓王國甚至佔領了整個奧格雷爾半島，還吞佔了吉利斯聯邦的大片富裕土地，佩拉城的人口和規模也翻了一番。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安提柯給了這個小國新生，親手將她締造成一個毋庸置疑的地區強國。

  想到這，歐斐彌亞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

  婚禮結束後的第五天，尼科克利德斯放下了最後一個心結，面帶微笑地死去，全城居民都在為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哲學家的逝世而感到悲傷，安提柯和一眾官員都出席了對尼科克利德斯屍體的火化儀式，在祭司們的低聲吟誦中，嘴巴喊著一枚銀幣的尼科克利德斯所躺著的木架被點燃火焰，乾燥的易燃物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很快就將尼科克利德斯的遺體吞噬，看著這一幕，安提柯大腦放空，什麽感覺都沒有，連站在他身邊的海倫抓著他的手臂都沒有反應。

  在火化儀式結束後，尼科克利德斯的骨灰被祭司裝入陶罐，將被送往城外馬其頓王國的皇家陵園內進行埋葬——他本是沒資格葬入皇家陵園的，但安提柯看在他勤勤懇懇侍奉兩位君主的份上，破格讓他葬入陵園，墳墓就安排在菲利普國王的衣冠塚旁。

  尼科克利德斯逝世的第二天，被關押在地牢裡的海倫和她的兩個侍女也被提了出來，於維吉納宮前的城市廣場上公開處死，三人一同被士兵押上臨時搭建的行刑台，將粗糙的麻繩套在她們的脖子上，處於絞刑——當這位被處以叛國罪的女人確定死亡後，圍觀的人群皆發出歡呼聲，他們心中還存留著尼科克利德斯逝世的悲痛，不過叛國者死亡的喜悅無疑衝淡了不少這份悲痛。

  正所謂雙喜臨門，歐斐彌亞死後不久，一份來自前線的捷報隨著一艘船隻的入港送到了安提柯的書桌上，“獨眼”安提柯將軍率領第一軍團大破北聯邦的主力，一路勢如破竹，打到了北聯邦首府沙瓦爾以南兩百裡處的黎安據點，這個據點是拱衛沙瓦爾城的南大門，也是北聯邦主力被擊潰後殘部退守的地方。

  安提柯知道這代表了什麽，困守黎安據點內的北聯邦軍隊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阻擋第一軍團的兵鋒的，“獨眼”安提柯攻破沙瓦爾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與此同時，在沙梅郡黎安據點外，一場攻城戰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在“獨眼”安提柯的率領下，第一軍團的老兵們將這座建造在兩座丘陵之間的據點團團包圍，因為吉利斯人沒能佔據兩邊丘陵的製高點，所以這裡此時已經被馬其頓人所控制，軍團的三十二台重型器械分別屹立在兩邊的製高點，朝吉利斯人的據點投擲巨石或是火球。

  從天而降的攻擊讓吉利斯士兵們瘋狂逃竄，他們徒勞地舉起盾牌，企圖保護自己以免喪生在這災難般的攻擊中，城牆上的士兵們卻是無暇顧及天上橫飛的巨石，他們為了阻止馬其頓人的進攻，依靠牆垛不斷向城外射出箭矢或投擲標槍，但他們射出的大部分都被馬其頓老兵們舉起的圓盾擋住，只有一兩個倒霉蛋被鑽入盾牌的箭矢射中，然後很快被拖到了後面去進行救治。

  “進攻！進攻！”

  一塊塊被高舉的馬其頓圓盾底下，頭盔有著馬鬢的百夫長們高聲怒吼，他身前的士兵們皆發出震聲戰吼，奔跑的速度也提了起來，及時頭頂上不時響起叮叮當當的敲擊盾牌的聲音，但士兵們並沒有受此影響，以營為單位的一個個方陣仍然在朝城牆靠攏。

  隨著方陣離城牆僅有十幾米的距離，盾牌底下的百夫長們紛紛發出列陣的命令，緊接著前排的士兵們紛紛朝城牆底部跑去，並在城牆下組成人牆，離城牆越遠的士兵舉著的盾牌放得越低，確保後面的戰友能夠直接走上盾牌，順著他們組成的盾坡爬上城牆——這個據點的城牆只有兩三米高而已，因此士兵們能夠不借助攻城器械而直接爬上城牆。

  眼見馬其頓士兵組成的斜坡逐漸抬高，城牆上的吉利斯士兵們連忙搬起石頭往下奮力砸去，企圖砸翻底下的敵人，他們扔出的石頭直接將數名毫無準備的馬其頓士兵砸翻，而後隨著石頭一塊順著斜坡往下滾，後面爬上來的士兵見狀連忙想要躲避，卻被連帶著往下滾了下去。

  見投擲石頭有用，其他吉利斯士兵連忙也去尋找石頭準備投擲，跟在這些方陣後面的阿吉裡亞斧兵們連忙舉起標槍，朝城牆上的守軍進行射擊壓製。一對合力將沉重巨石抬起的士兵剛剛準備將石頭扔出去，但迎面飛來一把標槍，直接將其中一名士兵的胸膛貫穿，那士兵慘叫一聲松手倒下，另一人全然沒有準備，在戰友松手的瞬間手中石頭重重下落，將他的腿部砸得粉碎。

  在阿吉裡亞斧兵的掩護下，那些方陣士兵組成的斜坡逐漸成型，後面的士兵們紛紛怒吼著爬了上去，踩著戰友舉起的盾牌往上衝，他們衝鋒時為了避免誤傷，阿吉裡亞斧兵們也停止了射擊，這就給予守軍反擊的機會，那些守軍紛紛抓起一旁的標槍，朝衝上來的馬其頓方陣步兵奮力扔了出去，自帶破甲效果的標槍在這短距離內傷害力極強，直接將馬其頓士兵挺起的盾牌破開，而後去勢不減又插入他們的胸膛，衝鋒的馬其頓士兵頓時倒下一片。

  其他沒倒下的士兵們也來不及去看負傷的戰友，怒吼著衝上了城牆。一個馬其頓老兵一腳踩在石質的牆垛上，腳下重重發力，整個人跳了起來，朝一名吉利斯士兵撲了過去，後者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老兵壓在身下，那經驗豐富的老兵用盾牌壓製著吉利斯士兵的身體，右手的西福斯短劍從側面插入敵人的脖頸，直接劃開了他的大動脈。

  這個馬其頓老兵的驍勇鼓舞了後續戰友的士氣，不過並不是每個士兵都有他的運氣，一個馬其頓士兵剛剛跳到半空，就被吉利斯士兵刺出的長槍貫穿軀體，鮮血瞬間從傷口噴湧而出，這個倒霉的馬其頓士兵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身體就被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上，他奮力想要爬起來，但全身力氣都在從傷口流出，只能絕望地等待死亡的到來。

  這些放棄薩裡沙長槍而使用短劍作戰的銅盾長槍兵們在攻城戰中表現的也極其出色，他們很快就擊潰了城牆上負隅頑抗的吉利斯士兵，而後將城門打開，迎接外面的主力進入，在他們打開城門後，外面早已等待已久的馬其頓騎兵們呼嘯著衝入據點，殺入道路上混亂的人群。

  黎安據點內雖然有三千多名士兵固守，但真正有勇氣抵抗的士兵僅僅只有兩千多人，而在城牆被攻破以後，據點內的吉利斯士兵們更加無心抵抗，隨著馬其頓騎兵衝入營地大開殺戒，越來越多的吉利斯人選擇了投降……

  攻陷黎安據點並接收儲存在這裡的軍事物資後，“獨眼”安提柯率領軍團繼續朝北進發，意圖在短時間內顛覆所謂的北聯邦政權。而當黎安據點陷落的消息傳到沙瓦爾城後，城內很快掀起軒然大波，不論是新議會還是街頭小巷，居住在這座城市的吉利斯人都被恐懼的情緒包裹，投降的話題也在人群中傳播開來。

  作為北聯邦的締造者，薩洛揚無疑是立主反對投降的，他主張集結沙瓦爾城所有的公民保衛聯邦首都，抗擊馬其頓軍隊，為中聯邦援軍的到來爭取時間（然而事實上中聯邦是不可能派出援軍的，因為他們還在為突然發難的哈倫公國困擾不已）。但是議會上的那幫人都不願意聽從他的愚蠢的話，連完整的聯邦都對付不了馬其頓人，他們這些老弱病殘怎麽可能成功。

  於是，在馬其頓軍隊即將兵臨城下的前一晚，打定了主意的議員們操控城內僅存的城防軍發動了政變，他們率領軍隊衝入薩洛揚的家中，將這位從利斯卡姆“逃”過來的年輕執政官亂劍刺死，而後割下了他的頭顱用石灰保存，等第二天馬其頓軍隊兵臨城下後，眾人持著薩洛揚那死不瞑目的頭顱出城投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