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選擇眼淚飛

  KING：直譯過來是“王者”的意思；用作人名時，可以翻譯成“金”。

  這是殷揚最愛用的網名。

  今年，他師大畢業，拿著社會工作與管理專業的敲門磚，要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並不容易。

  金子放在陽光下定然燦爛，經過能工巧匠之手可化作王冠，殷揚轉過身來，開始備戰國考。

  今夜，腕表上幾根針又快重合了。

  用力地揉揉太陽穴，準備登錄足球論壇。

  那裡是他寫貼立論引發言論戰爭，和鍛煉提高《申論》技巧的戰場。

  點開足球論壇網址導航地址。

  頁面變了！

  天空蔚藍，草地綠茵，一個黑白精靈靜靜地躺在兩者的分割線上。

  頁面下方，有紅色的隸書：要命的足球遊戲。

  緊跟著的是警告：遊戲有風險！！！

  殷揚的嘴角不由上翹，不屑地想：“切，如十八歲前請勿進入一樣……”

  見到沒有點“×”的地方，他的鼠標只能一路無措的拖動。

  路過那個足球，頁面開始顯現出文字介紹。

  殷揚看到“遊戲采用超科技技術綁定玩家思維意識，再現真實歷史場景”時，不由呵呵笑道：“這技術，小母牛上天了吧！”

  他的目光開始往下快速地掃描，見到：玩家在遊戲中獲得的知識可在現實中應用，名和利折算成生命值可精華玩家在現實中的體魄，超限部分可提現。

  提現方法：雙手一搓，可以製造出一顆補充人體鈣鐵鋅硒等的營養丸，銷售出去……

  “這是黑科技賣黑藥麽？”殷揚先是一陣惡寒，繼而大罵，手卻鬼使神差地輸入“KING”……

  足協主席、球隊球員、球隊主教練、俱樂部主席、賽場裁判……凡從事足球的職業身份各異，應有盡有！

  “國考的筆試之後還要面試，競聘……”

  殷揚理所當然地選擇了足協主席這一燦爛如花的選項。

  其實，進入遊戲需要設置的地方還是有不少，但殷揚卻是鼠標輕點，一路默認了下去。

  省略號一現，遊戲開始。

  眼前一黑，一亮，殷揚發現他站在大街上……

  見到自行車大潮中夾雜著稀稀疏疏的小汽車身影，恍然中記起遊戲中默認的時間段是從1992年開始的……

  殷揚的眼睛不覺地越睜越大，眼球都快突出來了。

  忽然渾身如同篩糠一樣地發起抖來，顧不得路人驚詫的目光，揚起手來，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一陣疼痛的感覺襲來，他禁不住雙手抱頭道：“這是超科技？絕對是他媽黑科技……”

  文科生可以不懂高科技，但不可以沒有想象力。

  殷揚仔仔細細將他身體檢查了一邊，發現沒少胳膊沒少腿，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後，接受了這不科學的事實。

  成為足協主席的事情卻出奇的順利，沒有競聘過程，只有一紙任命。

  在他有些失望時，系統也給出第一階段任務：進入亞洲杯決賽，價值一年生命值。獲得冠軍，獎勵十年生命值。

  成為足協主席後，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泡在國家足球隊訓練基地……

  本屆亞洲杯，那場半決賽，關鍵之戰還是2：3輸了。

  終場哨聲響起，殷揚有些呆……

  眼前出現紅色隸書“第一階段任務失敗”，和“一、繼續玩；二、強行退出；三、續命求助”的三個按鈕……

  殷揚再次理所當然地選擇了“二”！
  一陣頭暈……

  不知是失落還是沒有回過神來的原因，殷揚坐在椅子上，微微地搖搖頭。

  “第一階段任務失敗，玩家選擇了強行退出，本次總計扣除玩家九年零九個月生命值。啟動……”

  一陣冰冷的聲音在殷揚的意識中突兀地響起，嚇得他渾身一哆嗦，然後才哭笑不得說：“像真的一樣……”

  話音剛落，陡然發現身體忽的一顫，體內好像真的有東西被抽走了。

  他的眼光不由看向握著鼠標的手……

  這是他的手背？

  紅潤、光澤不在！
  一時間，大驚、色變、倉惶……

  殷揚跌跌撞撞地衝進了衛生間。

  鏡子裡出現的殷揚，眼角真的出現了細細的魚尾紋……

  “啊——”他不由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腦子裡顯現出那三個血紅的驚歎號……

  頭皮陣陣發麻，咧嘴道：“大哥，這不是真的吧！”

  夜裡是那樣的寂靜和無聲，他看著鏡子裡熟悉的陌生人，一時間感覺恍若如夢……

  很快，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距離系統脫離玩家思維意識綁定時間還剩下三十秒，倒計時開始：二十九……”

  “二十四……”

  殷揚一看腕表，真實時間才過了幾分鍾。

  “媽的，這肯定不是夢！”他猛烈地打開水龍頭，捧起冷水激烈摜在臉上。

  然那個冰冷倒計時的聲音仍然清晰，按照時間前進節奏，一秒一秒地響起，宛如定時炸彈正在讀秒一樣……

  “二十一……”

  他的心臟同頻率地，猛烈地跳動一下，突然，再次“啊——”的一聲，衝出了狹小壓抑的衛生間。

  這個房子只有殷揚一個人住，此時的室內寂靜得有些嚇人。

  在倉惶中，他發現了桌面上歪在一邊的電腦，猛然問道：“我繼續玩，可不可以將我的生命值掙回來？”

  “一十三……”

  聲音一絲一毫變化都沒有，殷揚已經顧得上許多了，在說話的同時，如飛一般坐到電腦面前，哆哆嗦嗦地重新輸入“KING”，用力地回車！
  “一十！”

  倒計時的聲音，嘎然而止！

  室內靜悄悄的，電腦風扇發出細微的“呼呼”聲，清晰可聞。窗戶的玻璃映著燈光，一片光亮，而窗外是黑黝黝的深邃……

  殷揚一身雞皮疙瘩，等了好半天，艱難地將凌亂地目光收了回來，心裡不由發出一聲疑問：“難道是我強行退出遊戲的原因？”

  “當然！”

  聲音冰冷，突如其來，殷揚禁不住再次一哆嗦。

  回過神來，急忙問道：“你能聽到我的話！”

  “當然！”

  “靠！”

  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水，鼓起勇氣小心地問道：“我繼續玩可能將我的生命值掙回來？”

  “當然！”

  今夜，他終於知道天籟之音是什麽樣子的了。

  渾身發軟，殷揚問道：“剛才怎麽不回答呢？”

  “強行退出，系統隻作提示不能回答！”

  聲音一貫的冰冷，但此時殷揚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

  “剛才怎麽要了我九年零九個月的生命值呢？”

  “任務失敗，扣除一年生命值；合同任務期未滿選擇強行退出，按三倍九年扣除；加上其他的折算……”

  聽著系統解釋，殷揚心中一片冰涼，破口亂罵：“你丫……坑人……媽的！”

  “屏蔽詞匯，系統不作答。”系統聲音一絲波動都沒有，解釋完前面問題後，間斷了瞬間，冰冷地回答。

  “呃……”

  殷揚緊緊地靠在椅子上，顫抖的手指不自然地敲打桌面，如駿馬奔騰在大草原上，發出“嘚、嘚嘚、嘚”的聲音。

  “用錢贖回我的生命值可行？”

  “不行！”

  殷揚聽後，憤然地站了起來，掏出手機，忽的又頹然地坐了下來，心道：“這是黑科技，報警能將逝去的生命值追回來？”

  如果事情能用錢解決，他會毫不猶豫賣房、借錢的。

  可是……

  這遊戲就是逼人玩下去的節奏！

  他不是沒有想過再次進入遊戲，賺回失去的生命值。然，六個多月足球主席生涯，他如同球隊的保姆一樣，忙前忙後，大會小會上，語重心長……

  結果呢？
  但是……

  喪失的生命值還有掙回來的機會，面對這樣情況，哪怕再理性的人也不會去認命。

  “逼上梁山不可怕，就怕糊裡糊塗上了梁山……”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總結失敗原因。

  準備不充分就不說了，最主要的是任職時間太短，沒有威信，說出的話超不過身邊十米。

  雖然知道歷史趨勢，可他既不是球員也不是教練，比賽一開始，沒有人還能想起他。

  最可悲的是，他無腦地選擇了強行退出……

  據系統解釋：第二階段任務是進入世界杯，完成獲得生命值三年；接下來，在世界杯賽場進一球，獎三年；平一場，獎十年；勝一場，獎三十年！

  如果他不是選擇了強行退出，至少還有翻本的希望。

  殷揚咬牙切齒地問道：“現在玩這要命不要錢的遊戲有多少人？”

  “一個人！”

  殷揚的眼睛頓時明亮起來，急忙追問：“為什麽？”

  “測試期！”

  “哈——”殷揚猛地一拍大腿，發出“哈”的聲音。

  如果遊戲中的玩家不是他一個，憑什麽一定能完成系統的任務從而翻本呢？

  失去十年的生命值和失去整條命相比，他寧可放棄翻本的誘惑！

  但如今只有他一個，這是無與倫比的本錢……

  不過，也不能排除是系統騙他。

  如果發現有其他玩家湧入進來，那他當然會毫不猶豫再次強行退出，報警，不讓更多的人如他一樣的上當。

  可是不管怎樣，他現在都必須二次進入遊戲才行。

  就在殷揚臉色變幻不定的時候，忽然，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距離系統脫離玩家思維意識綁定時間，只剩下三十秒，倒計時開始：二十九……”

  “怎麽回事？”殷揚不由愕然地問道。

  “玩家進入遊戲後不作任何選擇，三分鍾後系統判定玩家自動退出！”

  “靠！”

  本來殷揚還想著先查閱一些資料，然後記在腦子裡才開始進入遊戲，但現在，計劃破產！

  “二十七……”

  時間緊迫，心有些慌，但他手中的鼠標卻一動不動。

  “足協主席身份不行，命運並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球隊球員？

  開玩笑！

  他只是一個偽球迷，穿著籃球鞋踢足球的事情他常乾，可是職業足球？
  忽的，殷揚眉目一張，問道：“系統，有沒有成為球王的技能書！”

  “玩家的生命值不夠！”

  殷揚知道該選擇下一個了。

  “球隊教練還是俱樂部主席呢？”殷揚猛然想起論壇上的“足球沒有錢是玩不轉的”的觀點來，立馬點下球隊教練的按鈕。

  系統倒計時的聲音嘎然而止！

  殷揚隨即問道：“是不是只有三分鍾選擇時間？”

  “當然！”

  此時他猛然發現選擇崗位竟然需要生命值！
  系統解釋：首次進入遊戲的玩家，系統免除所有設置所需要的生命值。

  “靠！”殷揚鬱悶到極點。

  這時，如果他選擇2008年或2010年，去西班牙國家足球隊的主教練崗位工作，竟然需要一百年生命值……

  這是系統最高限值。

  就是說，哪怕殷揚如現實歷史上一樣，奪得了冠軍……

  但那頂多不就是保本嗎？

  系統解釋：凡玩家從遊戲中獲得額外的商業收入、獎金、名聲等等一類的東西，在遊戲任務期結束後，可以折算成生命值；工資除外。

  剛才系統扣他九年零九個月的生命值，是因為他獲得了名聲，接受過一些禮品等而已。

  如果不選擇這個時間段的西班牙，那還不如選擇自己的國家隊呢？
  有人常說在英格蘭，或許那裡是足球主教練的天堂……

  “系統，如果我淘球星或者小牛，改變他們人生軌跡，會不會一樣付出生命值？”

  “視情況而定！”

  殷揚心中不由一陣腹誹道：“哼，這就是不確定了！說不定一個任務期沒結束，老子就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了！”

  低級別的足球俱樂部性價比過低，助理教練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可是在英超，曼聯的弗格森卻是繞不過去的檻……

  假設他選擇曼聯了，將弗格森一腳踢開，然後……

  弗格森去了利物浦怎麽辦呢？

  這時，系統又開始倒計時了！

  時間已經容不得他過多的考慮了，性價比最高的選擇：距離冠軍僅一步之遙，球隊實力強大的歐洲豪門球隊……

  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個電視轉播畫面：藍黑軍團在01/02賽季末，國米VS拉齊奧。

  在這場比賽未結束前，羅納爾多被庫珀換下，坐在替補席上，眼淚橫飛……

  那個時候，莫老爹已經開始有所轉變，如果再給力點……

  如果將皮爾洛留下來……

  如果他去做主教練……

  選擇國際米蘭球隊的主教練，時間是從01/02賽季開始！
  哈，只要三年的生命值，不虧！

  “靠！修改一下國籍都需要耗費生命值？”就在殷揚心裡剛剛認為不虧的時候，緊跟著爆出一聲粗口。

  歐洲足球可以接納一個黃色人種的球員，但是……

  殷揚還是沒有選擇修改國籍，花了一年零六個月的生命值，換來一個在匈牙利擁有“神奇的冠軍教練”的稱號，和國際足聯頒發的A級教練資格證的身份。

  教練身份耗費生命值不多，六個月，但是A級教練資格證書卻需要一年的生命值。

  殷揚之所以這樣選擇，那是系統有個優惠：身份設置付出的生命值滿一年半後，附送價值一年半生命值的《足球教練入門指導》教材。

  買一送一，這不是最重要的。

  他做過六個多月足球副主席生涯，看過豬跑；論壇上戰術貼也沒有少看……但是，殷揚很冷靜地花了一年零六個月的生命值。

  這樣，遊戲所有設置還沒有完成，四年半的生命值沒有了。

  殷揚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也很少流淚，但此時他的眼淚卻不禁“嘩嘩嘩”的流……

  在這個遊戲中，生命值就是通用貨幣。

  要得到系統幫助，必須先付出生命值！
  人生短短的不到百年生命值：殷揚活過的日子；第一次失敗扣除的；剛剛設置付出的；還有在遊戲中即將要付出的……

  好在，三分鍾時間間隔又快到了，系統倒計時的聲音又冰冷地敲打起來，一場以命博命的真正的戰鬥馬上要打響。

  殷揚又匆忙地花了三個月生命值，換了一門意大利語，松開捂臉的手，擦了一把眼淚，吼道：“自古華山一條路！”

  他狠狠地一按回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