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心境（下）

  “師尊，愛一個人為什麽會這般痛苦呢？”燕寒霜捂住自己的胸口，明明那裡已經不疼了，可那股苦悶卻壓的她喘不過氣來了，她明知道自己不該去想，可白若茜的模樣就仿佛生生刻在了她的腦海之中，她怎麽也忘不掉。

  記憶中她的一顰一笑，她在樹下的翩翩劍舞，這些永遠都刻在了燕寒霜的心裡，這一刻，身為天不怕地不怕的朱雀峰大師姐，她是這般的脆弱。

  雲琴側過頭去，看見燕寒霜微紅的眼眶和眼角的淚痕，還有那絕望的表情，她不由怔住了，在她的記憶裡燕寒霜還從來沒有哭過，更何況是哭的這麽傷心絕望，哭的這麽的肝腸寸斷。

  她有些心軟了，甚至動了一絲惻隱之心，她又不是真的無情之人，況且就算花十多年養一條小貓、小狗也該有感情了，更何況是燕寒霜這個她親手養大的孩子呢？

  她知道自己過去的做法是有些瘋狂，可那是她也控制不住，林茜的死已經讓她發狂，她連自己都管不好哪有心思管別人呢。

  “霜兒，或許一切都是我的錯吧，”雲琴搖了搖頭，歎息道，“我教會了你戰鬥，教會了你殺戮，卻從來沒有教過你如何去愛。”

  “不止是你，還有靈兒，我也沒有教過她，所以你們才會面對這樣幾乎相同的結局，可是連我自己都沒有弄明白，怎麽又資格教你們呢。”

  “況且愛這種東西永遠只能靠自己，別人都無法插手，霜兒，你幾乎是走上了過去我的那條路。”

  燕寒霜聲音微弱的回答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愛一個人為什麽會這麽痛苦呢，我看得出其實你並不是那麽開心。”

  “霜兒，愛本來就是修仙之人的一道劫，度過這道劫你就可以超脫，如同撥雲見日，但如果度不過，你就只能粉身碎骨，陷入於無間地獄。”

  “情之一字自古以來就是修仙者最可怕的劫難，無數天資高傲之輩都因此含恨而終，就算是兩情相悅的感情也會有痛苦，更何況是一人苦戀、求之不得呢？”

  “道侶啊，多麽美好的一個詞，可是這本就是那些人編出來哄騙世人的，在青蓮劍宗，我還從沒有見到那對道侶能走到最後。”

  燕寒霜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可以緩解心中的苦悶，“師尊，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回頭嗎？”

  雲琴沒有說話，燕寒霜於是接著說道，“師尊，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呢，你留我一條命是想折磨我嗎？”

  “霜兒，我從沒有想過折磨你，一直以來折磨你都是你自己，”雲琴苦澀的一笑，“看看你現在的狀態吧，隨時隨地都要承受那種痛苦。”

  “霜兒，我不知道你是否恨我，過去的事是我錯了，她們說的對，是我毀掉了你的一生，可那個時候也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時候，我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說這些不是想乞求你的原諒，我沒有這個資格，只是看見你現在這般痛苦，我於心不忍。”

  “於心不忍？”燕寒霜淒厲的一笑，嘲諷道，“那你能把白若茜還給我嗎，你不止止毀了我，你更毀了她。”

  “除了我之外，你又創造了一個瘋子，一個所謂的完美品。”

  雲琴輕輕一笑，回答道，“你說的對，是我把你們都逼成了瘋子，而其實我也是一個瘋子，我們都是瘋子罷了。”

  “小茜只能是我的，”雲琴的表情有變得狂熱起來，現在提起小茜她就會陷入這種瘋狂的狀態，或許別的事可以商量，但唯獨這件事不行。

  燕寒霜突然攥緊了自己的手掌，堅定的說道，“我知道如果我再堅持下去，我面臨的下場將會很慘烈，但我絕不會放棄的。”

  頓時，雲琴的面色逐漸凝重起來，她輕歎了一口氣，“既然你知道你走的是一條絕路，那你為什麽還要執意走下去呢，明明知道不會有任何的結果，她本就對你無情。”

  “或許是因為不甘心吧，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我也會去拚一把，如果連我都不管她了，她該怎麽辦啊？”

  “所以，只要我還活著就一定不會丟下她，不管她對我如何，我絕不會放棄她，哪怕最後我只能做她一輩子的大師姐，我也心滿意足了，”燕寒霜虛弱的聲音裡卻包含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修仙之路，大道三千，但你本該走無情之道，如果你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注定可以走上巔峰，可你偏偏選擇了有情之路，你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會不斷體會到前所未有的痛苦，而且這是一條注定沒有終點的路。”

  雲琴出聲勸道，“如果你現在回頭我可以幫你，做回原來的燕寒霜，你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燕寒霜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就如同對白若茜做的那樣，慢慢抹除一個人的記憶，創造出一個你所謂的全新個體。”

  “你誤會了，”雲琴卻回答道，“我是用了一些手段，但我並沒有對她使用那種禁術，因為那種禁術會損傷一個人的靈魂，除非萬不得已我不會使用的。”

  “所以呢，師尊，說了這麽多，你是想讓我來當試驗品嗎，”燕寒霜嘲諷的一笑，“又想把我變回你的劍？”

  “我不會讓你消除我的記憶的，縱使這些記憶充滿了痛苦，讓我痛不欲生，我也絕不會消除記憶，因為至少我還能記得她。”

  “我不想忘了她…”

  雲琴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久，她才低沉的說道，“霜兒，或許我該給你一個機會，我並沒有抹除她的記憶，如果你能喚醒真正的她，並讓她主動答應跟你走，我就放你們離開青蓮劍宗。”

  “但如果你失敗了，不但你要老老實實給我做回那把劍，她也要一輩子陪著我，做我的小茜。”

  “你願意賭嗎，用你的未來加上她的未來，就賭一個機會。”

  燕寒霜落寞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絲光彩，她不想把白若茜當成一個賭注，但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所以她必須要殊死一搏。

  “我願意接受，只是你總要給一個期限吧？”

  雲琴點了點頭，“不會有期限，只要你能夠喚醒她，讓她跟你走，不管多久這個承諾都作數。”

  “好，這可是師尊說的，”燕寒霜的臉龐重新恢復了那一絲堅毅。

  “我既然說了就不會後悔，”雲琴淡淡的回答，“只是明天你應該就可以認真的教導她了吧，這次峰會大比我是志在必得的。”

  “自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