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過年吃餃子

  到得正月初六的未時三刻，大晉守軍的傷亡就更多了些。

  聽著前方不斷傳來的報告，蘭州城守將更是急的在屋裡踱起了步子。

  卻是又不敢顯露出慌張的樣子，怕軍心不穩。

  所以步伐並不快，神情輕松，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閑的慌呢。

  只有長隨明白他們將軍老爺是怎麽回事，心下也暗暗著急。

  “報！家中來信。”

  守將聽了心下激動不已，猛的一回頭。暗道：大羅神仙保佑，終於來消息了。

  剛想快步走過去拿信件，複又想到現下還是要穩，穩住軍心民心不能慌，萬一結果不理想還得他繼續撐下去。隨即用眼神示意長隨接過信件。

  長隨穩穩當當的交信件接過後揮退了傳信兵，穩穩的交到了守將的手中。這下恰好用身體遮擋住了守將和室內一名小將之間；恰好遮擋住了他們將軍老爺拆信時微微顫抖的手。

  人哪有不急不怕的呢，只是強大的意志力在維持著表面的平和淡然。

  信件拆開沒有隻言片語，只有一副家書和一副年畫。

  年畫上：過年了，一個北方裝扮的小男孩與一名稍年長的中年人、一名老者在一起吃餃子，三人像是被春節的喜慶氣氛感染了，表情開心。上書：平安吉祥。

  家書中無非就是一些不痛不癢的家長裡短，拜年吉祥話雲雲。

  怎麽看這都像是拜年的東西，也很像是族中的家書一般。

  北部邊關不如中原富庶，一些人家拜年也常常寫些這樣的書信以示敬意，並附贈一些微薄的年禮，聊表心意。

  “好啊，除夕的餃子我們蘭州城也沒吃的舒坦，再吃一回也無妨。”

  屋內的眾人不明所已，正要發問，只聽到：

  “知會下去，按照之前我們定下的計劃行事！”

  眾人心中大喜，但仍有不敢相信的人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是成了？”

  “哎，說不得！且告訴各位將領，今夜有餃子吃嘍！”

  屋內的那名小將，以及傳信的，包括守將的長隨都歡喜的跑了出去，一瞬間屋內便沒了人影；獨留守將一人坐陣中軍。守將見四下沒了人，終於不再壓抑，興奮的走到屋子中——一邊自語一邊跺腳揮拳的：

  “魏文奕這小子，真夠可以的啊！”

  “哈哈哈，老子沒看錯他！”

  “嘿，真夠長臉的！”

  “這小子真不錯！”

  “……”

  城牆上熱鬧非凡，攻城的勢頭越來越猛。守北城門的將軍由於正對隗巴圖部主力，壓力正大。此時得到了中軍傳來的消息，心中竊喜，但仍面不改色。

  不多時，城上守軍就顯得有些敗像，城下的隗巴圖見此更是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來他們是有些頂不住了，所幸就吩咐下去，全員出擊，拿下蘭州城。

  城上守將眼見著有大隊人馬從遠處的隗巴圖營地狂奔出來，心下暗道：一會兒看爺爺們包你的餃子。

  說時遲那時快，隗巴圖這一眾人馬迅速兵臨城下，加入了攻城的隊伍中。

  隗巴圖部一看有援兵前來支援，勢頭更猛了。

  眼看著北城門上要守不住了，城門也搖搖欲墜。只在這時聽到：
  “殺”不斷的喊殺聲從隗巴圖的後方和東側傳來。

  隗巴圖登時心下一慌，不明所已的看了過去。只見大批的大晉軍士向他們湧過來，看架勢是要裡應外合，包他們的餃子。

  白仁見此大叫一聲：“中計了，撤！”

  但是後方大營那裡似是起了烽煙，不用細想便可知，老巢被抄了。

  後撤已經沒了機會，唯有西側留了空，大晉還沒有來得及實現全麵包圍。

  隗巴圖慌忙指揮著眾人向西方潰逃而去。

  大晉將士士氣正盛，搖旗呐喊，窮追不舍。

  北荻將士一泄千裡，丟盔棄甲，慌不擇路。

  隗巴圖部族的人終是生於草原，長於草原，相較於大晉的軍士更熟悉地形，戰馬更是強於大晉，直至天黑透了，仍然沒有被大晉的追兵趕上。

  隗巴圖部族的軍隊人困馬乏，無力再走，所幸找了一個避風的山坳短暫的休整。

  大家也不敢生火，怕引來追兵；眾將士隻就著些乾糧、冰涼透骨的清水，乾噎著。

  天上零星飄下的雪花，被寒冷的北方吹在人們的臉上，像刀割一下的疼。

  大家凍的瑟瑟發抖，就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此情此景，隗巴圖不由得心生愧疚，都是他不好，把部族陷入這樣的境地。

  再看看身旁銀須白發的白仁軍師，滿臉疲憊的閉目養神。

  都怪他啊，沒有聽軍師的話，白仁軍師這把年紀不能在部族頤養天年，卻還要跟著他受這種苦。

  如果當時他能果斷一點，勇敢一點是不是就……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思緒紛亂中隗巴圖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晃忽中聽到有士兵焦急的喊道：

  “追兵來了！快起來！”

  隗巴圖一驚，迅速起身，眼見著天已經亮了。

  慌忙中一邊通知大家繼續趕路，一邊策馬過去查看情況。

  隗巴圖站在山坡上放眼望中，卻是不見人影。隨後便趴在山坡上，側耳聽得地下微微的震動聲音。

  果不其然，追兵來了。

  原來，大晉領兵的是伍寧將軍，沒錯，就是那個多次頂撞魏文奕，又暗中送信回雍京的伍寧。

  他出來前是當著大家的面立了軍令狀的，如若不能全殲隗巴圖部，他就提頭來見。

  本事沒有多少，但是小心謹慎還是有一些的，眼見著天黑了，地形不太熟悉，又下著雪，就原地休整，等天亮了再接著追。想著這鬼天氣，量他隗巴圖帶著一眾傷兵敗將也跑不遠。

  果不其然，這就追了上來。

  隗巴圖還想再逃，可是眾將士卻是異口同聲的說：
  “首領，我們跑不動了，馬兒累的在打顫。”

  “馬兒沒有了草料和水，又能跑多遠？”

  “不如就和他們決一死戰吧！”

  “與其累死，餓死，不如做個勇士！”

  “族人會以我們為榮的！”

  “首領，下命令吧！”

  隗巴圖正在思索著，聽到：
  “首領，軍師發燒了，怎麽都叫不醒。”隗巴圖一聽有些心慌，前去查看後似做了決定般說道：
  “勇士們，現在有誰想回部族的請站出來？”沒有一個人說話，隗巴圖指著一名只有十五六歲的士兵說：
  “我認識你，你家只有你這一個孩子了，你不能再死在這，你帶著白仁回部族吧，其其格在，會保護你們平安的！”

  這名兵士愣愣的站在那裡看著眾人，沒有動，隗巴圖見狀大喝一聲：
  “走，快走！”這名年輕的兵士才慢吞吞的扶了白仁，二人同乘一馬向部族的方向趕去。

  “還有誰？”持續的安靜，只聽得到呼呼的風聲，仍然沒有人說話。

  “我的勇士們，既然大家都不想走了，那麽就決一死戰吧！”

  回應他的是響徹天空的呐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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