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薛瑤
  玉真大長公主正是為了薛瑤而來。

  這次長安之亂，薛瑤竟然也插了一腳。

  還是很重要的一腳。

  原本李長夜離開前已經有所布置，就算真亂起來也能控制住，除非有什麽沒有預料到的變數。

  薛瑤就是那個誰也沒預料到的變數。

  她不僅收攏了薛瑛的舊部，與李長暮聯手，甚至從秦據手裡盜走了長安防衛圖。

  防衛圖失竊，導致長安布局陷入被動，李長暮提前發難。

  城門閉鎖，風聲鶴唳，而秦據帶來的幽州軍駐扎在城外，絲毫沒有得到消息。

  千鈞一發之際，竟然是完全不受重視的王子徽破了局。

  王子徽找了個狗洞鑽出城去，將信送到了城外駐軍處，才及時引兵支援，控制住了局面。

  但是整個過程，薛瑤沒有直接出面，也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最後還是宇文斷從秦悠小娘子口中，套出了被薛瑤騙著偷走防衛圖的經過。

  可是宇文斷去抓捕薛瑤時，還是遇到了阻撓。

  薛瑤一直侍奉玉真大長公主住在玉真觀中，玉真大長公主對於金吾衛上玉真觀抓人這件事十分惱火，怒斥宇文斷惡意構陷，甚至令侍衛拔了刀。

  玉真大長公主是湣帝和先帝的嫡姐，身份尊貴，平時又不過問政事，就是李長夜對這位大姑姑也十分尊敬。

  宇文斷當然不敢不敬，可反賊也不能不抓。

  正在對峙的時候，薛瑤自己出來了，主動提出跟宇文斷走，說得很是深明大義，把玉真大長公主心疼得不行，特意派了自己身邊的老宮女跟隨保護。

  因此薛瑤也沒有進詔獄，而是暫時關在掖庭，等候皇帝陛下回來親自處置。

  皇帝陛下回來了，還沒來得及對薛瑤作出處置，玉真大長公主就匆匆進宮，對薛瑤的愛護之情溢於言表。

  “阿瑤不過是個孤女，這半年都跟在我身邊，她一個孩子，能犯什麽大錯呢？”玉真大長公主雖然來得及，說話的語氣卻很溫和，“之前是阿瑤懂事，不想讓我為難，才主動跟宇文斷走，如今陛下回來了，也該還她一個清白了。”

  李長夜也笑得溫和，道：“姑姑說的是，有清白的話朕是一定還的。”

  這個態度很明確了，玉真大長公主縱然不滿，也沒提更多的要求。

  玉真大長公主離開後，鍾遲遲道：“我想見一見薛瑤吧！”

  說薛瑤從逆，鍾遲遲是深信不疑的，畢竟薛瑛待她不錯，又死在李長夜手裡。

  而她這個人，當真是邪氣得很，什麽都懂，什麽都敢。

  不過她要見薛瑤，卻不是為了和她談心，勸她認罪之類的……

  “明天再去吧！”皇帝陛下打斷了她的思緒，拉著向浴堂殿走去。

  “朕乏了……”

  ……

  所謂第二天一早送她回崔家的事，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鍾遲遲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午後，她見到了薛瑤。

  玉真大長公主派給薛瑤的老宮女看著就很厲害，見了鍾遲遲也不行禮，隻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生怕她吃了薛瑤似的。

  倒是薛瑤十分自覺，不等她開口，就主動勸說道：“阿姑，鍾娘子同我是舊識，就說幾句話，無事……”

  老宮女威脅了鍾遲遲一眼，才肯離去。

  清退了旁人，鍾遲遲還沒開口，薛瑤就自己主動招認了：“江陵郡王叛亂，我確實參與了！”

  “我大哥雖然死得不冤，但是他畢竟對我不錯，陛下殺了他，我想著，總得為他做點什麽。”她輕描淡寫地說著，語氣神情都十分平靜。

  鍾遲遲自詡感情淡薄，此刻也覺得愧不如人。

  畢竟她感情淡薄是因為教養她的楊月眠更淡薄，但是薛瑛別的不知道，對這個妹妹還是真心疼愛的。

  “長安防衛圖是我騙了秦悠偷出來的——”薛瑤唇角微勾，笑容有些嘲弄，“秦據是個難纏的，他妹妹卻蠢得要死！”

  鍾遲遲讚同地點了點頭。

  秦悠當年在龍虎山就是個小公主，年紀小，生得又貌美，差不多有幾千人寵著，把腦子都寵沒了。

  “原本還想從道一那裡套點宮裡的秘密，可惜那道人嘴嚴，什麽都沒問出來，還沒他發現了端倪——”她自嘲一笑，“是他告發了我吧？”

  鍾遲遲要見薛瑤，並不是為了這些事，但薛瑤主動提起，她也就默默聽著。

  聽到這裡，才抬起頭，仔細打量著薛瑤。

  薛瑤是個美人。

  當初的不歸雖然有負第一殺手的威名，可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人，連雲妃那樣的絕色也是眼也不眨就殺了，憐香惜玉是不可能的。

  可還是認識沒幾天就栽到了薛瑤手裡。

  “道一沒有告發你——”鍾遲遲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你對他做了什麽？他一個字都沒有提過你！”

  薛瑤顯得有些意外，卻沒什麽動容，失笑道：“他沒提我？是秦悠供出了我？”

  鍾遲遲點了點頭。

  薛瑤隨意地笑了笑，道：“差不多就這些了，可能還有遺漏的，一下自想不起來；你還有什麽要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鍾遲遲垂下目光，撫著懷裡白布包裹的骨灰罐，輕聲道：“你還記得喬漁嗎？”

  薛瑤微微一怔，忙道：“記得！他不是回師門去了？他還好嗎？我上個月偶遇阿閻，還聊起過他，阿閻說他在師門有個未婚妻，他是不是成親了？他未婚妻待他可好？”

  她先前說了那麽多驚心動魄的事，都是平淡如水的語氣，卻在提起喬漁後，陡然鮮活起來。

  既關切又忐忑。

  鍾遲遲頓時心中一酸。

  確實，長安還是有人真心惦記他的。

  “他死了……”鍾遲遲輕聲道。

  她抬頭，看到薛瑤呆呆地立在原地，雙眸如霧，仿佛沒有聽懂她說什麽。

  “喬漁死了——”鍾遲遲重複了一遍，將白布一層一層打開，露出黑色的瓦罐，“我把他帶回來了，你看看他，順便幫我想想，將他葬在哪裡好？”

  ……

  一個時辰後，薛瑤在老宮女的攙扶下失魂落魄地走出浴堂殿。

  沒過多久，皇帝陛下便應了未來皇后的傳召而來。

  “我想保下薛瑤！”鍾遲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