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共赴深淵
  客廳裡依舊是沒開燈，空氣裡卻飄散開了很淡的煙草味道。

  溫淼微微怔了一下，隨即打開門走了出去。

  越往客廳走，煙草的味道越是清晰，繞過走廊裡的立式屏風，溫淼忽然停了腳步，眸光一定，沈嘉喻在沙發上坐著，他應該是洗完澡之後也沒吹頭髮，隻隨意擦了兩下，頭髮還濕漉漉的，發梢往下滴著水。

  因為沒開燈，客廳的光線有些暗，窗外城市的霓虹光影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投映了進來，照出了他模模糊糊的輪廓。

  溫淼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指間的那一點明滅不定的星火。

  其實她很少見沈嘉喻吸煙，好像就是剛開始認識的時候，在酒吧裡見過一次，之後偶爾會在他身上聞到煙草的味道，但從來都沒有見過。

  溫淼在原地停了片刻，而後慢慢地走了過去。

  沈嘉喻不知道在想什麽，微微偏著頭，視線落在窗外，神色淡淡的，像是有些出神。

  溫淼沒往沙發上坐，而是在離他半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沙發前鋪了柔軟的地毯，溫淼環住雙腿，在地毯上慢慢坐了下來。

  她將下巴輕輕抵在膝蓋上，默不作聲地看向沈嘉喻。

  即便是沈嘉喻一直沒將自己的真實情緒表露出來，溫淼也能感受得到他身上的那種壓著的沉鬱氣息。

  他只是不想讓她擔心。

  可再假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他終究還是會傷心的吧。

  點點星火蠶食著空氣中的闃寂，一根長煙無聲地燃到了盡頭，皮膚上傳來的輕微刺痛感讓沈嘉喻回過神來，抬手摁滅了煙。

  這才注意到了一聲不吭蹲坐在他腿邊的溫淼。

  眸光微微一動，沈嘉喻開了口，嗓音帶著幾分沙啞：“怎麽還沒去睡？”

  溫淼沒有說話，而是歪頭看了他片刻，然後一點點地挨了過來，抓住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腦袋上，而後慢吞吞地靠上他的腿。

  沈嘉喻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腦袋上，手指不自覺動了動。

  他垂眸看著她，對上溫淼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眼神裡向來帶著的那股桀驁勁兒小心地收斂了起來，這樣看著莫名有些乖。

  像是某種毛絨絨的、好欺負的小動物，正乖乖地攤開柔軟肚皮給你看。

  沈嘉喻的手在她腦袋上停了兩秒鍾，而後朝前俯身下去，兩隻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放到了自己腿上。

  距離一下拉近，兩人面對面地坐著，溫淼聞到了他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

  好像是薄荷。

  和他指尖殘留著的煙草氣息混雜在一起，清冽又迷亂。

  沈嘉喻抬手，指尖在她下巴上輕勾了勾，低著嗓音又問她一遍：“怎麽還不去睡呀？”

  他知道溫淼的作息時間，這小姑娘早睡晚起，很少會有熬夜的時候，睡眠時間一向是奔著每天十個小時去的。

  溫淼被他勾得有些癢，不自覺抬了抬頭。

  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一個動作了，往常的時候，沈嘉喻經常這樣逗著她玩。

  像是逗小貓一樣。

  原本以為一年多沒見，相處起來會無所適從，也會有些陌生，但溫淼現在卻發現，他好像也沒變什麽，還是她記憶裡熟悉的那個少年。

  溫淼的眼眶莫名有些發熱，她微微側了側臉，在他手心裡習慣性地蹭了兩下，然後向前傾過身去，沒有半點猶豫地抱住了他。

  客廳裡的空調溫度開得低，待得久了，沈嘉喻身上也沾上了涼意。

  意料之外的舉動讓沈嘉喻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笑了一下，指尖輕輕撫著她的脊背，像是在安撫她的情緒：“怎麽了？”

  這個時候，他還在擔心著她的情緒。

  溫淼咬了咬唇，慢吞吞往後撤了撤，和沈嘉喻拉開一點距離，勾著他脖頸的手向上移，雙手捧住他的臉，額頭抵著額頭，神色認真地跟他說：“沈嘉喻，你可以難過的。”

  她直著腰，半跪在他身上，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

  沈嘉喻的手還托在她的腰上。

  她咬字清晰，句句認真：“在我面前，你不用這樣子撐著，我過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說，你不是自己一個人，無論你在哪兒，你要面對什麽，都有我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你怕我遇到危險，想讓我遠遠離開，想自己去解決這些事，可我也會擔心你，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女兒，你知道‘女朋友’這代表的是什麽嗎？”

  “不是躲在你身後，等著你把所有事情都解決好，而是要跟你並肩走進風雪中的人，要麽共赴深淵，要麽力挽狂瀾，我什麽都不怕，我唯一怕的就是你想著要為我好，所以把我排除在外，讓我什麽都不知道。”

  “沈嘉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夜色深深，光線昏暗，溫淼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緒，卻能感受到他圈著自己的手臂，逐漸收緊，距離貼得更近。

  相比起親吻，有時候擁抱更能給人安全感和依賴感。

  沈嘉喻閉了閉眼，忽然低下頭去，腦袋埋在她的頸窩，啞著嗓音開了口：“好，我知道了。”

  聽到他的答案，溫淼微微松了一口氣。

  原以為還要費上不少工夫和口舌，畢竟沈嘉喻的這性子固執起來和她有得一拚，溫淼甚至都想好了，他要是不配合的話，那就武力鎮壓打到他同意算了。

  卻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

  溫淼還有些意外。

  “你想聽什麽。”沈嘉喻還是圈著她的腰，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輕輕開口問她。

  大概是剛剛抽過煙，他的聲音啞啞的，聽起來有些低。

  說話間，呼出的溫熱氣息吹拂在她頸側的肌膚上，像是天上飄來的一片羽毛，軟軟地拂過她心頭。

  溫淼的心也跟著一軟，忍不住抬手揉了下他的頭髮，隨即，眼底閃過一絲意外的神色。

  和沈嘉喻眼底總帶著的那種稍顯凜冽的涼意不同，他的發絲摸起來竟是出乎意料的柔軟，先前還以為是那種刺刺的、有些扎人的手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