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若璃受傷
在車上,紀澤洋抱著已經哭累睡過去的孩子,感覺渾身的血液像是靜止了一般。
嶽清恆說警方趕到時,正看到白宗杉對白若璃和陳笑笑施暴,兩個女人被打得腦袋和身上全是血。
據現場救護的醫生說,生命垂危,必須馬上手術。
如果不是有孩子在,紀澤洋早已衝過去將白宗杉施加在白若璃身上的傷,以百倍千倍的疼痛還給他。
他努力在克制即將爆發的嗜血殘虐,脖頸上已經布滿密密麻麻的青筋,輕薄的汗滴順著他的脖頸向下流淌,但他不敢動,不敢讓懷裡的孩子看到。
紅色的手術燈亮了整整四個小時,紀澤洋就這樣坐在外面,抱著小男孩四個小時。
男孩在醒來後,表現出異於同齡人的冷靜,他一動不動地窩在紀澤洋的懷裡,小臉緊繃,死死地看著手術室的大門。
一大一小眼神同步,表情同步,說不是親生爺倆都沒人相信。
嶽清恆歎了口氣,出去買了兩瓶水回來。
“老大,你和孩子都喝點水吧!”
“不喝——”
異口同聲的語調和言語,讓嶽清恆再次暗暗感歎血緣的奇妙,但紀澤洋在說完後,有些遲疑地低下頭,看了眼懷裡的小男孩。
他不喝水沒關系,兒子還這麽小,剛才又哭了那麽久,現在嘴上都起白皮了。
他伸手接過水瓶,擰開蓋有些不自然地說:“兒……喝點水。”
小男孩抬頭看了他一眼,臉色沒變,頗為冷酷地回:“我叫紀天行。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天行。雖然我不太想姓紀,但我家美女說,我爸姓紀,我必須得姓紀。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做親子鑒定……”
“不是,我相信你是我的兒子。”紀澤洋見兒子誤會了,連忙解釋。
一向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臉,破天荒的慌了神。
紀天行嫌棄地看了紀澤洋一眼,接過他一直舉著的水瓶喝了起來。
其實他心裡很緊張,雖然以前在照片裡見過紀澤洋,但這麽近距離接觸還是第一次,他不知道這個爸爸性格如何,會不會不喜歡他。
正想著,手術室外的紅燈滅了,緊閉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推開,幾個身穿綠色手術服的醫生和護士推著移動床位走出來。
“若璃……醫生,她現在怎麽樣了?”紀澤洋快速抱起紀天行的身子,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詢問。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但是頭骨受到重創,需要在ICU裡繼續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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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鍾表滴答滴答地走著,周圍安靜得仿佛沒有人。
椅子上坐著一道身影,弓著身子,蜷縮著雙腿,雙手指尖相對抵在額頭,手肘戳在大腿上,像是一個沉思者,思考著什麽未解的難題。
白若璃醒來時,就看到這樣的紀澤洋。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隻覺得渾身又疼又脹,還動不了,喉嚨呼嚕了幾下才發出了一聲如蚊子叫的聲音。
“嗯……”
這個聲音像是解除封印的魔咒,讓紀澤洋死一般的目光變得生機盎然起來,通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仿佛要看出一個世紀。
“醒了……”
沙啞的聲音從那張起略顯乾燥的唇瓣中飄出,像遲暮的老人在說最後的遺言。
白若璃有些詫異,眼前的紀澤洋怎麽變成這幅鬼樣子。
凌亂的頭髮,通紅的眼白,邋遢的胡茬在嘴邊掛滿了一圈,一向整潔的衣衫此時就像被人大力揉搓三遍,又皺又擰巴。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說著,紀澤洋快速起身摁了床頭上的呼叫鈴。
沒過三分鍾,門外就進來幾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
紀澤洋迅速讓位,看她們熟練地給白若璃檢查身體。
一個醫生拿著一把小手電照了下白若璃的眼睛,隨後摁了幾下她的頭。
“現在感覺怎麽樣?頭還暈嗎?”
白若璃本來頭不算暈,但這一摁瞬間有些犯惡心。
醫生很有經驗,笑著又問了句:“現在是不是想吐?”
白若璃又“嗯”了一聲。
醫生繼續說:“那就對了,你這還有點輕微腦震蕩。”
紀澤洋不放心地插嘴道:“廖叔,她現在怎麽樣了?”
這醫生明顯跟紀澤洋很熟,拍了拍他的肩膀,還開起了玩笑。
“你小子,有廖叔在還不放心?她只要醒過來,就沒什麽事了。你瞧瞧你這形象,幾天沒洗澡了?也不怕熏著人家?”
紀澤洋得了準信,心裡懸著的石頭這算落下了。
白若璃昏迷這些天,他像煎熬了幾個世紀,不僅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一個眨眼間白若璃的呼吸機變成了直線。
為了白若璃,他連公司都很少去,除非特別重要的決策事物,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醫院,引起集團內老家夥們的強烈不滿,甚至告到紀明慧那裡。
紀明慧連著給他打了二十幾個電話,要求他立即離開醫院回公司,但全被拒絕了,氣得紀明慧恨不得立即乘專機回國,到醫院抓紀澤洋,心裡更是恨白若璃恨得牙癢癢。
“那現在能給她吃點什麽?”
“都昏迷半個月了,現在只能喝點熱水,過兩天可以吃流食,像是熬爛的小米粥可以給她喂點……”
待檢查完,這位廖叔如來時,帶著一群白衣天使浩浩蕩蕩地離去,瞬間VIP病房變得空蕩蕩的。
紀澤洋從旁邊飲水機裡倒了一杯溫水,細心地插了跟吸管,如伺候老佛爺一樣小心伺候著白若璃。
溫水入口潤濕了乾燥的喉嚨,應該是肋骨傷了,以至於吞咽後胸腔的某處有些許的疼痛感。
“怎麽了?是太熱了嗎?”紀澤洋見白若璃咽下水後眉頭皺了下,立即發問,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那小心的模樣仿佛又回到了當年追求她的時候,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沒,對了,天行怎麽樣了?”白若璃知道這次綁架肯定瞞不了紀澤洋了,所幸很自然地問起兒子的情況。
紀澤洋想起很久沒見的兒子,棱角分明的五官像陽光灑在初雪上融成一片春水,明亮的眸子充滿了柔情,仿若深不見底的潭水想讓人溺死在其中。
“他很好,謝謝你生下他,並撫養得這麽好。”
白若璃的目光有些窘迫像是被人看透了心思,別扭地別開眼,裝作平淡地說:“那也是我兒子。”
紀澤洋愛極了白若璃這種口是心非的模樣,本就漂亮的桃花眼,再配上那糾結的眼神,有一種莫名的可愛。
他也不知道這麽形容對不對,就是喜歡她這種表情,忍不住彎腰,對著那被水滋潤過的唇瓣親了下去。
“……唔……”
“我們複婚吧!”
複婚是紀澤洋這些日子一直在想的事。
當年他們太年輕氣盛,將婚姻想得太過簡單,才會在有矛盾時采用最激烈的方式解決。
他氣白若璃和紀明慧合起夥騙他,甚至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就把她打入死刑,而白若璃性子又倔,不願服軟,就算被他惡語相向,惡行相待,也不願放下驕傲說一句軟話。
最後,他自殺未遂,她遠走異國七年。
白若璃愣住了,看了紀澤洋良久,才平淡地回:“你不用如此……就算不複婚,我也不會攔著你見兒子。”
“這與他無關,是我真的想和你複婚。我這七年一直在反省,當年究竟是什麽原因導致我們的婚姻破裂?後來發現是我太鑽牛角尖了,認為愛情必須純粹,不能摻雜任何雜質。但是兩個人在一起哪有那麽純粹?我不過也是貪圖你的美貌才追求你的。我為當年傷害你道歉。”
紀澤洋的目光很深邃,白若璃從裡面看出了深沉的愛意和歉意。
她撇過頭,不想再看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地又被他蠱惑。
“若璃,我真的不能沒有你,這七年來,我沒有一刻不在想你……”
白若璃索性閉上了眼睛,努力將紀澤洋剛才說的話趕出腦海。
“我累了,想睡會……”
紀澤洋眼神一暗,“就算你不想複婚,也要為兒子考慮一下吧!他還那麽小,你忍心讓他沒有爸爸嗎?”
白若璃驀然睜眼,目光冷冷地看向紀澤洋。
“七年足以讓他習慣沒有爸爸的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