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坦白一切

  姬煌宇掀開珠簾入了裡屋。

  入目所及，是一間雕刻精細的木床，粉色的床幔分別用掛鉤掛在床左右兩側的床欄上。

  床上的被褥也是粉色的。

  牆壁上掛著兩幅抽象的畫作。

  一幅是花鳥畫，粉色的花，藍色的鳥，粗糙的畫工實在是看不出畫的是什麽花什麽鳥。

  另外一幅是人物畫，一男一女牽著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像是一家四口。

  畫工粗糙，一看就是小孩子的隨手塗鴉。

  姬煌宇盯著牆上的畫看了許久，劍眉微蹙，神色是難以言喻的複雜。

  若這間屋子真的是慕吟初曾經居住過的地方，那牆壁上的畫作，很可能就是慕吟初兒時的手筆。

  可又不太對，慕吟初剛出生時候就沒了母親，慕堯江一直沒有續弦，不應該是一家四口。

  姬煌宇滿心糊塗，想不透，也沒有繼續深想，拿著雞毛撣子，拂過牆角的木桌，梳妝台，衣櫃……

  一時間，塵土飛揚。

  因著灰塵實在是太大了，姬煌宇打開了窗戶，可以看到雜草叢生的園子。

  開窗通風過後，姬煌宇繼續打掃屋子。

  最難打掃的是床，床是梨花木的鏤空雕花大床，鏤空的地方堆積了厚厚的灰塵，很難清理。

  姬煌宇沒打算自己清理，而是檢查了下，看看床上有沒有私密物件，只在枕頭下找到了一本淡黃的小冊子，並沒有別的。

  姬煌宇將小冊子隨意翻了翻，像是小孩子的隨筆，字很醜。

  因著需要趕緊將房間收拾出來讓慕吟初休息，姬煌宇沒時間細看，直接將小冊子放進了懷中。

  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不能讓人瞧見的私密物件，這才吩咐綠硯，牧馳，牧野，進裡屋打掃。

  姬煌宇則出了屋子，陪著慕吟初去了。

  慕吟初很困乏，靠著欄杆打盹，卻因為氣候寒涼，她並不能夠真的睡著。

  姬煌宇坐到慕吟初身旁，將慕吟初攬進懷中，大掌握著慕吟初有些冰涼的小手，“再忍一忍，屋子很快就收拾出來了。”

  慕吟初嗯了一聲，頭倚著姬煌宇的胸膛，緩緩開口，“是不是有許多事想要問？”

  “你想說的時候再說，若不想說，我不會勉強你。”姬煌宇低聲道。

  慕吟初苦笑，“都來到這裡了，瞞著你也沒有意義。”

  姬煌宇沉默，靜靜等著她的下文。

  慕吟初輕歎，輕聲說道，“這裡，是顏家大小姐的私宅，是顏家大少爺送給顏家大小姐顏檸的生辰禮物。”

  姬煌宇震驚，心底有個想法呼之欲出，可轉瞬又自我否定了，顏家大小姐已經死了，就算不死，應該也約莫三十來歲了，不可能是慕吟初。

  他剛在心底否定，就聽得慕吟初說道，“我就是顏家大小姐，顏檸。”

  姬煌宇渾身僵住，難以置信，“這怎麽可能？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顏家大小姐和二小姐被人抓去，割肉取血……你……”

  一時間，心緊緊地揪著，下意識攬緊慕吟初，聲音不自覺顫抖，“這是怎麽回事？”

  慕吟初很不想回憶當初經歷的種種，可是那些事卻像是刻入了靈魂，想忘也忘不掉。

  穩了穩心緒，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說道，“我死了之後，靈魂重生，成了榮安侯府大小姐。”

  姬煌宇再一次震驚，內心久久無法平靜，這世間竟然真有靈魂重生這種事。

  他曾懷疑過慕吟初是顏氏後人，但是慕堯江說慕吟初在血緣上與顏氏沒有關系，又加之慕吟初年紀小，他就打消了想法。

  卻沒想到，慕吟初真的是顏氏後人。

  顏氏後人，顏氏女子……

  姬煌宇心情沉重壓抑，身為顏氏女，落入賊人手中，他無法想象慕吟初當初到底經歷了什麽樣的痛苦折磨，安撫地輕拍慕吟初的肩膀，溫聲說道，“別怕，都過去了，以後有我。”

  一句話，慕吟初控制不住淚意，哽咽道，“我小的時候，經常被人綁架，每每被我阿兄找到，他都會緊緊抱著我，告訴我，阿檸，不怕，有阿兄在……我阿兄沒了，阿爹阿娘，叔叔嬸嬸，妹妹，都沒了。”

  說得多了，淚水從眼角一顆顆滾落。

  姬煌宇心疼，攬緊慕吟初，偏頭在她鬢角落下一吻，“等開春，我陪你去見見你的親人，帶著我們的孩子一起。”

  慕吟初哽咽地嗯了一聲，“謝謝，謝謝你陪我一起來。”

  “傻瓜！”姬煌宇心揪著疼，“我們是夫妻，你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你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

  慕吟初心下觸動，“謝謝。”

  除了謝謝，她不知道能說些什麽。

  姬煌宇沒再多言，靜靜地陪著慕吟初，偶爾輕拍她的手臂，像安撫著孩子一樣。

  他雖心疼她，可她經歷的那些傷痛，一直都存留在她的心底，不會因為他的安撫就不痛苦了。

  他能做的，就是陪伴著她，不讓她孤身一人。

  慕吟初依偎著姬煌宇，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睡夢中，一直是蹙著眉頭的。

  姬煌宇心疼地看著她，抬手，輕觸她的眉心，妄圖撫平她的憂愁。

  約莫半個時辰，西廂房被徹底打掃乾淨。

  還尋了炭盆和木炭，將整間屋子弄得暖融融的。

  綠硯從衣櫃裡取了還算乾淨的被褥，將床重新鋪好。

  姬煌宇抱著慕吟初進了屋，輕輕將慕吟初放置在床上，替她蓋上了被子。

  新的被褥也是粉色的。

  曾經的慕吟初，似乎很喜歡粉粉嫩嫩的顏色。

  姬煌宇輕撫慕吟初的睡顏，因為沒法撫平慕吟初臉上的憂愁而感覺到挫敗，無奈歎息。

  谷芷悠，祁千殤，聞雲庭，慕知林，一乾人等，趕去收拾別的屋子去了。

  牧馳和牧野則是整理庭院，將雜草除去。

  來的時候，帶了幾袋米，綠硯在院中挖了不少野菜，開始煮飯做菜。

  姬煌宇坐在床沿守著慕吟初，一時無事，取出了懷中淡黃的小冊子，翻開了第一頁，歪歪扭扭的字體，很是孩子氣。

  ——乾永四年，七月十五，阿兄說，阿檸五歲了，要學著寫日志，記錄每一天的開心和不開心。

  今天，阿檸很開心，因為是阿檸的生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