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一切因果，都終結了，呵！”

  慕吟初不自覺嗤笑，眼底是濃鬱到化不開的悲涼。

  因果的結束，以她親人的性命為代價。

  可真的結束了嗎？
  在顏姝看來，由始祖所造就的因果，伴隨著顏氏一族的滅亡，終結了。

  顏氏女的悲劇，終結了。

  可在她這裡，一切都沒有結束。

  她的仇恨還在，她的痛苦還在，她對親人的思戀還在。

  只有等她行將就木，垂垂老矣，徹底離開人世的那一天，一切才算是真正的結束。

  “別太難過了，看開些吧。”顏姝柔聲寬慰道。

  作為過來人，她經歷的不少，失去的更是不少。

  幾百年間，她的孩子，丈夫，兄長，嫂嫂，侄子侄女，侄外孫，侄外孫女，還有許許多多的後輩，一個個離去。

  時間久了，什麽都看開了。

  偶爾想起自己的孩子，還是會有一些失落，但，已經不像當初那樣，撕心裂肺的痛了。

  在漫長的歲月裡，會徹底習慣，習慣這陵墓底下的冷寂，習慣外界，顏氏一族新生命的出生，然後死亡。

  生與死，已經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慕吟初目前是無法看開的，陷入了沉默。

  長久的無言。

  那廂，顏玨放下了掃帚，走了來，在顏姝身旁坐了下來，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起優雅地喝了一口，又將茶杯輕輕放下。

  她清冷的目光望著慕吟初，過份冷淡的聲音說道，“既然來了，就多待一段時間，我和顏姝會將畢生所學全都傳授於你。”

  慕吟初先是震驚，而後面露驚喜，忙激動地起身，恭恭敬敬地衝著顏玨行了一禮，“多謝老祖！”

  相比於獨自專研《醫典》和《毒典》，能得老祖傾囊相授更能讓她受益。

  顏玨老祖看著冷漠，實則是個實在人。

  褚凌諾內心也有些激動，看著顏玨，有些忐忑地又小心翼翼地問，“老祖，我也是顏氏後人，我能跟著一起學嗎？”

  顏玨看向她，冷冷地嗯了一聲。

  褚凌諾激動雀躍，也忙起身行禮，“多謝老祖！”

  谷芷悠只是一門的弟子，內心是不敢奢求太多的，也不敢提出非分的要求。

  但作為一名大夫，他內心還是很激動的。

  能親眼見證顏氏的兩位老祖傳授一生絕學給後代，這種事，想都不敢想。

  從上天山，進陵墓，慕吟初三人耗費了不少時間，又與顏姝敘話許久，不知不覺，肚子唱起了空城計。

  三個人都有些尷尬。

  顏姝隻覺得他們三人可愛，在陵墓裡沉寂了幾百年，難得遇上三個鮮活的孩子，她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

  “我去給你們準備些吃食。”

  “不敢勞煩老祖，老祖領我去廚房就行，一切我來做。”慕吟初忙說道。

  這可是她的老祖宗！
  讓老祖宗給她準備吃食，她實在是很忐忑。

  “你這孩子，都說了不用小心翼翼的。”顏姝笑著，“罷了，也不知你們愛吃什麽，走吧，去廚房，想吃什麽，自己弄。”

  “晚輩領命！”

  慕吟初恭恭敬敬的。

  顏姝領著慕吟初，褚凌諾，谷芷悠，三人前往廚房。

  慕吟初廚藝還可以，谷芷悠幫著打下手。

  至於褚凌諾，身為南陵七皇子，完完全全的十指不沾陽春水，也就能夠分清楚鍋碗瓢盆，其他啥都不會。

  就在一旁乾看著。

  耗費的時間相對久，慕吟初做了一桌子豐盛的菜，邀請顏姝和顏玨一同用飯。

  顏姝和顏玨姐妹倆在廚藝方面都不擅長，所以幾百年來，她們兩個基本都是粗茶淡飯。

  她們已經是超脫世俗的存在，對吃的不太講究，很多時候還會辟谷。

  難得還能見到豐盛精細的菜肴。

  姐妹兩個，眼神都有了波動，明顯被勾起了食欲。

  慕吟初，褚凌諾，谷芷悠，三人全都餓壞了。

  與兩位老祖客套了兩句之後，就開始埋頭乾飯。

  顏姝和顏玨相對優雅，每一道菜肴都細嚼慢咽，細細品味。

  始終不曾放下的筷子，證明了她們對菜肴很滿意。

  慕吟初吃飽了，發現顏姝和顏玨兩姐妹還在慢吞吞地吃著，心中難得竊喜。

  廚藝被老祖宗認可，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顏姝和顏玨並沒有急著將《醫典》和《毒典》拿給慕吟初，而是將慕吟初三人安置好，讓他們先好好休息一晚，有什麽事情，回頭再說。

  晚間，躺在酥軟的大床上，慕吟初並沒有什麽睡意。

  從生下孩子，小家夥就一直在她身邊。

  不說時時刻刻挨著她，但她想見的時候，隨時都能夠見到。

  忽然一整天沒見到孩子，很是不適應。

  她入了陵墓，也不知道外頭是什麽情況。

  ……

  陵墓之外。

  關於慕吟初三人進陵墓產生的異象，雖然引起了不小的動蕩，多出了許多傳言，但並沒有人到百草園找姬煌宇的麻煩。

  入夜，姬煌宇帶著孩子，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百草園。

  牧馳，牧野，綠硯，還有一眾侍衛，全都留了下來。

  奶娘被辭退了。

  離開前，姬煌宇做了安排，讓牧馳，牧野，還有綠硯，白天時候偶爾上街買菜。

  營造一種主人還在百草園內的假象。

  因為辭退了奶娘，為了不引起懷疑，還讓人買了兩隻產奶的羊，養在百草園。

  然後，姬煌宇帶著孩子，以最快的時間，回到西瀾國邊境。

  回到西瀾國的地界，無論是處理國事，還是安排其他，都相對方便一些。

  他無法斷定慕吟初什麽時候能出來，他能做的，就是隨時做好戰爭的準備。

  雖然慕吟初可以通過地宮離開天山，但只要她觸動離開陵墓的那個陣法，那些隱匿在天上的人就會知道。

  即使她沒有正大光明地從天山上走下來，也會有人懷疑她拿到了《醫典》和《毒典》。

  只要毒宗和北燕國察覺到不對勁，即使沒有證據證明《醫典》和《毒典》已經現實，恐怕也會采取一定的行動。

  會做些什麽，無人知道。

  無論是北燕國先出手，還是他們這邊先發製人動手，都需要積聚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