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位卑未敢忘憂國

  王天林一頭霧水，雖然這些小姑娘的手粗糙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這跟他有什麽關系，她們自己做活累的，那應該找這青樓的老板算帳才對。

  “你想說什麽？”

  王天林看向蘇沐月問道。

  “你可知道這些花季少女的手為什麽一個個跟垂暮老人一般？”蘇沐月問道。

  “我怎麽知道？這跟我有什麽關系？”王天林一頭霧水。

  蘇沐月沒有理會王天林，反而轉頭看向黃依依問道：“你一條手帕秀多久？”

  黃依依：“三天左右吧！”

  “秀一條手帕會被針扎幾次？”蘇沐月再問道。

  黃依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手腳比較笨，一條手帕會扎四五次！”

  蘇沐月摸了摸黃依依的頭：“那一條手帕賣多少銀子？”

  “行情好的時候能賣兩百文，一般就在一百五十文！”黃依依想了想說道。

  王天林再次一頭霧水，他舉手打斷：“你們到底打什麽啞謎，要幹什麽你們直說，我不可能下跪道歉的！”

  蘇沐月無視王天林的話，繼續問黃依依：“你這些年捐了多少銀子？”

  黃依依低頭想了想：“從懂事起開始秀帕子，一開始做的慢，所以捐的少，後來速度快起來就稍微能捐的多點，這四五年時間差不多捐了50兩銀子！”

  說道這裡黃依依露出一些局促的表情，又補了一句：“有點少！”

  蘇沐月搖頭安慰道：“不少了，已經很多很多了，你比很多人都強！”

  聽到蘇沐月這麽說，黃依依雙眼亮了亮。

  蘇沐月此時終於看向王天林，她沉聲道：“你聽到這些數字了嗎？”

  “聽到了！但是又如何？”王天林反問。

  蘇沐月一個閃身消失，再次出現就在王天林面前，她右手上前，指尖戳中王天林的手臂。

  一股刺痛傳來，嚇得王天林猛的後退半步：“你要幹嘛？”

  蘇沐月亮出指尖的銀針：“感受到被針扎的痛了嗎？你這還是手臂，這些姑娘是扎在指尖，十指連心的痛比你這更加疼！”

  “五十兩銀子等於五萬文錢，一條手帕一百二十文錢，這五萬文錢差不多等於四百二十條手帕，一條手帕要被針扎四五次，差不多要被扎兩千次！她們這些如花一般的少女，這些年要被扎兩千次，日夜熬出五十兩銀子，全部捐給你們這些將士，為的是你們可以吃的更好點，穿的更好點！而她們被扎這麽多次換來的是什麽？是你們言語上的侮辱，甚至不惜動手打人，當知道錯了，就心安理得用一百兩來侮辱她們，甚至還覺得是你們寬宏大量的給銀子了！”

  蘇沐月看著王天林大聲說道，聲音激昂，情緒有些激動。

  王天林有些傻掉了，腦子嗡嗡的，後面的話沒記住，但是他隻、記得蘇沐月話裡的五十兩銀子是捐給了他們，而為了這五十兩這些少女會被針扎了兩千次。

  一瞬間他感覺心臟好似被揪起一般的難受，眼前那些彎曲的手指，好似萬千大山壓在心頭。

  “這就是你看不起的青樓女子，她們體量你們邊疆戰士，她們一針一線，用自己的手絹換了銀子，她們陪酒陪笑，用她們的尊嚴換的銀子，送到你們手中，換來的是五百兩的羞辱…王天林你覺得她們受你一跪，受不起嗎？”

  “位卑未敢忘憂國，她們做到了，但是你做到了嗎？”

  黃依依和幾個小丫頭一時之間情緒湧了上來，低聲哭了起來，黃姑雙眼通紅，春娘上前攬住幾個丫頭。

  春景微微抽泣，她之前聽到黃依依秀手帕捐錢給邊疆就很心疼這些丫頭，尤其是看著她們的手，不由自主就紅了眼眶。

  “我…”王天林張了張嘴，但是卻說不出話來，想想從進入風月樓自己的行為，再看看眼前這些女子的手，他感覺自己跟畜生一樣。

  “砰…”王天林猛的跪了下來，然後磕了三個頭，接著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蘇沐月沒有阻止。

  吳玄雷趁機跟著也準備離開，但是被蘇沐月一把攔住：“不跪下道歉，你就別走了！”

  吳玄雷起的青筋直冒，他後悔沒有多帶人馬，現在騎虎難下，不過不管怎麽樣他肯定不會給這些卑賤之人下跪的。

  王天林走出風月樓，夜風拂過，吹走身上的熱氣，他眼眶通紅，回首看了一眼風月樓中那些賣笑的女子，他隻覺得雙臉通紅。

  他鄭重其事的走到風月樓門前，單膝跪下，對著風月樓拜了一下，然後起身，朝著城門走去。

  他要回邊疆，他要殺敵。

  “大膽王天林，無召回京！隨我們禁軍入宮請罪吧！”一隊禁軍攔住王天林。

  王天林對著禁軍拱手：“末將有罪，自請戍守邊疆二十年！”

  說完轉身離開，禁軍彼此對視一眼，有些不可思議，這王天林是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