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孤注一擲

  夜楚凌立於一旁，一字一句，將眼下的困局一一陳述了出來。

  “若是同樣的場景再來一次，你能保證下一次面對這群狂化的魔獸的，不會是碧落島上那些無辜的弱者？”

  “你說的沒錯，它們成了現在模樣確實有你我的一份責任，這一點我不否認，但你已經盡力了。

  秦九卿，你要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弱小無辜，它們是，外面的生靈也是。

  鋤強扶弱，也要學會取舍！”

  這話，要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他絕對說不出來。在他眼中，只有強者與看的順眼兩種人。其他的，是生是死，皆與他無關緊要。

  但秦九卿顯然不行。如果邁不出心中的那道坎，他們只能一隻這樣被困下去。

  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夜楚凌虛背在身後的手動了動，卻又在下一刻，松松的放了下來。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決定，而是我們兩個人。

  你要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小乖，而不是別的什麽東西。

  如今小乖下落不明，拖一刻便會多一分危險，我不可能和你一樣，這般乾等下去。

  再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你若下不了決心，我不介意親自動手。”

  “三炷香！你先讓我想想，三炷香之後，我再給你答案。”她現在腦子亂成一團亂麻，必須得好好想想。

  隔這一個四方池，小黑球眼巴巴的趴在上面，嘶啞的朝它狂化的同伴呼喚著，焦急的上躥下跳，想要喚醒它們的靈智。

  四方池的另一端，無數暴躁中的幻靈獸赤紅著眼交纏在一起，宛若一個個傀儡，嘶吼著，雖然忌憚四方池內的琉璃淨火，卻止不住的咆哮者，想要衝過來。

  夜楚凌說的話雖然絕情，但卻不無道理，她現在救不了它們。再拖下去，一旦蒙面人後續還有其他動作，不僅救不了它們，還會因此禍及更多無辜。

  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將通道讓出來，讓這群狂化的幻靈獸落入這深不見底的深淵，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她突然想到了蒙面人臨逃時仍下的那句話，或許從一開始，這就是蒙面人利用她們的仁慈精心設計的一道局。

  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太痛苦了。耳邊，似乎有一道聲音一直在低聲訴說，勸慰著她放棄。亦如當年，她在冰冷無助的皇宮中醒來，看著母后虛弱的躺在病榻時，周圍所有人都勸慰著讓她放棄一樣。

  她當年年幼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她父皇被害，母后含恨而終。可她望雪峰夜以繼日的修習千年，多少險象環生的經歷到現在，難道還是為了那句無能為力？
  她不服！
  憑什麽一定是無能為力！

  似乎陷進了一個痛苦而又不甘的循環之中，秦九卿突然抬眸，堅定的看了一眼四方池後映照著的，一個個狂化的幻靈獸。

  下一個瞬息之間，似乎是下了某個決定，秦九卿一手收回四方池。

  四方池一收，再也沒有什麽能夠阻擋幻靈魂從通道內衝出的步伐，幻靈獸咆哮著一湧而上，不管不顧，直接朝著秦九卿撲了過來。

  而她身後的位置，正是那萬丈深淵。只要她在幻靈獸撲過來的最後一刻，閃到一側的安全位置，無數衝過來的幻靈獸都會前赴後繼的跌入淵底。

  然而，也就是在那一刻，秦九卿並沒有動。掌心化開一道血刃，秦九卿就著傷口，將血滴入四方池內。她指尖一個輕轉，將四方池內的琉璃淨火匯成一條巨型波帶，高高的引了出來。

  琉璃淨火能焚盡世間一切邪惡，而她身為天生就是神魔互斥的神靈體，又是琉璃淨火的主人，將她的血與琉璃淨火相融，說不定，在溫和了琉璃淨火屬性的同時，對被藥物控制的幻靈獸有一定的舒緩作用。

  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沒有任何古籍記載和依據，但無論成與不成，她都要盡全力一試。

  分出靈力，將衝到深淵邊上的幻靈獸擋了回來，秦九卿一手轉著琉璃淨火，仍它纏繞上每一隻狂化的幻靈獸。而她自己，則不斷的輸送這靈力，以琉璃淨火護身，靈活的遊走在一隻隻幻靈獸之中。

  以火灼的方式燃盡體力的邪氣，它淨化的過程必定抽筋扒皮般的痛苦。琉璃淨火附上幻靈獸的傷口，滋起一陣劈裡啪啦的灼燙之聲，讓原本狂化的幻靈獸疼的更加暴躁起來。

  秦九卿不得不用更多的靈力來維持最前方的平衡。既要保證琉璃淨火能夠燃盡幻靈獸體內的邪氣，又要保證琉璃淨火不會傷及幻靈獸的根本，這其中的精細，也需要她全神貫注，手上力度不得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她遊走在其中，臉上的血色淡了幾分。

  幸好此時，立於一旁旁觀的夜楚凌終是無奈的歎了口氣，他意料之中的看了一眼奮不顧身的秦九卿，抬手，提秦九卿在最前方的位置加固了一道靈力防護。

  察覺到另一道靈力的加入，秦九卿遊走其中的身形一頓，她遙遙看了一眼夜楚凌的方向，無暇顧及心間那抹突然湧上來的觸動，微微朝他點了點頭，再次集中精力，穿梭進幻靈獸中。

  有人幫忙，至少不用在分神鞏固靈力罩，秦九卿一門心思的將精力全都放到手中的琉璃淨火上，貼著一隻隻幻靈獸，引導琉璃淨火附上它們的傷口處。

  數百隻的幻靈獸，黑壓壓的堆擠了一路，秦九卿以琉璃淨火護身，硬生生從密不透風的巨大身形之中擠出一道小道來。宛如一條火紅亮眼的長帶，一路婉轉飄揚，死氣沉沉的暗黑之中，衍生出一條名為希望的光。

  “嘶嘶——”小黑跟著秦九卿，上躥下跳的穿梭在體型巨大的幻靈獸中，著急的嘶叫著，企圖喚醒它們的靈智。

  “嘶嘶——”突然，一道暗沉的嘶啞之聲低低的傳來，不同於之前的咆哮時的嘶吼，這一聲低而遲緩，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嘶嘶！”

  “嘶嘶！”

  隨著第一聲嘶啞之聲過後，一連串的嘶啞之聲此起彼伏的傳了過來。於此同時，大部分的幻靈獸肢體上抓狂的動作都遲緩了下來。

  這是成功了？秦九卿心神一蕩，手上動作不停，神色卻染上幾分激動和難以言說的興奮。

  一雙雙發紅發赤的瞳孔逐漸消退，幻靈獸茫然四顧的看著自己同伴，嘶啞著，漸漸停歇了手上動作。

  “小黑球！”終於，在最後一隻幻靈獸也成功停歇手上動作時，秦九卿雙眼亮了亮，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了幾分。

  她輕快的朝小黑球招了招手，收回手上的琉璃淨火，一路跑回到最前面。

  “快，告訴你的同伴這裡很危險，你快帶它們離開。”輕輕揉了揉跳到她懷中的小黑球，秦九卿笑看著它，說道“這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聽話，好好帶著你的同伴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可千萬不要讓那群壞人再找到了。”

  “嘶嘶——”小黑球依偎在她懷中，眷戀的咬了咬她袖子，“嘶嘶。”

  依依不舍的跳下秦九卿的懷抱，小黑球嘶啞著朝同伴說了一長串，終於，數百隻幻靈獸開始有序的後退開去。

  它們睜著恢復清明之後，綠油油的大眼睛，朝秦九卿所在的方向嘶啞的叫了兩聲，似乎在感謝。然後，一個個慢慢的順著沿路退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