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這一場豪賭

  第二天一大早，陸斯夜就帶著律師前往拘留所，分別面見江川和韓佳凝。

  江川在事故之後很快被羈押，剛開始，他隻聲稱自己是喝醉酒，不小心才撞車的。

  他還一門心思幻想著，等韓佳凝派人來撈他。

  可哪裡想到，事故當天，司機老李百般懺悔，做完筆錄後，韓佳凝也落入警方手中。

  他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自作聰明，卻是作繭自縛。

  當警方深入的酒精檢測報告出來，現場丟棄的白酒瓶被擺到眼前，他再也無法淡定。

  為了自保，這個毫無擔當的男人把所有罪名都推到韓佳凝身上。

  江川說，這一切都是女友暗中謀劃，自己只是為愛情迷失，才會成為幫凶從犯。他完全是被女友指使的。

  他堅稱自己主觀上，從來沒想過害人，都是因為自己太愛女友了，才會釀成大錯。

  江川企圖用一個“癡情男友”的身份來給自己洗地，博得同情，好在法庭上減免自己身上的刑罰。

  陸斯夜趕到的時候，江川正在和其他嫌疑犯一起放風。

  聽到有人要見他，江川空洞的雙眼突然燃起了希望。

  見是陸斯夜，他的臉色不由一僵，滿心疑惑的坐在他對面。

  江川疑惑的是，他們之間交集時候不多，陸斯夜又是堂堂的陸氏總裁，怎麽會無緣無故撥冗來見他這種小人物？
  “是不是很奇怪，我今天來找你？”

  陸斯夜一語中的，直接戳穿他的心思。

  江川木然的苦笑一聲，“陸少總不能是念著我曾在陸氏工作過，而打算幫我辯護吧？”

  “工作？你真的為集團創造過一分價值嗎？有些事，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聞言，江川放在桌子上的兩手緊緊攥成拳頭，他慚愧又心虛，自己在G.R.集團上班，不過是白撿兩個月工資。法務部的任何業務他都從未插手。

  “那是因為你們對新人太不公平了。老人歧視新人，就怕我搶了他們的風頭！什麽都不肯交給我做！”

  陸斯夜輕蔑一笑，“不是歧視，是我的命令，德才不足以配位，讓你進G.R.，也不過是托了林美惜的福！”

  提到林美惜，江川梗著脖子，深陷的眼窩透著憤恨，“什麽叫托她的福！我看就是因為她在你身邊，不知道吹了什麽枕頭風，才讓我在公司處處受製，不能大展拳腳！一定是這樣！”

  陸斯夜看著面前兀自憤怒的男人，為林美惜感到深深的悲哀。

  “江川，作為一個律師知法犯法、不學無術，你現在已經被各大高校列為反面教材。現在網絡上興起了一陣普法熱潮，就是因為你被捕當天的那個新聞。你一心想著旁門左道走捷徑，最後還自欺欺人，喊著自己是自首。如此專業素養，連一年級的法學生都不如。簡直是律界之恥！”

  江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蒼白。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在專業上就是個半瓶子醋。

  去了業界最有名的通達律所，就根本沉不下心來學習。

  接著和師傅薛濤到高檔場所見客戶的機會，他趁機搭訕了在那裡吃下午茶的韓佳凝。

  當他了解到韓佳凝背後的家族企業韓氏服裝，他越發的心浮氣躁，好高騖遠。

  為了討好這個白富美，他不但大肆舉債，還隨意曠工缺崗，最後索性連工作都辭了。

  他如此的急功近利，如此的虎視眈眈，如此迫切的想要改變自己底層的命運。

  這一場豪賭也讓他徹底沒了退路，為自己想要成為人上人的奢望，他接連犯下兩起人命案。

  江川痛苦得將雙手插進頭髮間，隨即開始大肆咆哮。

  “律師做得再好又怎樣？還不是給別人打工？看人臉色，仰人鼻息？”

  “我想走捷徑，不可以嗎？你，韓佳凝！你們這些所謂的天之驕子，不過就是投了個好胎，有好的家世！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們永遠也看不見，底層的我們有多辛苦！”

  “多少人勤勤懇懇努力一輩子，最後手可觸及的天花板，可能連你們的起點都不如！”

  “既然一早就清楚自己是這樣的命運，我就要逆天改命，就要踏著別人的肩膀往上走！”

  “弱肉強食，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你根本不知道，在你眼裡的捷徑，我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忍受多少奚落和白眼……甚至是性命威脅！”

  江川想起自己被逼債的那幾次，好幾次，那些人都差點要了他的命！
  “我一出生，就要面對無能愚昧的父母，上完大學，他們就再也拿不出一分錢！別人家孩子，父母已經托關系安排好了輕松優渥的工作，而沒關系，沒背景的我，只能一次次去碰壁！”

  “生活和工作，從來沒有溫柔待我！我為何還要心存敬畏！你們這些有錢人生來就有擁有太多太多，根本不知道貧瘠匱乏是什麽滋味！”

  “我寧願這一場豪賭最終潰敗，也不願意再去重複父母貧瘠蒼白的命運。你們永遠都不會懂！”

  ……

  終於，江川把這些年積壓已久的憤懣，盡數發泄出來，然後如釋重負般，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良久，陸斯夜都沒有說話。

  面前這個男人已經被歲月侵蝕了初心和良知。

  他滿眼滿心的，都是這世界的不公平，和對自己處境的無盡抱怨。

  陸斯夜想到了林美惜那一晚的講述，同樣是命運不濟，她既沒有抱怨，更沒有屈服，而是如太陽般燦爛的活著，照耀自己和弟弟未來的路，始終懷著一顆感恩溫暖的心。

  那些陌生人曾給予她的溫暖，被她在歲月裡小心翼翼的珍藏，偶爾打開回望一下，都是滿滿的感動。

  為什麽人和人的區別會那麽大呢？

  陸斯夜不想再廢話，“既然如今結局潰敗，就不要妄想頑固抵抗。你家裡的朋友，我幫你照顧。韓伯父的案子，我希望盡快還他真相和公道！”

  家裡的朋友？
  這話一出，江川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曹二勇？

  他竟然忘了，自己被抓捕的時候，家裡還有一個定時炸彈躺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