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的痛，你怎麽還

  這不該是一個悲傷的故事，而是一個該死的事故！
  而她林美惜，就是那場事故的罪魁禍首！
  母親和韓佳穎兩個至親之人先後離去，一個生離，一個死別！
  他這輩子都不想再擁有任何一種感情！
  陸斯夜冰冷駭人的視線鎖住女人絕望的小臉，薄削的唇瓣一開一合，字字錐心:
  “林美惜，你現在這點痛算什麽！你根本沒看過佳穎最後的模樣，肢體殘缺、破碎……眼睛一直是睜著的……她死不瞑目！她的痛，你怎麽還！你還得起嗎？！”

  林美惜瘋狂搖頭，巨大的驚駭和內疚將她徹底擊垮，她從想過韓佳穎最後的模樣，也不敢去想。

  車禍發生時，江川第一時間捂住了她的眼睛，下車察看情況。

  直到警察出現，將她帶走，她都是被江川鎖在車裡的。

  江川曾說，“閉上眼睛，千萬別看！我怕你會留下陰影，做噩夢！”

  如今，那慘烈的現場從陸斯夜的口中還原，林美惜還是忍不住驚悸和後怕。

  自己的罪孽如此深重……重到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去面對。

  “求你陸少，不要再說了，我的頭好疼……求你……求你……”

  那個夜晚的情景一遍遍在腦海裡閃現，無數個片段輪番轟炸她的記憶……

  林美惜感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稀薄，腦袋越來越沉重……

  身子即將傾倒的一瞬間，陸斯夜抬起手臂，將她穩穩接住。

  男人劍眉緊鎖，眼底充滿深深的疑慮，“這就暈到了，你最好不要是裝的！”

  陳部長從電梯出來時，恰好看到這一幕，他連忙上前詢問。

  “總裁，林小姐這是怎麽了？”

  陸斯夜一臉嫌惡地將林美惜甩給他，“師生決裂，備受打擊！”

  鳳梧山，楓橋雲墅。

  凌晨兩點多，殘月西沉，寥落的星子孤寂地高懸，光芒漸漸微弱。

  雖是後半夜，陸家整棟別墅卻燈火通明，傭人們各自待崗，等候管家隨時差遣。

  他們少爺今晚帶回來一個昏迷的女人，這讓所有人都納悶不已。連丁管家也是一臉驚詫，沒任何準備。

  就在剛剛，連陸斯夜的好兄弟司醫生也來了。

  二樓寬敞典雅的客臥，林美惜靜靜躺在歐式大床上，美目閉合，如酣睡中的嬰兒一般。

  昏迷中的女人不言不語，可眉宇間卻透著化不開的愁怨。

  司禦景初步診斷後，長指習慣性推推鼻梁上的眼鏡，神色諱莫如深。

  他沒有明確結果，而是饒有深意的詢問。

  “她，就是那個肇事司機？”

  陸斯夜視線低低掃過床上的女人，語調深沉，“對，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

  “人類的情緒管理中心在大腦深處，準確說在兩耳中間，叫做杏仁核，是產生、識別和調節情緒的關鍵腦區，他掌握著人類自我保護的原始本能……”

  “說——人——話！”

  陸斯夜一個鋒利的眼刀丟過去，司禦景這才收住他作為醫學聖手的長篇大論。

  “簡單說就是:情緒崩潰，大腦出於自我保護，自動關機了！”

  那就是真暈了？陸斯夜抿唇，暗自思忖。

  他沒料到，林美惜對車禍那晚的情景如此忌憚，也可能是師生決裂對她打擊更大。

  “如果經常關機會怎麽樣？”

  男人這話一出，司禦景面色有些激動，“當然會瘋掉！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

  身為醫生的他聲調驟然拔高，手勢大開大合，顯然對陸斯夜的念頭存在異議。

  陸斯夜慢條斯理看他一眼，面上無一絲波瀾，“那你，會治瘋病嗎？”

  司禦景重重拍幾下好兄弟的肩，語氣變得有些凝重：

  “斯夜，我看是你要瘋了吧！話說，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虐待也會成癮的，我怕你最後屍骨無存，哭都沒地方哭！”

  陸斯夜此刻並不清楚，司禦景今天這話在日後會一語成讖。

  “不用你管。隻管治好她的手臂。最多十天。”

  “好，誰讓你不帶人家及時就醫，本來一周就可以的。”

  “廢話這麽多，囉嗦。”

  接到好兄弟的囑托，司禦景開始為林美惜上藥。

  手臂上的燙傷藥上到一半，起床氣未消的男人開始作妖了。

  “喂，要不要過來學著點？我可不想天天大半夜給你伺候病人？還是被人白嫖的。”

  聞言，陸斯夜交疊的雙腿緩緩落下。湊到近前，他抱著雙臂，眼神細致地觀摩，劍眉卻仍舊緊蹙，顯然對床上的女人嫌惡至極。

  司禦景看他這麽配合，忍不住戲謔，“不用這麽近，記好這幾味藥的用量和上藥順序就好。”

  陸斯夜冷峻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色，他俯身從床頭櫃的抽屜裡翻出紙和筆，“寫明白，我會讓傭人照顧她。”

  司禦景無奈搖搖頭，“好吧，每天恢復情況及時跟我說，我會抽時間跟進。”

  語罷，司禦景將藥品歸置一旁，伸手繞到林美惜的後背，熟稔的找到裙子拉鏈的位置。

  剛準備拉下，陸斯夜已快人一步掣住了他的胳膊。

  “幹什麽？！”

  司禦景的醫術威名遠播，可在雲城的世家圈子裡，他名聲不是一般的臭。

  花心、濫情、玩世不恭……不知道傷了多少富家千金的心。所以現在這個疑似冒犯的動作，讓陸斯夜心中頓生警醒。

  二人的手臂就那麽尷尬地擱淺著，僵持著，連面容和神情也是如出一轍的尷尬和疑惑。

  司禦景後知後覺地洞悉了什麽，邪魅的嘴角慢慢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我幹什麽？我還能幹什麽？她在你眼裡是仇人，在我這裡只是病人。我問你對她做過什麽，你一個字都不肯說。那我只能實地探勘，親自求證！我是醫生，必須對我的病人負責。發情我會看對象的好嗎！”

  難道真是自己多慮了嗎？他還以為司禦景被林美惜這張臉迷惑，起了輕薄之心。

  “除了手臂，沒有外傷了。”陸斯夜微微斂眸，一邊打包票，一邊悻悻地撒開好兄弟的胳膊。

  他的報復不至於那麽低級，身體上的傷痛怎麽能跟心裡的傷比。

  ——“沒有外傷，那這是什麽？”

  司禦景還是堅決貫徹了他的職業準則，驗明正身。裙衫輕褪，女人右肋處一片深色淤青，赫然入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