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看好她

  ——“市警署特別轉播，近日雲城出現一夥流動作案的搶劫團夥，年齡均在18－25歲，暴力特征明顯，持管制刀具，危險系數極高，望廣大市民引起警戒，加強防護。”

  ——“在極寒天氣下，人真得會被凍死嗎？人體失溫究竟有多可怕呢？下面有請本期嘉賓張教授為大家詳細解析……”

  連續切換幾個頻道，所有節目似乎都在危言聳聽，陸斯夜心緒越發不寧。

  對面金色的歐式座鍾，已經再次敲響，剛好九點鍾。

  雪已經下了兩個小時，林美惜也在風雪裡待了兩個小時。

  那個女人，嘴硬，脾氣更是執拗，看來輕易是不會服軟。

  丁管家早就意識到少爺有些不對勁，短短幾分鍾，電視頻道切換七八個，擺明了是有心事。

  她端了一碟精美的果盤，輕輕放在茶幾上。

  “少爺，今夜雪深，我想一會兒讓大家早睡，明早好起來除雪。另外還有件事，今晚要不要給林小姐留門？”

  陸斯夜目光一頓，思忖片刻才開口答道，“不用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

  少爺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林小姐今天不回來了嗎？
  丁管家驚詫之余，心中更加疑惑。下午出去這一小會兒，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麽大的雪，林小姐如果被丟在大街上不得生生凍死……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丁管家下意識捂緊胸口。

  這麽殘忍的事，少爺真的做得出嗎？
  ……不會的，不會的。

  丁管家愣怔的這片刻，陸斯夜終究扛不住內心的糾結，再度開口詢問。

  “我們雲城的治安，真有那麽差嗎？”

  持刀搶劫這種事，陸斯夜覺得十分渺遠。

  想到林美惜蹤跡不明，丁管家穩了穩心神，從容不迫地解釋。

  “少爺自小生活優渥，如同行走在雲端，對市井之事必然知之甚少。每到年底犯罪率容易攀升，這幾乎是老百姓的共識。尤其今夜這大雪，輕易便可掩埋作案蹤跡，很多歹徒會選雨雪天氣下手，警察查起來也相對困難。曾經轟動港城的雨夜屠夫……”

  “好了，不用再說了。”

  男人越聽越警覺，越聽越不舒服，好看的劍眉也擰成了一個“川”字，墨黑的眸底閃過一絲不尋常的異樣。

  丁管家悄然打量著少爺的變化，默默退下。她只希望為少爺守住最起碼的良善之心。

  今夜的雪無休無止，似乎要把整座城市都裹上俏麗的銀裝。

  廖南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打遊戲，突然微信閃了一下。

  “總裁！”

  他驚呼一聲，連忙下線遊戲。

  滑開微信對話框，發現總裁發來一個位置。好像就是他今天下午停車的附近。

  “找到林美惜，看好她。”

  “收到！”

  廖南立馬換裝奔下樓，風雪的寒涼灌滿口鼻，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總裁下達的命令，別說迎風踏雪，就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廖助理開車在那位置附近繞了幾分鍾，很快發現了林美惜的所在。

  這條街原本是十分熱鬧的，可今夜大雪，很多商鋪早早打烊，逛街的人們也提早回家了。

  昏暗素白的街道上，此刻一個人影都沒有，僅有一盞孤零零的路燈，照耀著空曠的道路。

  如陸斯夜所言，林美惜今天的運氣，真的不太好。

  雪剛剛開始下的時候，吸引了人們所有的熱情，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雪壓道路的時候，人們歸心似箭，紛紛往家趕，更不會留意到她。

  除了兩個和她一樣窘迫的流浪漢，試探性地打了個照面，她一個人都沒遇到。

  陸斯夜竟然贏得如此輕易，連老天爺都在幫他……

  廖南找到她的時候，皚皚白雪已經沒過她的腳踝，她的發梢和眉間都覆上厚厚的一層雪。

  原本酸痛疲軟的身體在風雪侵蝕下徹底凍僵，失去了所有知覺。

  連陸斯夜留下的那杯奶茶都凝固成了冰塊。

  “林小姐……林小姐……”

  廖南焦急地晃著她，女人最後一點意識也漸漸抽離，直蹦蹦地倒在廖南懷裡。

  廖南幾乎是從雪窩裡把人挖出來，踏過厚厚的積雪把人抱上車，立馬發動引擎。

  “總裁，林小姐暈過去了，我現在正前往就近的醫院……”

  電話那端，陸斯夜薄唇緊抿，眸底閃過複雜的神色。

  “……看好她。”

  貌似無波無瀾的三個字，吐出口卻十分艱澀和糾結。

  枉她總是自作聰明，耍心眼，這種危急關頭，卻蠢到家了……

  笨女人……

  連命都不要，就為了完成一個賭約……

  她既然如此篤信人世間的真情，為何又如此漠視自己的性命？簡直不可理喻！
  陸斯夜站在飄雪的臥室窗前，身上仍舊是白天的黑色手工西裝，深沉陰霾的臉色令人倍感壓抑。

  男人長指躍動，熟稔地點亮手機屏幕，鬼使神差地進入視頻監控界面。

  昨天林美惜和米奇一起修剪草坪的畫面，一幕幕回放。

  寬闊的草地上，米奇緊緊跟隨林美惜割草的節奏，偶爾躺在地上耍賴撒歡兒，抑或撲咬女人搖曳的裙擺，畫面異常溫馨。

  他以為的懲罰，她卻怡然自得，微笑以對。

  她來集團的簡歷不經意浮現在腦海裡，陸斯夜的記憶竟是如此清晰，簡歷上她的笑容，如視頻中的一樣，令人很是動容。

  醫院病床上，冰冷的藥液順著點滴的管線一點點注入林美惜的靜脈，她面色蒼白如紙，雙唇凍得烏紫，像極了一個毫無生氣的布娃娃。

  醫生熟稔地翻看女人的眼瞼，用聽診器在她髒腑部位仔細聆聽。

  病床旁邊，廖南急得抓耳撓腮，有點琢磨不透總裁的授意。

  總裁兩次都說“看好她”，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呢。

  林小姐現在這副樣子，明顯是很不好。

  “好在你們送醫及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女孩子這種天氣受寒，也不是小事。好好修養吧，多住幾天院，觀察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並發症。”

  “好的，謝謝醫生。”

  廖南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手機信息又在這時候亮了一下。

  “位置。”

  對話框裡只有兩個字，言簡意賅，正是他們總裁的作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