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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煙雨情:風雨濃胭脂亂》第46章 暗流洶湧(1)
  第46章 暗流洶湧(1)
  茉喜給小賴子換了一身鴨蛋青色的小褲子小襖,奶媽子給他縫了兩隻小白襪子,也被她套上了他的小腳丫。把孩子打扮好了,她自己也洗漱收拾了一番。然後娘兒倆一起粉墨登場,出現在了陳文德面前。

  對著陳文德抿嘴一笑,茉喜嬌聲嫩氣地開了口,“有工夫沒有?和你商量個事!”

  陳文德連著走了三天,今日是剛回來。四仰八叉地坐在一把大太師椅上,他翻著眼睛打量了茉喜,感覺她聲不是好聲、笑不是好笑,有了點要興妖作怪的意思,“什麽事?說吧!”

  茉喜走到陳文德身邊,騰出一隻手捏起了小賴子的小手,俯身在陳文德臉上打了一下,“來,讓咱兒子摸摸你的老臉!”

  陳文德向後躲了一下,沒躲開,於是對著茉喜瞪了眼睛,“去你娘的,他算我哪門子兒子?”

  茉喜不羞不惱,笑嘻嘻地說話:“真,認你當爹還委屈你啦?你瞧瞧,多好的一個孩子,長得跟我一模一樣,將來肯定是個漂亮小夥子,腦子也一定聰明。”

  陳文德沒看出這孩子長得像茉喜——他根本就懶得看這孩子。眨巴著眼睛扭頭仰視了茉喜,他倒要看看這小娘們兒能鬧出什麽么蛾子來。

  茉喜劈頭蓋臉地在他腦袋上胡嚕了一把,然後親親熱熱地笑道:“哎,這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自己做了主張要把他送走,你不管我舍不舍得呀?”

  陳文德反問道:“我需要管嗎?”

  茉喜用食指指尖一戳他的額頭,保持著一臉濃濃的笑,“壞人!你個大老爺們兒,好意思這麽欺負人啊?”說完這話,她直起腰,一屁股拱開陳文德的肩膀,擠著坐到了太師椅的扶手上。暖融融地往陳文德身邊一靠,體溫烘著她一身的香氣,幽幽地熏人欲醉。

  “一個孩子,也不用你疼也不用你管,你給他口飯吃就是了。當年你連小武都能養,如今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反倒容不下啦?”說到這裡,她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摟了陳文德的脖子,“傻子,我是實心實意地要跟你好,所以有什麽話我不藏掖,明明白白地來和你打商量。我是什麽人品,你心裡有數,你這回讓我如了意,我往後能虧待你嗎?”

  陳文德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冷著臉轉向前方,背對著茉喜發了話,“少跟我扯淡,一邊兒待著去!”

  茉喜立刻推了他一把,“老陳,人家跟你說正經事呢!”

  陳文德哼地笑了一聲,“小姑娘,想跟我耍心眼,你還得再多吃十年乾飯。你要吃要穿要首飾,沒問題,要什麽我給什麽;可是想讓我給萬嘉桂養兒子,告訴你,沒門兒!”

  然後他回頭看向了茉喜,“往後我在家,不許你把這崽子往我眼前送,再敢跟我耍花招,當心我把這崽子扯腿摔死。至於你,你孩子也生了,月子也坐了,看你這一身肉,想必現在體格也不錯。胖了好,胖了扛揍,揍一頓我也不心疼。”

  此言一出,茉喜沒說什麽,小賴子卻是唧唧地哭了起來。茉喜當即用力一顛他,同時語氣不善地呵斥道:“你哭什麽?我還沒怕,你先怕了?他會揍我,我不會揍他?誰敢對著姑奶奶練拳腳,姑奶奶就把誰撓成大花臉!”

  話音落下,小賴子惶恐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哽咽一聲,當真不哭了。

  而陳文德不為所動地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香煙叼在了嘴上,又含糊不清地從嘴角擠出了一個字,“火。”

  茉喜猶豫了一下,末了還是彎腰從他褲兜裡掏出打火機,起身走到他面前,噘著嘴給他點燃了香煙。陳文德順勢抬手在她大腿上拍了一巴掌,然後噴雲吐霧地說道:“茉喜,聽話。”

  茉喜盯著他的臉,做了一番仔細的觀察。陳文德的面孔很髒,沒有情緒的蛛絲馬跡,不給她乘虛而入的機會。

  於是她一時間啞然,知道自己在這第一回合是失敗了,不過棋逢對手,倒也是一場有意思的較量。

  兩天之後,茉喜再次逮住了陳文德。這一回她換了招數,開始對著陳文德垂淚。她裝可憐是有一手的,不言不語地往床邊一坐,她微微垂頭,睫毛一扇便是一滴大淚珠子。手指上面纏了手帕,她輕輕拭淚,偶爾抽泣一聲,捏著嗓子抽泣,聲音輕細,甚是動聽。

  陳文德這回乾脆是不聞不問,她坐在床邊哀哀哭泣,他坐在桌邊吃酒釀圓子,一碗酒釀圓子裡加了三個雞蛋,他連吃帶喝,吃出了一屋子的甜蜜酒香。於是茉喜一邊哭,一邊偷著咽唾沫,還忍不住打了個饑餓的嗝。

  “我真是錯看了你!”她委委屈屈地泣訴,“早知道你是這樣無情的人,我就不該跟了你!”

  陳文德聽到這裡,停了碗筷微微欠身。茉喜立刻滿懷期待地望向了他,以為他有了松動,然而耳中只聽咣的一聲,卻是他神情嚴肅地放了個響屁。放完屁了,他坐回原位,端起大碗繼續吃。

  茉喜聽了屁響,心頭火起,不由得將聲音提高了些許,“你既然嫌我跟你時不是姑娘,既然嫌我兒子礙你的眼,那好,我們娘兒倆走就是了!不吃你的飯,不穿你的衣,也未必就餓死凍死了我們。那是我的一塊骨肉,我哪怕要飯去,也要把他養大!”

  陳文德扭頭看向她,“要走啊?”

  茉喜咬牙切齒地恨道:“沒錯!你讓我們母子分離,我沒辦法,就只能走!我帶著孩子離了你,你清淨了,另找新大姑娘去吧!”

  陳文德端起大碗,自顧自地把殘余酒釀倒進嘴裡,然後放下碗筷起了身,他一邊邁步向外走,一邊抬袖子一抹嘴。

  不出三分鍾的工夫,他開門回來了,手裡拎著一根兩尺多長、手腕子粗的木棒。神情平靜地走到茉喜面前,他低頭問道:“哪條腿想走?”

  茉喜仰臉看著他,有些傻眼。出於直覺,她嗅到了一絲危險空氣。

  陳文德沒有等到她的回答,於是垂下眼簾將她那兩條腿分別打量了一番。末了彎腰握住她的左腳踝,他站起身,一手抬了她的左腿,一手攥著木棒,對著她的左膝蓋比量了一下。

  下一秒,他舉起了木棒。

  茉喜這回徹底明白過來了。嗷一嗓子尖叫出聲,她慌忙彎腰抱住左腿,張皇失措地高聲喊道:“不走了不走了!敢打我我殺了你!”

  陳文德依然是很平靜,低頭問她:“真不走了?”

  茉喜左腳亂蹬,想要甩開他的大手,“真不走了!”

  陳文德松了手,轉身走過去推開房門,把木棒遠遠地往院子裡一扔,然後關閉房門回到桌前,他坐下來,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茉喜偷眼覷他,本來還有好幾套招數,預備輪番使將出來的,然而經了這一嚇,她決定還是算了。陳文德方才一點虛張聲勢的意思都沒有,茉喜信他真敢把自己打成殘廢。

  “走”的話是絕不敢再提了,她站起身,嘀嘀咕咕地且行且罵:“造大孽的,逼著人家母子分離,不怕天打雷劈了你!往後你少往我身邊湊,我要再信你的甜言蜜語,我也是狗養的。”

  茉喜直奔了廂房,進門之後先從奶媽子手裡接過小賴子抱穩當了,然後推門伸了個腦袋出來,對著正房窗戶惡罵一聲:“陳文德,你個王八蛋!”

  陳文德沒吭聲,小賴子卻是哇的一聲哭了。茉喜動作嫻熟地對他又拍又顛,又低頭在他腦門上啵地親了一大口。小賴子手抓腳蹬地號過幾聲之後,抓住茉喜的一縷頭髮拽了拽,忽然又高興起來,含著眼淚嘰嘰嘎嘎長篇大論了一番。而茉喜緊緊地抱著他,一雙眼睛警惕地望著窗外,這一刻她並沒有明確的敵人,然而如同一切母獸一樣,她對於周遭一切都生了戒備。

  小賴子是她生出來的,她越是抱他抱得久,越是覺得自己放不下他。讓她為小賴子賣命,她不肯,可不肯全賣,大半條是肯賣的。

  有時候,小賴子會忽然地對她笑,在這時候,她腦筋一熱,感覺全賣了也行。

  世上哪裡還有比那笑容更美的風光呢?哪裡還有比小賴子更美的生靈呢?他又是萬嘉桂,又是唐茉喜,他什麽都是,無依無靠精赤條條地來到人間,專為了投奔茉喜。他一條眉毛一撮頭髮,一根手指一塊胎記,都夠茉喜癡癡地傻看許久。嘴唇親著他的小腳丫,茉喜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萬嘉桂。再過十幾年二十年,這嘴邊的小腳丫也會長成那麽一隻大腳丫子嗎?當然會,小賴子是個小爺們兒嘛!
  陳文德聽見了茉喜的惡罵,但是不動氣。慢悠悠地喝完了那一杯熱茶,他想:“姓萬的現在能調動多少兵?”

  然後他又想:“那野種在他那裡,到底能值多少錢?他究竟認不認這個孩子?”

  手指在桌面上下意識地畫著數目字,他知道萬嘉桂不過是一介團長,說他小,他也能調動幾千人馬;說他大,他卻又無法獨當一面地做主。陳文德想自己可以利用野種再敲他一筆,不過除了“敲”之外,還有沒有更好的法子呢?

  慢條斯理地又喝了一杯熱茶,他的頭上見了汗,同時心裡定了新主意——這回他要換個路數,大方一點,直接把那個崽子送還回去。萬嘉桂要是認這個兒子,那沒得說,多少總得領自己的情;萬嘉桂要是不認這個兒子,那隨他的便,不管他認不認,反正自己是絕對不認。

  當然,萬嘉桂也可能認了兒子,但是不領他的情。那也沒關系,橫豎在這件事情上,自己無本可虧。就算是倒搭錢,他也得把這崽子送走。

  陳文德沒有輕舉妄動,他是在三天之後,雙方戰事一觸即發之時,才突然下了命令,讓手下一名軍官帶著幾名伶俐小兵進了院子。趁著茉喜正在茅房裡蹲坑,小兵先把奶媽子拉扯出來塞進院外汽車裡,充當小賴子一路的糧食庫,然後軍官進入廂房,抱起小賴子就往外走。

  早產兒小賴子從來都哭得還沒有一隻貓崽子響亮,然而今天躺在軍官懷裡,他猛地號叫了一聲,嗓門竟然隱隱地帶了金石聲音。一聲過後,再號一聲,後一聲比前一聲更高。一邊哭號,他一邊在軍官懷裡做鯉魚打挺,而茅房裡的茉喜聽了聲音,想都沒想,提起褲子就跑了出來。眼看那軍官抱著孩子快步往外走了,她不假思索地直衝向前,一頭撞向了對方的脊背。

  軍官猝不及防地受了偷襲,驚叫一聲踉蹌一步,兩條胳膊下意識地向上一揚,當場把小賴子拋了起來。小賴子拔著高地狠哭了一聲,隨即結結實實地摔在了石板地上。未等他在地上躺穩當,一雙手斜刺裡伸過來,正是茉喜一把抄起了他!
  然後茉喜也沒言語,回廂房抓起一條毯子把小賴子一裹,她轉身奔著院子後門就跑了。

  茉喜到底是怎麽爬上房頂的,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謎——當時她抱著孩子跑向房後,看那意思,分明是要從後門向外衝,然而不知怎的出了變故,前院的眾人正待要往後追時,她已經重新在房頂上出現了。

  這房頂房脊高聳,斜斜地鋪著古舊青瓦,一頭從上面栽下來,摔是摔不死的,但頭破血流的下場卻是免不了。前院眾人萬沒想到司令太太能夠飛簷走壁,身手勝過野貓,一時間便惶惶然地失了主意。

  正當此時,陳文德回來了。

  大踏步地走進院子裡,他雙手叉腰站穩了,仰頭一看,因為意外,所以先是撲哧一笑,隨即反應過來,下半張臉上的笑容還未收盡,上半張臉已經變成了橫眉怒目,抬手向上一指茉喜,他扯著煙槍喉嚨吼道:“渾蛋娘們兒,你上去幹什麽?一天三頓飯吃膩了,要作死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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