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叫聲母親（6）

  “不介意我坐這裡吧？”雲洛指著慕容軒身旁的位置，笑著問道。

  慕容軒聞言淡淡地望了她一眼，雖是沒有開口同意，但也沒有反對的意思，雲洛見狀也就不再管那麽多，直接坐了下來。

  他總是這樣，愛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想來他並不希望自己再次打擾他，但為了不傷及自己的面子才什麽話都沒說。

  “賢王近來可好？”雲洛沒有在意他偏冷淡的態度，對於不請自來的陌生人，沒有當場撂臉子已經是很好的修養了。

  她的口吻輕松隨意，竟是有種多年老友見面時互相寒暄的感覺，慕容軒因此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你找我，有事？”他的聲音很是溫和，應當是真的不曾動怒。

  雲洛這才放下心來，坦然道：“看王爺的面色，似乎身子不大好，是有什麽憂慮之事嗎？”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幫幫他。不管怎麽說，至少身體也要健健康康的。

  “你是大夫？”雖是疑問的語氣，但卻說得肯定。大概是因為有些明白了雲洛的意圖，慕容軒終於開始正視起她來。

  “嗯！”雲洛點頭，自我介紹道：“皇上新封的禦醫，樓雲洛。”

  原本她只是想表明自己大夫的身份，以便可以讓慕容軒更加放心的接受自己的治療。誰知慕容軒聽後卻是臉色一變。

  “新封的禦醫？”慕容軒臉上是少有的慍怒，至少在雲洛的記憶中從來不見他如此失態過。

  “哼！”他冷嗤一聲，極是不屑。“她生病的時候尚不見他如此積極的去請什麽大夫，如今她死了，他倒是請的勤快！”

  原來竟是在憤怒這件事，雲洛的眼眶有些微微濕潤，並沒有因為慕容軒嫌棄慕容天給了自己禦醫的身份而有絲毫不適，她只是感激，感激能在自己煙消玉隕之後還有關心自己為自己抱不平的人。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逝者已逝，王爺還是寬心一些，莫要再糾結此事了。”雖然這些並不是雲洛的心裡話，畢竟那可是殺身之仇，豈能就這麽輕易算了？
  不過她對慕容軒說這些的心意卻是真的，自己欠他的已經夠多了，她不想時至今日還依然要他把時間浪費在自己身上，她為雲洛的時候尚且不想再耽擱他，更何況現在自己已經死了。

  所以他希望他能將這些都放下，仍舊做他一個人的逍遙王爺。

  然而那畢竟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連天下都願意舍棄的人兒，又豈是那麽容易放下的？

  “寬心？怎麽寬心？”慕容天平和的眉眼帶著一種濃厚的惆悵，而後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眼角似有清淚劃過：“那是我的命啊！讓我如何寬心？”

  他說完發出了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但其中的悵惘憤怒不甘懊悔以及其它種種複雜的情緒，也唯有他一人能夠親身體會。

  可是雲洛全懂了，所以難得的她的眼角也有了淚漬。

  “王爺此番情真意切，那人即便是死了，感受到您的這份情誼，也不會覺得自己枉來這世上一遭。”她說完也徑自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慕容軒沒有料到她會這般反應，當即一怔，欲言又止道：“你……竟能懂？”

  雲洛盡量隱藏情緒，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正常一些：“自是懂的。”她柔聲道：“只是王爺，臣還是不得不提醒您一句，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如今既然那人已經不在了，您便也應該放下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一些以前的場景，當時慕容軒還沒有表露自己的心思，那時他還像是哥哥那般守護在自己身旁，給了她理想中難得的親情一般的感覺。

  “人不在了，就該放下嗎？”慕容軒偏過頭來望她，卻不經意看到她眼角竟有些濕潤，不禁一怔：“我們可曾認識？”

  雲洛壓下心中那股想要與他坦白的衝動，搖了搖頭道：“不曾。不過是我與那位有緣，便對她的事情十分感興趣，暗中了解了一些。”

  既然雲洛已經死了，那便是死了，即使其中還有隱情，她也絕不想再牽涉到他。她欠他的已經太多太多，多到根本還不清，既然如此，那就讓這份情誼在自己死後終結吧。雖然有些可惜，但至少不用再拖累他了。

  “是嗎？”慕容軒眼中劃過一陣失落，隨即便端著酒杯暢飲起來。

  雲洛忍不住製止道：“酗酒傷身，王爺還請保重身體。”

  慕容軒卻是不以為意：“多謝樓禦醫的好意，只是如今那人已死，我的心便也跟著一起去了。如今還能苟延殘喘的活著也不過是還有些事情想要去弄清楚，說什麽保重身體，沒有她的世界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縱使長命百歲又如何？”

  他說這些話雖然有些荒唐，但卻是異常的認真。雲洛毫不懷疑，若是可以同自己一起死，他必然也是毫不猶豫的。可正是因為此，才更加重了她心裡的愧疚，多情總被無情負說得大抵就是這般。想來自己也著實不是什麽好人，就算死了也不讓別人安生。

  可好歹還是有人在意那個雲洛的，不是嗎？也不知是不是應該慶幸。

  想到這裡，她的情緒也好不到哪裡去，便禁不住陪著慕容軒一起多飲了幾杯。

  相比於她的愧疚，慕容軒更多了一分詫異。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何要和一個陌生人說這些？
  不過說出來心裡到底是好受了一些，他也便搖了搖頭不再多想了。

  這時恰好流月與流雲已經趕了過來，發現雲洛正和一個陌生男人面對面飲酒，不禁有些詫異。

  “小姐，這人是誰？你們認識？”她很是好奇地問道。

  雲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確實認識慕容軒不假，可自己此時在他眼中多不過一個陌生人。可若說不認識，他們如今竟能毫不違和的坐在一處飲酒，倒還真像是多年的老友。

  對於這個問題慕容軒也有些發怔，他們認識嗎？
  按理來說確實是不認識的，可這種融洽又熟悉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