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上族1
  在極北冰原，在那片裂谷中，到處都是唧唧咕咕的聲音，一大群老鼠，兔子，麋鹿之類的妖獸聚集在那裡。

  在妖獸的世界裡，它們全都處於最底層。

  強者有強者的生存方式，弱者有弱者的生存方式，這些弱小的妖隻想活下來，隻想繁衍生息，所以它們對謝小玉的提議感興趣。

  突然，虛空中出現了一個洞，一個黑漆漆的洞，過了片刻，洞中探出一個賊兮兮的腦袋。

  “通了，總算挖通了。“那個鼠妖笑嘻嘻地說道，它那賊眉鼠眼的摸樣，讓人感覺非常滑稽。

  “既然通了，那就快走。“謝小玉立刻催促道。

  “小的們，快跟我來。“鼠妖朝著洞外打了個呼哨，它的子孫，那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老鼠如同潮水一般湧了過來，爭先恐後地鑽進了洞裡。

  這些老鼠和城裡陰溝之中的那些灰黑色的同類並不一樣，看上去倒不讓人討厭，有著一身雪一樣的白毛，一條粉紅小尾巴在後面甩啊甩，它們的耳廓也是粉紅色的，再配上一雙紅色的小眼珠，居然有那麽幾分可愛。

  一鑽進洞裡，這些老鼠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接下來是你們。“謝小玉朝著旁邊的一群麋鹿說道。

  那些麋鹿連連點頭，雖然還沒開智，卻已經通人性，知道謝小玉在說些什麽。

  統領那些麋鹿的是一個頭上長角的大妖，此刻它就跟在謝小玉的身後。

  所有的老鼠全都已經鑽進了洞裡，鹿妖走到洞口旁邊，用力猛扯，頓時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洞口一下子被拉扯成了一丈方圓。

  “快，全都快走。“它大聲喝道。

  那些麋鹿同樣聽話，立刻飛奔而入，一個個消失在了洞口之中。

  “接下來是你們。“謝小玉朝著一群銀白色的海獺指道。

  所有的妖獸都井然有序地進入通道。

  看到大家走得差不多了，謝小玉飛身跳到了裂谷的上方，一個兔妖正站在裂谷上方朝著四周眺望著，它負責站崗放哨。

  謝小玉也朝著四周眺望起來，他的眼神絕對不比兔妖差。

  “這些家夥還是不死心啊！“謝小玉輕歎一聲，他看到數百裡外有很多鬼鬼祟祟的身影潛伏在暗處，一雙雙眼睛正緊盯著這邊。

  “它們正在商量要不要動我們？“兔妖在一旁補充道。

  妖族有著自己的天賦神通，而兔妖的天賦神通就是超乎尋常的眼睛和耳朵。它們是天生的斥候，比吳榮華那群人還要適合乾這種活。

  這群妖跟了他之後，謝小玉就把它們按照不同的能力劃分，鼠妖負責打洞，那個洞穴通往萬裡之外，為了打這個洞，那頭大老鼠沒日沒夜足足幹了三天。兔妖則負責監視，它的角色相當於敦昆，除此之外天空中還有一群鳥妖也負責偵查。

  “我們都已經選擇離開了，為什麽它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們？“兔妖心中充滿了怨憤。

  “這很奇怪嗎？我給你們開智的時候，不是給了你們很多人族和妖族的智慧嗎？好好想想，你應該能夠想明白的。“謝小玉淡淡地說道。

  兔妖沉默半晌，終於抬起了頭來：“送禮，它們打算把我們當成禮物，送給即將到來的家夥？“

  “你變聰明了。“謝小玉笑了起來，他笑得很輕松。

  “你為什麽要灌輸這些東西給我們？如果不知道這麽多，就沒有現在的麻煩，那頭老狐狸確實狡猾，但是它沒有這些知識的話，也就不會忘恩負義“兔妖想不明白。

  “不讓你們知道這些，隻把你們當做工具來用，一旦上了戰場，你們就是炮灰你喜歡這樣的結果？“謝小玉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兔妖張大了嘴巴，不知道怎麽回答。它剛才還在埋怨謝小玉讓它們懂得太多，轉眼間又迷惑起來，正因為擁有智慧，它才能做出這樣那樣的選擇，要不然就只能傻乎乎地任“人“欺壓。

  看到兔妖滿臉迷惘，謝小玉又開始裝腔作勢起來，他仿佛是在回憶過去，輕聲低語道：“我是第一批被開智的妖族，那時候還沒進入這方世界。在妖界，等級異常森嚴，上等族群主宰一切，中等族群是附庸，下等族群則是奴隸。我原本屬於下等族群，所以被選定充當奸細。

  那時候它們告訴我，只要我活著回來，就能夠讓我重新投胎，變成上等族群的一份子，我相信了。後來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那樣，在它們眼裡，我們甚至算不上妖族，連下等族群的身份都沒有，我們只是工具，而且是用完了就扔的工具。

  在人族充當奸細的那段日子，最初我非常害怕，因為很危險，一旦暴露就必死無疑。後來我卻發現那段日子過得很輕松，比在妖界輕松，而且我從人族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

  人族不講究血脈，他們只在意實力。當我擁有了足夠的實力之後，我就再也不想回到過去了。所以我逃了出來，想要建立一個完美的世界。

  我不打算用我痛恨的手段控制你們，我想讓你們自己選擇。那些家夥選擇投靠妖族，它們會後悔的。而你們選擇了追隨我。

  這就足夠了。“

  “你不怕被抓回去？“兔妖並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它同樣有些擔憂。

  “這個世界很大，各族爭奪這方世界的控制權都來不及，哪裡會在乎我這個小角色？你會為了路邊的一顆石子，放棄一頓晚飯嗎？“謝小玉笑著問道。

  “萬一不是呢？“兔子天性膽小而且多疑。

  “沒什麽萬一，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我只是一顆石子，一顆無關緊要的石子，而那些家夥連石子都不是，但是它們卻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以為玩這種手段就可以抱上一條粗腿，你等著看它們怎麽倒霉吧。“謝小玉做出了預言。

  兔妖將信將疑，就算到現在，它也沒完全相信謝小玉。

  “現在輪到你們了，快走吧。“謝小玉不想多說，反正很快就可以看到結果，到時候這些家夥想不信都做不到。

  “你不走？“兔妖問道。

  “我會直接飛過去，我的特點是隱形，我想隱藏的話，誰都別想把我找出來。“謝小玉並不擔心底牌泄露，這裡的妖都知道他擅長隱身和幻術。

  兔妖眼珠轉了轉，剛才謝小玉提醒它多運用智慧，就可以看透表面之後隱藏的真相。

  它學得很快。

  轉眼間，它就明白了：“我看你是怕落入陷阱，你對那隻大老鼠並不放心，恐怕你對我也不放心吧！“

  謝小玉沉吟半晌，居然笑了起來：“你很聰明，猜得一點沒錯，我對誰都不放心，我只相信我自己。“

  兔妖看著謝小玉：“我明白了，怪不得你敢把那些智慧全都灌輸給我們，敢讓我們自己選擇，原來你早有防備。“

  “我說過你很聰明。“謝小玉顯得很高興，他喜歡聰明的家夥。

  他正需要一個幫他做事的家夥。

  謝小玉不打算任何事都親力親為，和這些妖接觸得太多，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露出馬腳。

  “我在外面那麽久，妖界、魔界、人類世界都待過，總不可能白活吧？“他故作高深，停頓了一下之後，他朝著底下指了指：“你該走了。“

  兔妖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整個山谷已經變得空空蕩蕩。

  等到它再回頭，謝小玉的身影早已經消失無蹤。

  那個隧道的出口在萬裡之外，而且在冰層之下。

  隧道外面是一道裂隙。

  大劫降臨的時候，整個極北冰原都發生了大地震，這些裂隙就是那時候造成的。

  一群群妖獸從隧道裡面出來，立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往前飛，因為是在裂隙之中，所以外面根本就看不見。

  這一飛就是十幾個時辰，那些大妖並不在乎，它們的子孫卻已經受不了了，不但冷，還餓得難受。

  好在隊伍漸漸慢了下來。

  這道狹長的裂隙的盡頭是一片茫茫無際的大海。

  站在裂口往外看，只見腳下是大大小小的浮冰，這些浮冰互相碰撞著，發出咚咚的聲響，浮冰和浮冰之間的空隙出常常有浪花****而起，飛竄到幾丈高。

  “怎麽是這樣一個鬼地方？“鼠妖尖叫著問道。

  它負責的是前半段，也就是那條隧道，後半段是雪妖女王負責。

  雪妖女王沒有回答，反倒是謝小玉從虛空中冒了出來，他是直接飛過來的，速度比這幫家夥快得多，早就在這裡等了大半天。

  和謝小玉一起出現的還有一群鳥，這些鳥長著狹長的翅膀，看上去像海鷗，不過背脊上披著鱗片。

  它們也是飛過來的，早就到了。

  “這個地方很危險，反過來說，那些家夥肯定不會想到我們躲在這裡，所以這裡又很安全。“謝小玉朝著那些妖一招手：“跟我來。“

  他的身體瞬間消失，在他的腳下有一座挪移陣。

  挪移陣的另外一端在一座冰窟裡面。

  這是一個很大的冰窟，是把一座冰山整個掏空了，再用禁製加固四周。陽光透過冰壁照射進來，所以裡面並不暗，四周的冰山不停地撞擊著，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倒也清脆悅耳。

  那些妖一個個挪移了過來，驚詫地看著四周。

  “你早就料到它們會背叛，所以事先布置好了這一切？“鼠妖一眼就看出，這個冰窟不是短時間能夠挖成的，就算讓它挖，也要乾半個月。

  “防患於未然。“謝小玉淡淡地說道。

  他一邊說話，一邊朝著天花板打了個法決。

  那幾個大妖這才發現，天花板上居然印刻著一座法陣。

  那是替妖開啟智慧的法陣。

  鼠妖一陣狂喜，緊接著又有些警惕地看著謝小玉：“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只有一座法陣。“

  其他大妖也一陣黯然，它們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麽那頭老狐狸玩不過謝小玉，雙方的智慧不是一個檔次的。

  “別廢話了，快一點讓你的子孫進到法陣裡面去。“謝小玉命令道。

  那些大妖立刻醒悟過來，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快快快，站到當中去。“鼠妖大聲吆喝著。

  “讓它們擠一擠，小個子站在大個子的身上。“謝小玉繼續命令道。

  “快，小子們，全都爬到那些傻鹿背上。“鼠妖非常聽話，立刻給它的子孫下令。

  “為什麽叫我們傻鹿？“旁邊的鹿妖不樂意了。

  “人族給我們的定義是賊頭賊腦，給狐狸的定義是奸詐狡猾，給你們的定義是傻大個。“鼠妖理由充足。

  “別再耍嘴皮子了。“謝小玉阻止這家夥繼續說下去。

  說話的工夫，那些妖獸已經站好了，它們擠得很緊，鹿背上站著海獺、兔子、獾，這些家夥的身上站著老鼠，老鼠的身上還站著一群鳥，就像是疊羅漢一樣。

  隨著一陣嗡嗡的輕響，一道白光從天花板上照射下來。

  被白光照到的那些動物全都痛苦得掙扎起來，要不是被法術定在那裡，它們肯定已經痛得滿地亂滾了。

  “給我咬牙忍住。“鼠妖大聲喝道，它曾經聽謝小玉說過，在開智的時候，如果能一直清醒著不昏過去，最後得到的好處要大得多。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些妖漸漸開始變形，鹿的身體在縮小，老鼠、兔子、鳥之類的妖則相反，它們正變得越來越大。

  稀裡嘩啦，疊羅漢再也維持不下去了，那些妖倒在了地上滾成一團。

  “等它們醒過來之後，就告訴它們不要亂跑，特別是不要跑到外面去，那會讓我誤以為，它們要去通風報信，這樣就不好了。“謝小玉發出了一陣冷笑。

  以前他裝成好好先生，自從殺掉了那些背叛者，他就再也裝不下去了，所以他改為恩威並施，讓這些妖以為，他比那頭老狐狸更加狡詐，實力深不可測。

  那些大妖相信了，全都一個勁地點頭，唯恐答應得慢了，引起謝小玉的誤會。

  只有兔妖忍不住問道：“吃的東西怎麽辦？我們可以幾年不吃東西，但是我們的子孫卻做不到。“

  “放心，我早就準備好了。“謝小玉輕輕跺了一下腳，洞窟之中頓時多了一大堆東西。

  那是一堆顏色碧綠，散發著鹹腥氣味的海藻。

  “你們都吃素，我記得沒錯吧？“謝小玉轉頭問道，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戲弄的神情。

  “這是什麽？腐爛的海草？“鹿妖連連搖頭，旁邊的兔妖也臉色難看，稍微好些的就只有鼠妖。

  “這東西味道確實不怎麽好，不過它對你們絕對有好處，你們感覺不出裡面聚集的靈氣嗎？“謝小玉誇耀著海藻的好處，反正他是不會吃這東西的。

  “我感覺到了，真得充滿了靈氣。“鼠妖眼睛不好，耳朵比不過兔妖，但是說到嗅覺，那就是它的長處了。

  它滿懷欣喜地跑上前去，抓起一把海藻塞進嘴裡。

  天花板上的法陣已經收斂了光芒，底下的那些剛剛開智的妖，正茫然地看著四周。

  “孩兒們，這裡有好東西吃。“鼠妖朝著自己的兒孫招了招手。

  那些小鼠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它們已經化作人形，卻還沒有適應這幅身體。步履蹣跚地走到那堆海藻面前，它們開始埋頭吃了起來。

  這些家夥沒有化形之前倒是很可愛，化成人形之後，卻變得和它們的老祖宗一樣，賊眉鼠眼，鬼頭鬼腦。

  看到那些鼠妖津津有味地吃起海藻來，其他的妖再也堅持不住了，它們餓了一整天，填飽肚子比什麽都重要。

  謝小玉沒去管這些家夥，他轉頭朝著雪妖女王說道：“讓我看看那邊的情況。“

  雪妖女王隨手一揮，頓時一片冰晶從天花板上垂落下來，冰晶上映照出了遠方的影像。

  遁一盟的斥候有兩支，一支是吳榮華率領，另外一支是敦昆的人馬，這裡則有三支，一支是兔妖，一支是鳥妖，最後一支就是雪妖。

  “則是為了即將到來的上族準備的？“兔妖問道。

  妖族原本分上等妖族，中等妖族，下等妖族，進入這方世界之後，又多了一種劃分方法，所有妖界的妖全都稱作為上族，這個世界妖全都稱作為下族。

  “你很聰明。“謝小玉對兔妖越發欣賞了，它的聰明恐怕不在那頭老狐狸之下。

  “你就那麽肯定。“雪妖女王在一旁問道。

  “我絕對可以肯定。“謝小玉非常有自信，就算來的是一個理智的家夥，他也有辦法讓這個家夥大開殺戒，別忘了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隻三百多歲的小狐狸。

  “俯首帖耳，完全順服，難道也仍舊會倒霉？“雪妖女王有些不信。

  “你不懂。你我在它們眼裡根本就像是路邊的一棵草，你會在意拔掉一棵草嗎？“謝小玉解釋道。

  他對妖族並不了解，他只是按照那些世家子弟的想法來推理。

  之前他說到人族的時候，把人族誇得天花亂墜，實際上人族的世界同樣等級森嚴，對於那些世家子弟來說，普通老百姓也就相當於路邊的一棵草。

  “既然是這樣為什麽我們不逃？這裡並不遠，算不上安全。“雪妖女王感覺出謝小玉另有圖謀。

  “逃不了的，那些妖既然已經知道我的存在，還派出了追殺者，我就沒那麽容易逃了。“謝小玉聳了聳肩，他的表現一點都不沉重。

  “那你打算怎麽做？“雪妖女王疑惑地問道。

  “為什麽要逃？反過來把追殺者乾掉不就行了？“謝小玉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這樣做，只會惹怒上族，它們會派出更多更厲害的追殺者。“兔妖在旁邊叫了起來，它已經瑟瑟發抖。

  妖和人不同，不管它們實力多強，境界多高，本能是不會改變的。換成人族，修煉到道君境界，心境早已經修煉到古井不波的境地，絕不會有這樣的恐懼和彷徨。

  “用不著擔心。“謝小玉擺了擺手：

  “像我這樣的只是小角色，妖族不會太在意，它們派出追殺者，只是因為不能任由背叛者存在罷了，然後它們就會把這件事徹底忘記，所以我只要把追殺者乾掉，在那些上等妖族想起來之前逃掉，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謝小玉顯得很輕松。

  他的這番表演，果然讓那些妖全都安靜了下來。

  “你果然比那頭老狐狸狡猾多了。“雪妖女王做出了評價。

  “所以我才能活到現在，而它剛剛開智就死了。“謝小玉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