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水落石出
  林遂看著面前雙眼放空，嘴裡只知道說‘對不起’這三個字的人，嘴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鄭警官，我這手吧，經常是沒輕沒重的，所以我先把這位先生的醫藥費給交了，需要多少錢你到時候直接在裡面扣就好。”

  林遂邊說邊掏出銀行卡放在審訊椅的擋板上，手上掐著周力的動作又加重了幾分，直到對方開始恐懼發抖。

  鄭開沒有說話，現在的他恨不得把耳朵也捂起來。

  林遂也不奢望他能配合，不開口就是幫忙了，他當然知道警察紀律嚴明，對方要是一搭腔，就會從坐視不管變成他的同謀，那估計會被局裡公開通報批評吧？
  那就交給他這個編外人員吧，反正他不怕。

  或許真的有人不怕死，但絕對不會有人不怕疼，在極度清醒的狀態下感受自己的骨頭受到重力的擠壓，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就能聽見一聲‘哢’！
  周力使著勁想要甩開林遂的鉗製，但當他發現他一掙扎，對方的手勁就會跟著加大的時候，就一動也不敢動地忍受著，那是一種恨不得當場咬舌自盡的感覺。

  “呃！喝！”他艱難地從喉嚨口擠出含糊不清的兩個字。

  林遂聽懂了，對方說的是‘我說’，他眯了眯眼，似乎是想判斷對方這話的真實性，最後還是趕在對方順著嘴角流下來的口水滴到他手上之前火速松了手。

  “早配合不就沒事了？看看現在弄的。”林遂略帶嫌棄地回身抽了張面巾紙遞給他。

  周力看著面前雪白的面巾紙，猶豫了幾秒後才接了過來，心中悔意頓時像野草一樣狂生猛長。

  林遂坐回鄭開身邊的位置上，雙手相交放在桌子上，一副準備好聽戲的樣子。

  “都、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林遂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暗自在心裡吐槽著，兄弟你是隻領了這句台詞嗎？能說點別的不？

  周力還想道歉，看見對方眼裡的不耐煩，張了張嘴巴，話鋒一轉，說出了實情。

  他之所以對著訊高科技集團大門潑紅油漆，究其原因還真不是因為林遂這個老板，而是公司的新產品——訊高智能手表。

  他們一家六口人，是典型的上有老下有小，平時他在菜市場幫人拉拉貨賺不了多少，還好有妻子做清潔工添了點家用，雖然拮據了一點，但好歹是頓頓都能吃得上飯。

  但自從家裡兩個小孩看別人都在炫耀訊高智能手表之後，他們就整天吵著要買，兩隻手表相當於他們一家人兩個多月的生活費了，他怎麽可能答應。

  沒想到兩個小孩竟然偷了家裡的錢去買，那些錢，一半是留給他們新學期的學費，一半是倆夫妻上個月的工資，這讓他們原本就拮據的生活變得雪上加霜。

  他拿去店裡退，店員竟然說沒有小票，手表還有了擦痕，不能退。

  他好多天，都是一樣的說法，甚至說要報警告他尋釁滋事，打擾了他們做生意，就算到了總部也不可能給他退的。

  這也算是他衝動的導火索。

  他不信邪，真的跑到訊高科技集團總部去了，但是還沒進公司就被保安攔下來了。

  於是隔天晚上他就帶了兩桶油漆跑到訊高科技集團去了，知道現在的科技發達，到處都有監控，他還可以把自己包得連媽都認不出來才去的。

  其實他回到家之後看到兩個孩子興奮地玩弄著手表的時候，他就後悔了，要是孩子們有樣學樣被他帶壞了怎麽辦？
  他還指望著孩子長大以後能到大市區去發展呢，大市區可沒有像他這種衝動起來什麽都不顧的人。

  而且怎麽也沒想到現在的警察效率那麽高，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找到他家去了。

  效率高還怪我們咯！鄭開在心裡嘟囔了一句才開口問道：“油漆那裡來的？那麽劣質的油漆，市面上買不到吧？”

  “老城區有個荒廢的油漆廠，那邊有一倉庫的油漆，應該是之前的人留下的。”周力老實地回答道。

  他說完看著鄭開猶豫了好一會，把自己憋得臉色通紅，最終還是再次開了口，“我、警察同志，能不能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啊？”

  “這會知道丟人了？你潑油漆之前怎麽沒有想到自己會丟人？你把油潑上訊高科技集團大門的是時候怎麽不覺得丟人？”

  鄭開沒好氣地說道，多少人這一輩子就是毀在了‘衝動’這兩個字上面。

  周力被問得啞口無言。

  鄭開看著對方支支吾吾半天沒憋出個響，於是接著問道：“那我們之前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直接說？”

  潑紅油漆從法律層面上來看也不是什麽需要判刑的滔天大罪，警方如果聽了他的原因，說不定還會體諒他們家的情況，減少對他的罰款呢。

  有什麽好緊張害怕的？

  難道在他心裡，他們這些做警察的還沒有林遂這個公司老板來得讓人有傾訴欲？還是說他們太有威嚴，把人嚇壞了？
  不應該啊，他多親切和善啊！他的同事們多平易近人啊！

  周力聞言縮了縮脖子，意味不明地看向林遂。

  “你以為只要你不說，別人就會以為是訊高科技集團虧欠了你的。”林遂面無表情地回看了過去。

  冷不丁跟林遂對視上，周力著急忙慌地將自己的眼神移開了，但是眼睛裡的緊張和錯愕，並沒有逃過林遂和鄭開的觀察。

  “你以為只要別人認為錯在我們，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嗎？你的孩子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就會認為你是無辜的，認為你還是那個憨厚老實的好父親嗎？
  他們的同學知道這件事之後就不會編排他們了嗎？”林遂一個個問題拋出來，成功讓周力羞愧得埋下了腦袋，他說的這些正是對方最在意的。

  他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把頭抬起來！”

  ‘砰’的一聲巨響把周力嚇猛地哆嗦了一下，腦袋‘咻’地一下抬起，背也挺得老直，又開始語無倫次地道歉。

  “我我我、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一時衝動，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公司！對不起孩子！對不起.”

  鄭開有些吃驚地看了林遂一眼，他才不會承認，自己也被這突然的動靜嚇了一小跳。

  不過面前這個人還真是不簡單，乾起警察的活絲毫不比他這個警隊隊長遜色。

  林遂歎了口氣，“那監控呢？”

  “什、什麽監控？”周力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你到訊高科技集團那天，公司的監控正好被人動了手腳，是不是你讓人弄的？”其實林遂看見周力的時候就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像對方這種幼兒園學歷，家裡又沒有什麽資金來源的人，怎麽可能會認識能夠替換監控視頻的計算機高手？
  除非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幫助他。但是看對方這個迷茫的樣子，又覺得不太像。

  他也實在不願意把每個人都想得那麽糟糕，這個周力雖然沒有文化雖然窮，但是可以看出來，他非常愛自己的孩子，對他們抱有很大的希望。

  甚至還擔心自己做壞事會帶壞孩子，所以他是不可能為錢而受人驅使的。

  “不、不是我啊！真不是我！”周力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如果沒有椅子上的擋板，他現在恐怕已經衝到林遂面前了。

  “我一直跟孩子們說做人就要坦坦蕩蕩的，要敢作敢當，所以真的不是我做的！你們相信我！相信我！”

  鄭開朝林遂點了點頭，這人在被抓回來的時候就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至於原因，他寧願閉緊嘴巴，也不願意說一句謊話欺騙警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