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意外與巧合是對雙生子
  市中心最豪華最高端最奢侈的商場對面的巷口，一家人氣爆滿的龍蝦店裡，我和小白、佳遙三個人坐在其間，埋著頭奮力地撕扯著各種鮮美的龍蝦。

  突然，小白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平靜的吃食氣氛：“所以說，那天晚上你們倆連點火苗都沒有擦起來？”

  我唆著一隻麻辣龍蝦，趕緊又吸了一口冰可樂，緩了口氣才道：“說起這個我就窩火，你們兩個到底是不是朋友啊，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啊？”

  “小白當時在主持宴會，只有我一個孕婦嘛，我回頭找人幫忙的時候，真的剛巧就碰到了師傅嘛。你醉得跟死狗一樣，我一個孕婦怎麽可能拖得動你？如果我大張旗鼓地找人幫忙，你不是白躲在洗手間裡了打電話給我了嗎？”佳遙一臉無辜地望著我，雙手護著肚皮，嗲嗲地說著，“寶寶，你乾媽罵我們。”

  我又撕下一隻龍蝦頭，道：“少拿寶寶當擋箭牌！找他幫忙可以呀，但是你們倆怎麽就那麽放心地將我丟給他一整晚呢？一整晚啊！”

  小白將一隻龍蝦塞進嘴裡唆了唆，說：“你不是暗戀師傅嗎？師傅也中意你啊。你們不是剛好兩情相悅嗎？”

  我舉著兩隻油膩膩的手無語問蒼天，哀號：“你們倆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倆是兩情相悅？”

  “我們四隻眼睛剛好都看到了。”小白和佳遙兩個人同時用油膩膩的手向我比畫了兩根手指自戳雙目的動作。

  “那你們四隻眼都瞎了。”

  小白道：“你才叫瞎呢，當年在嵊泗島上的時候，任誰眼瞎了，都能看出來師傅喜歡你。可你偏偏作天作地，將師傅趕走了。”

  佳遙說：“還給趕去美國了，一趕就是八年。”

  我翻了個白眼，道：“你們倆唱雙簧呢？還好意思說八年？你們也知道八年未見啊，八年時間美帝總統都換了。我承認，八年前我是喜歡他，但是那時候他不喜歡我啊，我能怎麽辦？難道要我明知道他喜歡別人，還硬扒拉他不放嗎？”

  佳遙突然激動地說：“你看，我就說她喜歡師傅吧！”

  “任誰眼瞎了也能看出來好吧——”小白舉著一隻龍蝦，突然頓住了，“等一下！等一下！師傅喜歡的人不是你？不是你那是誰？我怎麽不知道？！”

  佳遙同樣驚道：“我也不知道。靠！那個女人是誰？！”

  我歎了口氣，感到失言，道：“我答應過替他保密……”

  “我去！這都過了八年了，就算是簽約協議也有時效，你保的哪門子的密？到底是誰？”小白舉著龍蝦對著我。

  佳遙踢了我一腳，道：“快說啊。不說不讓你當我們家寶寶的乾媽。”

  “就是當年我揍的那個啦。”我發誓，我以後再不要給人保守秘密。

  小白剛喝進嘴的可樂便噴了出來：“你逗我是吧？！”

  佳遙捂著肚子，道：“我寶寶都表示不相信！”

  “呵呵，說真話你們也不信。”

  小白捂著額頭，道：“所以當年你騎在她身上揍她，不是因為高湛，而是因為師傅？”

  “哦，那倒不是，純粹就是因為我看她不順眼十幾年了。”我陷入沉思，記憶突然有些模糊，我也分不清我當年揍徐婧婧是因為高湛，還是因為方便麵，也許高湛只是一個誘因。

  “哎，不對啊，師傅明明看起來就比較喜歡你啊，那天……嗷，你踩我乾嗎？”佳遙說了一半衝著小白埋怨。

  小白瞪著她說：“你自己腳伸得長怪誰呢？”

  佳遙一下子噤了聲。

  “你們倆在這兒擠眉弄眼的當我是傻子呢？那天什麽啊？”

  “那天什麽什麽啊？我們倆要是知道這檔子事，那天還能讓師傅帶你走？姐姐我縱橫沙場這麽多年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來，我自罰一杯。”小白說完便自灌了一杯口樂，接著就問，“那晚你跟師傅真的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當然沒有。”我哼了一聲，“慶幸沒有，不然以後再見到都不知道怎麽辦。”

  小白又道：“我跟佳遙知道你這麽多年心裡一直藏著師傅，就連高湛都看不上，只是你不說，我們也就不問。本來昨晚想撮合你們倆，可是沒想到……那你現在放下了嗎？”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道：“經過昨晚，我也想清楚了。畢竟都過了八年了，過去了就過去吧，我也準備尋找新的人生了。來，為我獲得新生乾杯吧。”

  小白衝著佳遙努了努嘴。

  佳遙立即舉杯：“來來來！乾杯！”

  正當我們三人舉杯慶祝的時候，隔壁桌突然哐的一聲傳來酒瓶摔碎的聲音。

  我們三人嚇了一大跳，看向隔壁桌，哐當哐當一大堆酒瓶摔地的聲音傳來。

  隔壁相鄰的兩桌，兩個男人本來在好好地喝著酒，因為兩個人同時站起來想去上洗手間，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於是發生了口角，於是就這麽一人操了一個酒瓶砸了開來，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佳遙是個孕婦，我的第一反應是離開。我和小白拉著佳遙就往門外跑，誰知一個啤酒瓶剛巧衝著我們三人飛過來，眼看就要砸在佳遙的腦袋上，我眼明手快，替佳遙擋下，摔碎的啤酒瓶順著我的手腕一直劃到手臂上，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晶晶！”佳遙的淚水頓時飆了出來。

  “別哭！快跑！快跑！”我齜牙咧嘴地用手按住手腕。

  小白扶著佳遙往街對面跑去，然後報了警。待我們三個人好不容易鎮定下來，我的血卻好像越流越多。小白說：“不行，你得去醫院。”

  我說：“先把佳遙送回家，我不放心她這個大肚婆。”

  佳遙哭嚷著不肯走，要陪我去醫院。

  “待會兒我們還要去派出所，你一個大肚婆先回去，要生了，千萬別動了胎氣。”我替佳遙攔了出租車，小白好說歹說地將她塞進出租車，她含淚離開。

  直到警察來了之後，做完了詢問筆錄，小白才陪著我去醫院。“別人打架我受傷”這種倒霉的事也只能是讓我遇到，回頭我得去買張彩票。

  到了醫院，急診中心黑壓壓的一片人，絲毫不比白天的人少。小白望了望排隊掛號的人，說：“你先去那邊找個空位坐著，我來排隊。”

  我點了點頭，捂著手臂往一邊走去。旁人見我胳膊流了好多血，都面帶惶恐地往一邊走去，宛若我是個街頭混混，生怕沾上了。也是，這大晚上的，能打得頭破血流的，多半不是什麽讓人省心的人。

  我四處張望，想找個空位坐下，但是整個大廳裡都擠滿了人，別說座位，能找個空地站著就算不錯了。忽然，我看見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正摸出手機打著電話，對方似乎沒有接聽。我去！竟是康謹承！自打那天他送我回公司之後，我與他便再也沒有聯系，甚至與蔣精英也沒再聯系，而是找到肖師兄問了問競標的情況，然後直接聯系了奧美工程部的馬經理。這麽晚了，他怎麽會在這裡？這也太巧了吧。難不成是小白告訴他的？
  我正這麽想著，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我，神情有些驚訝，眼神裡甚至還有些驚喜。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從他的眼神裡看到驚喜。

  “晶晶？”

  他快步向我走來，我想找個地方躲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好巧！”我隻好衝著他友好地揮了揮手。然而我的右手舉在半空中，滿是鮮血，十分扎眼。

  “你怎麽受傷了？”他的視線落在我手臂的傷口上，那又長又深的傷口讓他眉心一擰，伸手就抓住我的手臂。

  “嗷嗷……痛啊！”我齜牙咧嘴地叫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

  他連忙松了手，我立即用手護住傷口，他想再次抓起我的手臂，我本能地縮至一邊。他的手撲了個空，尷尬地落在半空中。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問道：“你怎麽傷成這樣？”

  我歎了口氣道：“別人打架打的。”

  “別人打架打的？傷到你？”

  我一臉生無可戀地點點頭。

  他嘴角微抽，那表情仿佛在說別人打架也能打著你？這種事情也能讓你碰上，真是奇葩。

  “報警了嗎？”

  “嗯，已經做過詢問筆錄了。”

  “你一個人站在這兒乾嗎？掛過號了嗎？”

  他這一問，我才想起來不知小白掛號掛好了沒有。我向掛號處望去，卻沒有在隊伍中看到小白：“咦？小白去哪兒了？”

  “小白陪你來的？那她人呢？”

  “不知道呀，剛才還在隊伍裡。”聽他這語氣，好像也不是小白告訴他的呀。

  他陪著我四處尋找小白，然而整個大廳裡都沒有小白的身影。他正要撥電話給小白，這時，一位醫院的保潔阿姨走過來對我說：“你是許晶晶小姐吧？”

  我點了點頭。

  那位保潔阿姨將掛號單和病歷給我說：“剛才一位陸小姐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她說她有急事，先走了。”

  “啊？哦……謝謝。”我連忙摸出手機，準備給小白撥電話，便看到小白發來的消息：“親，看你和師傅聊得很歡，作為基友不忍打擾，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麽基友？明明是坑友！我還擔心她出了什麽事呢？就在不久之前我還為同學聚會那天的事情懺悔來著，結果……她又坑了我。

  “走吧，我陪你。”康謹承從我手中拿過病歷和掛號單，攬著我就往急診室走去。

  “那個……你怎麽會突然來醫院？”如果不是小白告訴他，他來醫院應該有事才對。

  他抿了抿唇，道：“我先陪你看醫生。”

  急診室門口站滿了人，有從樓梯上摔下來的，有出車禍躺在擔架床上的，有喝酒鬧事打群架的，其中還有好幾個男人頭破血流……來來往往的人不停地從我的身邊擠過，一不小心就碰上我受傷的胳膊，疼得我不停地倒抽氣。

  忽地，康謹承單手撐在我身後的牆壁上，將我整個人半圈在他的身前，又有路過的人直接撞在他的身上，再沒有碰著我的傷口。我背抵著牆，一抬頭雙眼的視線便觸及他堅毅的下頜，剛想往別處落，視線又不經意地落在他頸間突起的喉結上……

  我眨巴著眼睛，竟然挪不開視線。

  據說男人最性感的部分，不是八塊腹肌，也不是人魚線，而是喉結。生理衛生課的好學生佳遙曾經給我們普及過，男性的雄性荷爾蒙分泌量決定了男性第一性征與第二性征的大小。男性的第一性征是人都知道，而第二性征就是喉結和體毛等，雄性荷爾蒙分泌量多的男性，據說他的第一第二性征都不會小……

  我盯著康謹承微動的喉結看了半晌，忍不住又瞟向旁邊一個跟我一樣被打傷了手臂的男人的喉結，呃，好像康謹承的比較大一些……

  他忽然出聲道：“晶晶，到你了。”

  “啊？”我頓時回過神，雙頰滾燙。

  “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臉怎麽這麽紅？”

  他的手指忽地貼上我的臉頰，我不由得打了個戰栗，連忙錯開，道：“我沒事我沒事。”

  我低下頭趕忙走向醫生的診室，差一點撞上一旁那個傷了手臂的男人，又連忙道歉，然而視線一瞄，我去！又是罪惡的喉結處！我滿腦子裡都在想什麽？要是被康謹承知道我當眾YY他的性征大小，我的天哪！簡直沒臉活下去了。

  見到醫生，醫生看了看我的傷口說得縫針。我一聽要縫針，聲音都開始發顫：“啊？要縫針啊。醫生，那……得縫幾針啊？”

  和藹可親的醫生笑眯眯地說：“至少得四針。放心！會打麻藥的，一點也不疼。”

  事實證明，醫生說一點也不疼那都是騙人的，因為打麻藥比打針還要疼，針頭扎進我手臂的肉裡時，我感覺我整個人的靈魂都出竅了。淚水順著我的眼眶奔流而出，我原本咬緊著牙根，當麻藥注射進我肉裡的那一瞬間，我望著眼前皮白肉嫩的胳膊，啊嗚一口咬了下去，然後靈魂徹底升天了。

  “好啦，好啦，等麻藥起反應，就什麽都感覺不到了，把你男朋友的手臂咬得待會兒也要我給縫針就不好了。”醫生依舊笑眯眯地說。

  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不過這種情況下，我也懶得解釋了。

  我總算松了口，淚眼婆娑地瞅著我嘴下的那截手臂，白嫩嫩的皮膚上被我咬出來深深的兩排牙印。我羞慚地對手臂的主人道：“對不起，沒咬疼你吧？”

  “還好。”康謹承笑望著我。

  我看見他手臂上一片水津津的，更加羞慚地伸手將上面的口水擦淨。

  麻藥終於起效了。我瞅著醫生一雙巧手用剪刀夾著兩個彎彎的小針，在我的傷口上穿來穿去，很快就打了個結完成了。醫生一共給我縫了四針，我皮白肉細的藕臂上就這麽張牙舞爪地爬上了一條醜陋的蜈蚣，我有些鬱悶。

  康謹承忽然問：“醫生，這樣會留疤嗎？”

  “留疤是肯定的。你應該慶幸，幸虧你女朋友傷的是手背，這要是剛好割著手腕內側，呵呵呵。”

  “醫生，你可真是會安慰人啊。”

  等醫生給我包扎完，我的左手臂就像是佩戴了一塊白色盾牌。我跟康謹承說：“像不像聖鬥士星矢？”

  他白了我一眼，道：“縫了四針居然還能笑出來？”

  “不笑難道要哭嗎？”我瞅著傷口笑著說，“更何況又不是第一次被包成這樣，想到當年有個胖子踩傷了我的腳趾，然後趙醫生給我整條腿都包扎得像個粽子一樣。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我像個瘸腿僵屍一樣一跳一跳地跳進教室，然後又和那個胖子一起被卡在門上……”

  我嘴角彎起的笑容在一瞬間僵住了，因為曾經的那個胖子就站在我的面前。

  “你記得很清楚。”他凝視著我，一雙深邃的黑眸似要直直看進我的內心。

  我以為那天我收拾好了心情之後，從此往後都能若無其事地面對他，然而那些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只要看著他或者只需要一句話，就會全部傾瀉出來。

  我暗吸了一口氣，道：“我先去上個洗手間，麻煩你幫我去藥房排隊拿藥。”

  我幾乎逃似的離開了診室。打了麻藥的左手臂有些脹痛，我用右手半托著走向洗手間。不巧一個穿著牛仔短褲的小夥子正堵在洗手間的門口，也不知他怎麽將點滴袋弄掉在地上了。我剛想說男廁所在隔壁，哪知他撿起點滴瓶便往裡面走去。

  我跟著他走進女洗手間，他拉開一間門，然後想將點滴瓶掛在裡面的掛鉤位置，然而正巧這間並沒有掛鉤。他正要換一間，一回頭瞧見我站在他的背後，嚇了一跳。

  “你乾嗎？”這聲音一出來，居然是個女生。

  我還想著如今變態怎這麽多呢？原來是個女生。

  這女孩子看年紀約莫十七八歲，身材修長高挑，差不多一米七出頭的個頭，漂亮但不嫵媚，英氣逼人，有種讓人喜歡的中性美，梳著一頭染成奶奶灰的時尚短發，身上穿著軍綠色的短衫T恤，下面配著一條寬松的牛仔短褲，腳踩一雙人字拖。只看背影，我真以為是個骨感的小男生。

  我本能地道：“我可不是要跟你搶坑。”

  她瞅了我的手臂一眼，不屑地冷哼一聲，走向對面一間。

  面前的空間也就便宜了我。慶幸我今天穿的是裙子，不然我得發愁提褲子的問題。解決完問題，我剛準備洗手離開，突然對面的門打開，那染著奶奶灰短發的女生突然叫住我：“喂，你能幫我個忙嗎？”

  我驚悚地看著她：“什麽忙？”

  “來幫我提下褲子！”她的語氣特別生硬，像是在命令我，絲毫沒有請求的意味。她走出來，一隻手提著短褲，一隻手舉著點滴袋。我知道如果她將褲子提好，有可能就意味著，待會兒她要重新找護士再扎一針。

  也許我遺傳了我爹的聖母心吧，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又本能地回道：“我只能一隻手幫你。”

  “我提著，你幫我拉拉鏈就好了。”

  “哦。”我按她的指示伸手拉向她褲子的拉鏈，可是偏偏這時候拉鏈好像卡上了布頭，我怎麽拉也拉不上去，“好像卡了個線頭。”

  她急了，說：“你幫我提著，我來拉。”

  “哦。”我又改用手幫她提褲子。

  她費力地死命往上拉，可是拉鏈頭卡在那個布線頭裡紋絲不動。

  “還是我提著，你來拉。”

  “哦。”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換來換去地折騰著，也沒能將拉鏈拉上去。

  “你幫我用牙把拉鏈頭咬開一點點試試。”

  “啊？我的牙哪有那麽厲害？”

  “不試你怎麽知道？”

  “那你站好了別動啊。”說著我低下頭，用牙齒咬住那個拉鏈頭試圖將它咬松開一點，將布線頭撥開。

  誰知，這時，一位老太太剛好走進來，放聲尖叫：“啊？！你們兩個大白天的這是在幹什麽？簡直是傷風敗俗啊！”

  老太太進廁所時已經解了一半褲子，見我們倆這樣，廁所也不上了，跑出去嚷嚷：“哎喲我的老天啊，大白天的，一男一女在醫院的廁所裡就變態了，在那裡……”

  我去！這老太太的腦洞也太大了吧，比我還能聯想呢。

  老太太這一嚷嚷，洗手間門口一下子圍過來一群吃瓜群眾。

  我和奶奶灰走出洗手間，老太太指著我們倆說：“就是這一男一女啦。變態！”老太太又指著我的鼻子，一副我染指了祖國花朵罪大惡極的模樣，道：“你看著年紀也不小啦，人家還是個孩子啊。”

  我臉一黑，板著臉氣道：“我怎麽了我？！”

  奶奶灰說：“老太婆，你說誰變態呢？眼睛不好就去配副眼鏡。看清楚！我是女的！”

  周圍那些吃瓜群眾，一起發出驚訝的聲音。那位老太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甘示弱地道：“你們這些年輕人誰搞得清楚？誰讓你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更何況，現在兩個女的也不是不可以的！”

  人群之中又爆發出聲聲驚訝。哎喲！老大媽你懂得可真多！
  我嘴角抽搐：“大媽你這麽敢想敢講，你怎麽不去當編劇呢？”

  “死老太婆，你敢再亂講一個字，你信不信我把這個砸你臉上？”奶奶灰舉起半瓶點滴袋。

  “Grace！”這時，康謹承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我驚愕地回轉頭，康謹承正拎著一袋子藥從人群裡走過來。Grace？是誰？我疑惑地望著奶奶灰，他是在叫她嗎？

  老太太自知理虧，見狀，擠出人群跑掉了。

  “喂，康謹承，從我給你打電話到現在，都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你就是開車從S市過來也該開到了。”奶奶灰一見到他便惱怒地說道。

  我看看她，再看向康謹承，所以……他來醫院，是來找這個名叫Grace的奶奶灰？剛巧遇上我，於是就陪著我看急診，將這個小姑娘給忘了？

  然而康謹承並沒有搭理奶奶灰Grace，而是對我說道；“我拿了藥等你半天也沒見你出來，還以為你出事了。”

  “的確是出了點小狀況。”我淺淺笑道，眼睛卻是不經意地看向Grace，這姑娘跟他是什麽關系？他分明是來找她的，卻陪了我兩個小時，再想到奶奶灰在洗手間裡的窘境，我突然覺得有些對不住她。

  “你們倆認識？”Grace眉峰一挑，一雙烏黑晶亮的眼眸上上下下掃視著我，“喂，康謹承！你別告訴我，你這兩個小時就是顧著跟別的女人搭訕，所以把我給忘了？”

  康謹承一本正經地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許連名帶姓地叫我，要叫我哥！”

  Grace不屑地嗤道：“哥什麽哥？你媽又不是我媽，我爸又不是你爸。喏！趕緊給我拿著，抓得我手都累死了。”Grace將點滴袋丟給了康謹承。

  康謹承接過，一隻手高舉著點滴袋，道：“上個洗手間你也能鬧事？”

  Grace翻了個白眼，道：“誰說我鬧事的？根本就是那個老太婆有病！肯定是欲求不滿！”

  “你說什麽呢你？！”康謹承伸手就在她的後腦杓上拍了一巴掌。

  我忍不住說：“你打她乾嗎？本來就是那個大媽眼花。她褲子拉鏈壞了，我不過用嘴巴幫她弄個拉鏈而已，那個大媽就在那兒YY我們兩人那個那個。”

  康謹承聽完嘴角微微抽搐，瞪著Grace道：“讓你平時穿著注意一點，現在知道了吧？”

  “囉唆！懶得理你！”Grace轉向我，挑著眉問我：“喂，靚女，你叫什麽名字？”

  “哦，我叫許晶晶，言午許，亮晶晶的晶。”

  “你叫許晶晶？！”Grace的聲調陡然拔高了幾個台階，斜睨著眼看著康謹承，康謹承面不改色，她便小聲嘀咕，“難怪兩小時見不著人影。”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康謹承，難道他在別人面前提起過我？
  康謹承輕咳兩聲，開始跟我介紹Grace：“這是我妹，李格瑞，木子李，格調的格，祥瑞的瑞，也就是我繼父和他前妻的女兒。Grace，這位是許晶晶，我高中同學。”

  我本來以為李格瑞會是他同母異父的妹妹，沒想到沒有血緣關系。

  李格瑞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著我，又道：“喂，許晶晶，你什麽時候回家？”

  “啊？”

  “啊什麽啊？我問你什麽時候回家？”李格瑞口氣很嗆地道。

  “哦，我已經沒什麽事了，就等拿了藥，就可以回家了。”我瞥了一眼藥袋子，還拎在康謹承的手中。

  “那你等我掛完水，我送你回家。”李格瑞這句話一出，我和康謹承都震驚了。

  我看著點滴架上還吊著的半袋點滴，嘴角抽了抽，李格瑞這霸道總裁的口氣與康謹承簡直是如出一轍。

  “哦，不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對李格瑞笑著說。

  “喂，我剛才跟你說了，讓你等我掛完水，我送你回家。”

  我咽了口口水，又道：“我可以打車回去的。”

  李格瑞指著康謹承道：“喂，他是我打電話找來的，結果陪了你兩個小時，現在讓你陪我把這點水掛完不行嗎？又要不了兩個小時。”

  “……”我居然被說得無言以對。

  “你要是急著走，那我就不掛了。”李格瑞說著就要拔點滴管。

  “哎哎哎！千萬別！”我嚇蒙了，完全不知道她想乾嗎，為什麽現在的孩子比我們當年還要中二病？我求助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康謹承，衝著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幫幫忙。

  “Grace應該是想要報答你吧。你要是忍心她不掛水的話，現在就可以走。”他彎了彎唇角，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好像從頭到尾，都不關他事似的。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現在的人怎麽一言不合就要報恩呢？小說是這個套路，電視劇是這個套路，怎麽現實裡還是這個套路呢？我不過是幫人提了個褲子而已。我奈何不了李格瑞，無比糾結要不要留。

  康謹承彎著唇角又道：“你明天不上班吧？”

  “不上。”

  “那急著回家嗎？”

  “有點，”我看了一眼李格瑞，咽了口水，尷尬地笑了笑，“好像不是太急。呵呵呵……”

  他笑著說：“那好，那就陪Grace掛完水，我送你回去。”

  “嗯？”我有答應嗎？我明明沒有答應，但是我莫明其妙地被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也是搞不懂我自己，明明沒事了，明明可以打車回家，卻要在醫院陪別人掛水。罷罷罷，我霸佔了康謹承兩小時，現在陪她掛完水，也是理所應當。

  我和康謹承面對面坐在椅子上，他的視線盯著我看了好久，我有些無所適從，錯開視線看向別處。

  他突然說：“那天我給你發信息，你沒有回我。”

  “有嗎？”我摸出手機，未讀短信有17條之多。在這個垃圾信息滿天飛的年代，我這種人正常一個星期才有可能翻下手機短信，然後不停地刪刪刪。我打開這些未讀短信，其中確實有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信息：“很高興，你也沒有忘記我。”

  頓時，我平靜如水的心湖宛若投下了一枚石子，一圈一圈蕩漾開來。信息是那天他送我回公司後沒多久，他發來的。換作平常，我一定會覺得這是一條沒頭沒腦的垃圾消息，但這是跟我說的同樣的一句話。

  “那是我的手機號。”

  “哦……”

  “喂，許晶晶，你加一下我微信。”李格瑞突然插嘴，摸出自己的手機，報了自己的手機號，強行命令我加她。

  我一臉蒙圈地加了她之後，她掂著手機看向對面的康謹承，道：“都回國這麽久了，還像個ZZ一樣，誰現在還發短信？”

  “ZZ是什麽英文單詞的縮寫？”康謹承忽然問道。

  我差點沒一口口水嗆住。

  李格瑞一臉嫌棄地看著他道：“智障！漢語拚音！一個高三才出國的人比我這初中出國的人漢語拚音還要差，你簡直夠了！”

  康謹承嘴角微微抽搐，估計差點因為這話嘔出血來了吧。這個李格瑞雖然有點中二病，但是也挺有意思的。

  我咬著嘴唇，強忍著笑意望著康謹承。他望著我，如沐春風地笑著。

  所幸李格瑞的點滴只有半袋，沒一會兒便掛完了。護士拔了點滴頭，讓她在椅子上坐幾分鍾再走。但是李格瑞一秒鍾都不想等，她伸手一把攬住我，徑直往醫院大門外走去，整個過程我都處於一種蒙圈的狀態。

  康謹承開著車子，沒多久便開到了我家樓下。我正疑惑他是怎麽知道我們家搬家了，這時李格瑞突然問：“許晶晶，你有男朋友嗎？”

  我愣住了，沒有看她，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目光不經意地看向駕駛室的康謹承，與後車鏡裡他的視線相撞，他一臉平靜，幽黑的眼眸深如潭，看不出任何情緒。

  然而令我想不到的是，李格瑞突然很霸道地說：“沒關系，你要是有男朋友的話，就趕緊分了。”

  什麽？我十分驚訝。

  “回家注意微信，改天我請你吃飯。”

  “不用了。今天只是小事一樁。”我下了車。

  “我說過的話一定算話。”

  我嘴角微抽，似乎跟這個孩子沒法正常溝通，只能答應：“好吧。”

  我剛轉身準備離開，駕駛室的車窗玻璃突然搖了下來，康謹承微笑著道：“晶晶，代我向叔叔阿姨問好。”

  “哦。”

  “再見。”

  車子終於揚塵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我好半天回不過神，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經歷了什麽？
  回到家差不多快要十二點了，佳人小姐與父上大人已經安睡，他們知道今晚我和小白、佳遙聚餐，可能會晚歸。但是我仍舊心虛，怕他們看到我的傷口有所擔心。

  因為今晚再次遇上康謹承，我輾轉反覆，無法入睡。我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恰巧看到屏幕上滿是小白和佳遙的信息，佳遙關心我的手臂如何，小白則沾沾自喜地說有師傅照顧她呢。

  我惱火地立即回復：“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小白還沒睡，見我回復，又樂滋滋地問我進展如何？我便將今天晚上的事一一說來，小白聽了我的奇遇，表情包張狂而奔放，甚至還說搞不好我被那個奶奶灰李格瑞看上了，如今同性才是真愛。我讓她滾一邊去，滿腦子裡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正當我準備睡下，又來了一條信息，是李格瑞的。

  “哎，許晶晶，你可千萬別看上康謹承啊，喜歡他的女人，能從長江頭排到長江尾。”

  我瞪著這消息，不禁莞爾，手指敲下一行字：“哦，那可真難為了那些排在長江頭的女人。”

  李格瑞：“為什麽？”

  我：“因為N市在長江下遊啊，長江有6280米長。”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格瑞發來一個中二的表情包，狂笑很久，然後又追了一條信息：“許晶晶，我很喜歡你。”

  我被這句驚嚇得將手機砸在鼻梁上，回道：“嗯，姐姐也很喜歡你。”

  “晚安。”

  “晚安。”

  我這才陪李格瑞聊完，又有一條請求加好友的信息，名字叫作“方便麵”。想當初那熟悉的QQ名字伴我很久，八年中我一直盯著那灰暗的頭像，期待著有一天它能重新跳動，但始終沒有。如今換成了微信，我心中思緒萬千。我猶豫半晌，還是通過了好友。

  沒多久康謹承便發來一條消息：“還沒睡？”

  “剛要睡，你妹發信息過來。”

  “她說什麽了？”

  “哦，她說你的女朋友們排起隊來有6280米那麽長。”

  他發了個驚訝的表情，然後又打了一行字：“早點休息吧。”

  對於女朋友多少這件事，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讓我早點休息。

  我立即回了兩個字“再見”，便將手機扔向一邊，抱著我的大狗熊閉上眼，然而更加輾轉反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