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孔雀亂開屏

  自從那天在星巴克一起喝過咖啡之後，似乎能看見高湛的地方，就能看到徐婧婧的身影，就連放學之後，經常有人看到徐婧婧出入籃球場，為高湛送東西。

  王佳遙這個八卦又敏銳異常的小東西，不禁懷疑這兩人是不是偷偷在一起了。陸小白則覺得不太可能，畢竟一塊五毛早就三令五申過，禁止高中畢業前談戀愛，除非兩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我則不以為然，籃球場本來就是公開的場地，誰都可以去，就算徐婧婧放學後去籃球場，也沒礙著誰。

  王佳遙和陸小白許是無聊到了極點，甚至為此打起了賭，賭注是不管誰輸，我都會請客吃飯。

  “憑什麽你們倆打賭，我要請客吃飯？”不管徐婧婧和高湛兩個人有沒有在一起，我都不想參與這個賭注，看著兩人如影隨形本來我心裡就已經很難受，偏偏陸小白和王佳遙這兩個妖精還要這般折磨我。

  “因為我們倆是為你下的賭注啊。”

  “哦，照你們倆這樣說，那些賭徒在賭場裡賭輸了，都應該由賭場來買單咯。從未見過像你們倆這樣的無恥之人。”我收拾好書包準備回家，只聽啪的一聲，我的抽屜裡掉出來一樣東西，是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我不禁一怔，還沒反應過來，陸小白已經搶先一步撿起那個禮盒，並按住我，跟打了雞血似的亢奮道：“我去！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聖誕節還沒有到，居然有人偷偷送禮物給你？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偷偷藏人了？”

  “我天天跟你們兩個妖精在一起，有點風吹草動全班都知道了，我能藏誰？還我！”我也好奇是誰送我禮物。

  王佳遙從陸小白手裡把禮物搶過來，搖了搖，道：“這麽大，這麽重，不像是巧克力，會是什麽東西？”

  我伸手奪回禮盒，兩個人催促我快點拆開。除了過生日會收到禮物之外，我還是第一次收到包裝這麽精美的禮物，心情其實也是無比激動。我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打開盒子，當看到裡面的禮物時，我啪地一下迅速蓋上。

  陸小白和王佳遙沒有看清，不依不饒，道：“肯定有么蛾子！快給我們看看。”

  我將禮物護在胸前，死活不給她們倆看，可是我寡不敵眾，禮物還是被兩個妖精扒了去。

  兩人一打開盒子，道：“咦？不就本書嗎？你捂那麽嚴實乾嗎？”

  “呵！《三言二拍》！”這時，剛好經過的熊帥一看到書的封面，立即從陸小白的手中拿過來翻了翻，很快就是又一次驚歎，“哎喲！不錯喲！還是未刪節版的。誰的書啊？我找了很久，借我看看。”

  周大鵬也圍了過來，道：“什麽未刪節版的？給我看看。我去！《三言二拍》！好東西啊！”

  我咬著牙，明顯感受到額頭兩旁太陽穴的位置青筋直跳。放眼全校，會送我《三言二拍》的，除了那個該死的矮胖康家偉，再不會有其他人。

  “拿來！”我惱羞成怒地從熊帥手中拿回書。

  熊帥追著道：“唉，卡門晶晶，看不出來你竟然還有未刪節版的，別小氣嘛，借我看看嘛。”

  “卡門你個頭！看你個頭！走開！”我將書放進禮盒裡。

  陸小白和王佳遙不解地問熊帥：“喂，《三言二拍》書店裡都有賣的，你們乾嗎那麽稀罕？”

  熊帥嘿嘿嘿笑道：“《金瓶梅》聽過嗎？”

  陸小白和王佳遙相繼露出鄙夷的神情：“正經點！”

  熊帥道：“我很正經了。《三言二拍》在文學界的地位那可是與《金瓶梅》相媲美啊，因為有些章節內容獵奇，加上重點情節描寫……你懂的，所以長期被列為禁書。現在書店裡賣的那都是刪節版的，而晶晶手裡那本是未刪節版的。”

  陸小白和王佳遙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知道，她們倆好奇究竟是誰送我的這本書。

  陸小白和王佳遙看出來我很生氣，也知道我很生氣的狀態下是絕對不能開玩笑，所以兩個人很默契地收口不再追問。

  教室裡，同學已經走了一大半，矮胖也不在座位上，估計已經離開學校了。我背起書包，和小白、佳遙招呼都沒打，直接抱著那個禮盒衝出教室。我一路奔跑，雙眼不停地四處張望，果不其然在馬路對面的車站，見到了那個該死的矮胖。

  這時，剛好一輛公交車過來，眼見著矮胖就要上車，我毫不猶豫地衝過去。因為是下班高峰期，公交站台上擠滿了人，隔著人群我沒法衝過去拽住他，隻好大喊一聲：“變態方便麵！”

  所有人都向我看過來。他仿佛感受到我那一聲叫的人就是他，尋聲轉過頭，當看到張牙舞爪的我時，微微一怔。

  我終於順著人流擠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拉住他：“你給我過來！”

  我將他拖到站台的背後，用手中的禮盒將他抵在了站台指示牌上。

  矮胖怔怔地看向我，錯愕茫然的神情中竟然帶著一絲不可思議。這樣的畫面換作陸小白或者王佳遙在場一定會認為，我壁咚了矮胖，但這絕對不是壁咚，如果將我手中的禮盒換成一把刀，那這把刀就架在了矮胖的脖子上。可是我手裡拿的畢竟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個禮盒。所以不管是矮胖，還是來來往往的行人，看我的眼神和架勢就好像我強行要矮胖收下這個禮盒似的。

  “你……你要幹什麽？”矮胖緊張而結巴。

  我放棄了這個霸道的姿勢，松開他，將禮盒砸在他的胸前：“還給你！”

  矮胖沒有接住禮盒，禮盒就這麽摔在地上散了開來，包裝古樸的《三言二拍》合集也跌了出來。

  他盯著地上的書看了幾秒，算是明白過來，蹲下身撿起。

  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我怒斥：“你是不是變態？你下次要再敢往我抽屜裡亂塞東西，我一定劈了你！聽見沒有？！”

  矮胖雙眉深蹙，幽黑的雙眸深處閃過一絲不解和受傷，他抿了抿唇，道：“我送書，是想為籃球比賽那天踩破你的腳，害你卡在門框上，和在書店裡壓著你三件事向你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賠禮道歉你送什麽不好，偏偏送我這本書？還是未刪節版的！你到底幾個意思？”以熊帥那個大嘴巴，明天鐵定全班，不，全校都要知道我有本未刪節版的《三言二拍》了，不知道實情的人還以為我想怎麽呢。

  矮胖一臉認真地說：“那天在書店裡我看到你拿著這本書，我以為你喜歡它。”

  我啐道：“我那天還拿了泰戈爾的《生如夏花》呢？都跟你說了，我要買《生如夏花》。”

  矮胖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從禮盒裡費力地拿出來另一本書，正是那天他推薦我看的雙語版的《生如夏花》。

  望著他手中的《生如夏花》，我的大腦突然之間卡機了，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果你覺得這個未刪節版本的《三言二拍》合集毀三觀，那麽原版的《聊齋志異》《閱微草堂筆記》《百家公案》中的某些故事，甚至古代神話都同樣毀三觀。馮夢龍和凌濛初之所以編寫這些個短篇故事，目的就是在於勸諭、警誡和提醒世人，多行善事，而反映我國古代白話短篇小說最高成就的也就是《三言二拍》。很多時候，並不是書籍本身汙穢，而是看書人的內心汙穢。”

  我被他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他這一番說得沒錯，我會想要讀這本書的確是將它當成了獵奇的小黃書。

  他見我不作聲，將《生如夏花》遞給我，道：“這個版本的《生如夏花》，比你那天拿的那個版本的要好，你收下吧，不然我不知道要跟你怎麽道歉……”

  他的聲音柔柔淺淺的，聽起來並不讓人討厭。

  雖然他長得圓圓的，臉頰胖嘟嘟的，但是他有一雙特別好看的眼睛，幽黑晶亮、明淨清澈，睫毛也特別纖長。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這雙漂亮乾淨的眼眸讓他看起來特別睿智，可我卻在這黑色晶亮的瞳仁裡，看到折射出來自己的身影，那樣狹隘又自以為是。

  我的臉頰再一次發燙，為自己的思想感到羞恥。我迅速地從他手裡拿下兩本書，倔強地道：“兩本書我都收下了，道歉和心意我也都收下了，你不必再內疚了。”

  “謝謝。”他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你不準跟任何人說你送書給我，尤其是這本《三言二拍》，知道嗎？”

  “哦，放心好了，我不會說的。”

  “還有，以後，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你都胖死了，上次在書店，我差點沒被你壓死。從現在開始，你要始終跟我保持三米以上的距離，聽見沒有？”

  他的神情一黯，低聲道：“我知道了。對不起。”

  我冷哼一聲，快速轉過身走到站台前，剛好來了一輛公交車，我看都沒看，直接衝了上去，仿佛身後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追著我似的。

  車子緩緩開動，隔著玻璃窗，我望著站在站台上那個胖胖圓圓的身影，心跳得很快，並不是害怕他追過來揍我，而是有種莫名的內疚自責的情緒上升。

  車子前行了好一陣子，忽然從直線變道向右轉彎，我才驚覺，我居然坐錯回家的車了……

  我匆忙下車，換乘另一輛公交車，下了車，又走了很遠總算走到小區門口。

  已經是深秋時節，天黑得很快，街邊的路燈不知在何時點亮了。我們家住的小區是個九十年代的老小區，小區裡早些年種的樟木、意楊等樹木經過十多年的時間早已鬱鬱蔥蔥，原本明亮的路燈大部分被枝葉遮擋住，燈光透過密密的枝葉之後變得很微弱，就連栽在牆邊的小竹子也一個個長得都壓到小區內的小道上，每次走過都要掃著我的頭髮。雖然美了綠化，可是這一到晚上就昏暗的視線總讓人毛骨悚然。

  我拉緊了書包帶，加快了兩腿的馬力，卻不想忽然從茂密的小竹子林裡躥出來一個人，我一頭撞上去，嚇得我瞬間丟了三魂七魄，放聲尖叫：“啊——”

  對方也被我的尖叫聲嚇了一大跳，冷靜了半晌直道歉：“許晶晶，對不起！”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猛地抬頭瞅著前面的肉牆，一張熟悉的圓圓胖胖的臉在昏暗的路燈照耀下半明半暗。我內心狂奔過一萬頭羊駝，怒道：“怎麽又是你？！”

  矮胖憋紅著臉，尷尬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嚇你的。”

  “你跟蹤我？你這個死變態的方便麵！一小時之前我才跟你說的，離我遠一點，你立即就拋諸腦後，居然還敢跟蹤我回家？你想死啊？！”不分青紅皂白，我掄拳頭就將矮胖揍了一頓。說是揍他一頓，其實也只是逞口舌威風。我的拳頭在他厚實的肩頭上才捶了兩下，就忍不住縮回。哎喲！這一身膘硬的。誰說胖子身上的肥膘都是軟若棉花？我跟他急！
  “我不是方便麵，也不是變態！”矮胖憋紅了臉，有些懦弱地辯解。

  “你不是變態，乾嗎跟蹤我？你家住這兒嗎？幾幢幾零幾？”

  “我家不住這裡，我是來……”

  “不住這裡？還說不是跟蹤我？！不住這裡，你怎麽好端端地出現在這裡？還說不是變態？”

  “徐婧婧托我買了美聯出版的書，讓我送過來。我不叫方便麵，也不是變態，我叫康家偉。”矮胖挺直了胸膛，一臉嚴肅地再一次回答我。

  “什麽？”我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他的話。

  這時，身後一個清脆好聽熟悉的聲音響起：“是許晶晶和康家偉嗎？”

  我倏然轉身，徐婧婧正跛著一隻腳站在我身後十米開外的地方，一瘸一拐地走來。而她身邊，一個高大的身影一手架著她的胳膊，一手扶著她的腰。我瞪大了眼，努力想看清那個人影，當他扶著徐婧婧走到我的跟前時，我頓時感到我面部肌肉僵硬，就像吃了小龍蝦一樣得了橫紋肌溶解症。

  高湛望著我，似乎有些意外驚喜地道：“嗨，許晶晶，你家也住這裡？”

  我喉嚨裡猶如卡了一塊鉛似的發不出聲來，反倒是徐婧婧率先接了話：“是的。我們兩家以前就同住一個大院，後來老房子拆遷，我們兩家就住在一個小區裡前後幢。她家住前面一幢，我家就住這幢。”徐婧婧的視線忽然落在我身旁當了空氣隱形人半天的矮胖身上：“康家偉，不好意思啊。麻煩你幫我買書，還要麻煩你給我送過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沒……沒事！”康家偉連忙搖頭，望著徐婧婧受傷的腿腳關心地問，“你……你還好吧？”不知是因為看見徐婧婧緊張還是什麽，康家偉說話有些結巴。

  徐婧婧一邊接過矮胖買的書，一邊道：“唉，我今天放學去看他們男生打球，結果在籃球場上受傷了，被他們的一記傳球砸中摔倒在地，扭了腳。高湛不好意思，看我沒法走路，就陪我去了診所，所以才這麽晚回來。不過，沒事了，搽了一些藥酒好多了，明天應該沒什麽大礙。”

  “你沒事就好。”康家偉嚴肅的表情終於松弛，笑了開來。

  望著康家偉圓圓的笑臉，我尷尬地意識到我剛才指責他是個跟蹤變態狂有多無理取鬧。他壓根就不是跟著我回來的，而是守在這裡等徐婧婧回來。從他害羞的眼神和小心翼翼的動作，我看得出來他應該是暗戀徐婧婧，而不是暗戀我跟蹤我這個自以為是的“李鬼”許晶晶。剛才，我那樣指責他，他一定在心裡不停地鄙夷我自作多情孔雀亂開屏。

  康家偉，為什麽每次都是你？說好了事不過三，這已經是第四次了，你是猴子派來專門羞辱我的嗎？
  沉默了半晌的高湛，忽然盯著我身後的書包道：“許晶晶，你才回家嗎？”

  “啊？”我總不能說我因為氣過頭，坐錯公交車了，“哦，我媽讓我去拿個東西，所以回來晚了。哦，我要回家吃飯了，你們慢慢聊。”

  “嗯。我也要回家吃飯了。”徐婧婧點了點頭，示意高湛扶著她向旁邊的樓梯走去。

  高湛經過我的身側，淺淺而笑：“拜拜。”

  “拜拜。”我擺了擺手，望著兩個人在樓梯道裡消失的身影，心情down到了極點。

  若親眼見你暗戀的人喜歡上你鄰居家的小孩，是種打擊，那麽親眼見你暗戀的人送你鄰居家的小孩放學回家，就是毀滅性的打擊。別問我虐不虐，我再也不想說暗戀一個人不求回報是多麽的偉大！

  等我回過神來，我忽然發現站在我身旁的康家偉並沒有離開，也是像我一樣癡癡地望著那黑漆漆空無一人的樓道。

  “哦，原來你喜歡徐婧婧，對不對？”

  康家偉像是被嚇到了一樣，整個人一驚，頓了兩秒，立即否定：“我沒有。”

  “你明明就是有，你剛才看她的眼神都直了。”

  他挺直胸膛，道：“你看人的眼神帶拐彎兒的嗎？”

  哎喲！我居然被他的話堵得無言以對：“不喜歡她你乾嗎站在這兒望著她家樓道那麽久還不走？口是心非！”

  康家偉一言不發，轉身從我身側走過，但是走了沒有兩步，他忽地又轉過頭來，輕聲說：“請不要跟徐婧婧說剛才的事。”他垂下眼眸，羞赧地盯著水泥地面。

  “噗！”我以為他一身傲骨節操，可這才過了沒幾秒就低頭認輸，我忍不住逗他，“哎喲！剛才是誰理直氣壯地說看人眼神不帶拐彎兒的？”

  他不吭聲。

  我繼續道：“你剛才要我跟人家別說什麽事呀？”

  他還是不吭聲。

  “要我別說什麽？你再說一次，我剛才沒聽見。”我用手故意招著耳朵。

  “許晶晶，你夠了！”矮胖急了。

  “哈哈哈……”我就這麽放肆地不厚道地大笑。

  “晶晶，是你嗎？”我正笑得得意忘形，這時，黑暗深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正是我那敬愛的母上大人王佳人小姐。

  “媽？！”我眯著眼，瞅著後方黑漆漆的人影看了又看。

  下一秒，佳人小姐便站在了我的面前：“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打你手機也不回。你們今天放學很晚嗎？”

  “那個……”

  我還沒來得及說自己坐錯了車，佳人小姐犀利的目光已經定格在了康家偉的身上：“他是誰？你同學？”

  “阿姨好。我叫康家偉，是許晶晶的同班同學。”康家偉十分有禮貌地衝著佳人小姐鞠躬敬禮，還順帶介紹了自己。

  然而，我從佳人小姐火辣辣的視線中看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OMG！她該不是以為我跟這個胖子早戀，所以才這麽晚回家的吧？
  我衝著康家偉死命地擠了擠眼，讓他趕緊走，然而他一臉無辜地盯著我看了半晌，就是一動不動。我去！這胖子不僅行動力差，領悟力更差。我雙手緊攥著書包帶，就差沒將書包卸下來抽他走了。

  “許晶晶，你眼睛抽筋嗎？”佳人小姐唬了我一聲。

  “方便麵，你趕緊回家吧。”也許我眼睛真的擠抽筋了，胖子也不一定明白我的用意，所以我乾脆直接跟他說明白。

  他總算反應過來，又跟我媽鞠了個躬，十分禮貌地道：“阿姨再見。”

  良好的家教！
  佳人小姐目光如炬，盯著康家偉的背影很久，直到那肥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趁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我趕緊先抱著她的胳膊撒嬌：“老媽，我肚子好餓，我們趕緊回家吃飯吧。”

  誰知佳人小姐劈頭就問了一句：“許晶晶同學，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在學校偷偷談戀愛了？”

  果然如我所料。

  “媽，你沒事吧？我怎麽可能會早戀，我才高二好嗎？‘大學以下不準談戀愛’，這條警世名言我就差沒刻在腦門上了好嗎？”

  “那個小胖子到底什麽情況？怎麽好端端的送你回來？”

  “媽，那個小胖子不是送我回來，而是徐婧婧托他買了英文書，然後徐婧婧今天在學校扭傷了腳，去了醫院，所以就拜托他給送家裡來，我們剛好在樓下碰見而已。什麽我偷偷談戀愛啊？我就算喜歡人，起碼也要找個又高又帥身材好、籃球打得一極棒的男生，怎麽可能喜歡一個不會運動的死胖子？”就算喜歡人，也是高湛那種級別的好嗎？

  “哎喲，你還好意思嫌棄人家是死胖子？死胖子都給人家徐婧婧送書送到家門口，而你連個死胖子的追求者都沒有，好嗎？還又高又帥身材好，還籃球打得一極棒？哎喲，別整天以為自己跟仙女似的，做什麽青天白日夢。飯可以多吃，白日夢要少做。”佳人小姐鄙夷地瞅了我一眼，越過我，徑直向家門口走去。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佳人小姐的背影。等一下！作為一個家長，不是應該懼怕自己的孩子早戀嗎？為什麽我媽跟一般的女人畫風不太一樣？為什麽她這般嫌棄我的理由竟然是我連個死胖子的追求者都沒有？

  青天白日夢？現在明明已經太陽落山了好嗎。

  “王佳人小姐，你真的是我親媽嗎？你確定你當初在婦幼醫院沒有抱錯隔壁床的小孩嗎？”被這樣羞辱，我嚴重懷疑我是抱來的。

  “哦，不好意思。當初我看你長得跟個外星人似的，就問護士是不是給我抱錯孩子了，結果護士拉著你那小雞爪給我看，拴的的確是我王佳人名字的手環。不過，到現在我還是有一點點懷疑，當初那護士是不是把手環就給拴錯了。”

  我：“……”

  這對話沒法好好進行下去了，即使是自己親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