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猝不及防的移情別戀

  終於放假了，可以好好地睡他個三天三夜。

  佳人小姐望著我的成績單，雖然差那麽一點點達到方便麵三十斤肉的標準，但也足以令她笑得嘴都合不攏，她主動邀請方便麵來家裡吃飯，當然少不了小白和佳遙這兩個小妖精。

  小白和佳遙在見識了我原力覺醒之後，直接撲通跪在了方便麵的面前說：“康師傅，請受徒兒一拜！”

  方便麵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你們倆快起來，並不全是我的功勞，關鍵還是許晶晶自己努力的結果。”

  “聽見沒有？聽見沒有？！都跟你們說了，是我認真努力的結果。要知道以前我每天十一點前就爬上了床，現在是每晚至少到十二點以後，跟題庫死磕。”

  我被兩人嫌棄地直接一腳踹到角落裡去。

  敵不過小白和佳遙這兩個小妖精，方便麵將她們倆也都收編了，於是我們師徒四人從這個寒假開始一同奔向高考這西天的極樂世界。

  正因為這件事，讓我徹底認識到方便麵是多麽牛的學霸，不僅每次考試都是全年級第一，而且還將我這個廢柴拉拔起來了。如果不是因為減肥，每天跟我混在一起，他應該不是在圖書館裡就是在家裡溫習看書；如果不是因為意外巧合幫他減肥，我也懶得在人群中多看他一眼。胖子估計除了在體育競技的世界裡，永遠都是被人忽略的。有了對比，我才有了更深刻的覺悟，以前的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只會將美好的時光都浪費在追星和花癡上。

  “方便麵，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我召喚方便麵到陽台上。

  “什麽事？”

  小白和佳遙好奇不已，也跟了過來，我拚盡吃奶的力氣將兩個小妖精擋在了玻璃門內。

  “我今天想了很久，我決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握拳發誓。

  “很好啊！我看好你。”

  “我要跟你道歉，我覺得我很有心計……”

  他用手貼了貼我的腦門，狐疑地道：“你又受什麽刺激了？”

  我嫌棄地打開他的手，說：“正經點！跟你說事呢。你之前懷疑我懷疑得沒錯，我喊你一起聯盟，其實是想讓你去追徐婧婧，然後拆散她跟高湛。”

  “我知道啊，當時你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了。”

  “能給點面子嗎？”

  “你說，我不打岔。”

  “後來幫你減肥，我還是存著這樣的心思，而你一直很真誠地在幫助我。也是這次期末考試的進步，讓我開始認真反思。一直以來我做事都不夠認真，沒有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別人之所以能成為學霸，除了所謂的天賦之外，其實更多的是來自自身的努力與拚搏。我不想將我的精力放在一些無謂的事上，未來的路很長，我要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我決定要好好學習，再也不做動不動就花癡高湛這種幼稚的事情！”

  方便麵溫柔晶亮的眼眸看著我，像摸寵物狗一樣摸著我的腦袋說：“許晶晶，你的覺悟很高啊。恭喜你啊！還沒有到達西天，你已立地成佛了。”

  我再一次打掉他的手，啐道：“去你的！你好好減肥吧！我許晶晶都開始認真了，你再不認真減肥就完了。今天把我家的鍋都吃了個底朝天，我爸媽差點沒被你嚇死。小白和佳遙都不敢吃飯了，就怕餓著你這個‘師傅’，全讓給你了。還有，沒事去理發店把你那頭‘方便麵’收拾下，惡心死了！”

  “好。”掛在方便麵臉上的笑容如沐春風，溫暖和煦。

  其實在我每天的魔鬼盯梢下，加上他自己意志堅定，他已經瘦了好多。寒假一個月下來，他又瘦了很多。康爸每次見著我都是熱淚盈眶的，感謝我代表月亮拯救了他兒子，然後賞我一大碗好吃到爆的飯菜。

  新學期剛報到，班裡很多人就開始討論方便麵變瘦的事。慢慢討論他的人越來越多，他受到的關注的目光也越來越多。

  連佳遙也忍不住連連驚歎：“我也就過個年十來天沒見著師傅，師傅居然又瘦了。晶晶，你眼光果真很毒啊！沒想到咱師傅瘦了之後這麽有型啊，很帥的嘛！”

  小白也跟著附和，說：“師傅還是要再瘦一點，現在還是有一點點稍胖。每一個胖子都是一隻潛力股，這話說得沒錯，等他徹底瘦下來，一定美色難擋。”

  我嗤之以鼻：“你們倆眼瞎吧？他哪裡長得很不錯了？明明是個矮胖矬。”

  佳遙立即反駁我：“師傅哪裡矮了？你看都超過高湛了。”

  小白說：“眼瞎的是你吧，師傅現在最多也就跟熊帥差不多壯。就我們這校服，誰穿都矬好嗎？”

  兩個人一口一個師傅，抨擊我這個有點頑固不化的“大師兄”。我忍不住瞄了一眼從遠處走來和同學有說有笑的方便麵，他原來圓圓的肉臉的確慢慢顯出了一些棱角，以前雄壯的身軀看上去只是壯了些，但沒有上學期那麽“熊”了。

  是因為我見得太多，所以感覺不到太明顯的變化，只有細細看了，才覺得他是真的瘦了。就像小白和佳遙說的一樣，他的個頭的確超過了高湛，和熊帥差不多高了。我記得上學期我鄙夷他身高的時候，他說是一米八三，這幾個月一轉眼，竟然又長了些許。

  我忍不住在小白身旁站直了身體，問佳遙：“我有小白高了嗎？”

  小白伸手戳了我腦袋一下，道：“得了吧，你就是現在整罐整罐地去吃三聚氰胺，也不可能再長了。”

  “那他為什麽還能長？上學期他跟我說他只有一米八三。”

  “師傅骨骼清奇、天賦異稟，若是在古代那就是練武的奇才，你……就算了吧。”小白嫌棄地衝我彈了彈手指。

  “狗腿！”我差點沒被這兩個狗腿肉麻死。

  一陣冷風吹來，我不禁打了個哆嗦，雖然說已經立春，但是這倒春寒的天氣，只要有風吹過來，依舊會冷進毛孔裡。

  方便麵剛好和幾個男生抬著體育用軟墊走過來，他看了我一眼，突然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東西塞給我，道：“這個給你！”

  “什麽東西？”我目瞪口呆，望著手中被強行塞過來的一個黃澄澄的雕花暖手蛋。

  這個暖手蛋已經被他焐得滾燙，我握在手心裡，冰冷的手指在瞬間變得溫暖起來。雖說這已經立了春，但是這倒春寒的天氣還是有些不穩定，前些日子還下了一場春雪，同學們都穿得很厚，不過我沒想到不想他一個男生竟然裝著這樣一個貼心的玩意兒。

  小白立即調侃說：“師傅，你是不是偏心啊？我們也冷呢，你卻唯獨將暖手蛋給了大師兄。”

  佳遙立即學我也打了個冷戰，假裝柔弱，道：“師傅，徒兒已經冷得骨頭都縮彎了。”

  方便麵尷尬地撓了撓頭說：“這不是我的，是剛才高一一個學妹給我的，我也用不著，剛看見晶晶有點冷，就想起來了。你們要是喜歡，放學我就去買給你們。”

  “高一學妹給的？”這話立即引起了小白和佳遙的重視，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直盯著我。

  我原本覺得心裡暖暖的，心中還有些莫名的甜絲絲，但一聽是一個高一學妹給的，我感覺我的面部肌肉立即僵了下來。

  剛好體育何老師的哨聲響了，下課了。

  我將暖手蛋塞給佳遙，說：“給你！趕緊拿去燙直你的骨頭吧。”

  佳遙喊著：“你生氣啦？我開玩笑的啊。”

  方便麵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晶晶怎麽好好的生氣了？”

  小白拉著佳遙說：“她不是生氣，是吃醋。”

  佳遙還是不明所以：“吃醋？吃誰的醋？”

  跟著他一起的體育委蔣皓插嘴道：“自從咱們班家偉瘦了之後，這人氣就嗖一下旺起來了。我們剛才去體育器材室搬墊子，人家高一學妹堵著門硬塞了個暖蛋給他，說心疼他天冷手冷，咱荔枝晶一定吃人家高一妹子的醋啦。”

  我和方便麵異口同聲地怒道：

  “蔣皓，你胡說八道什麽？”

  “蔣皓，你添油加醋地亂說什麽呢？”

  方便麵操起手中的墊子，追著蔣皓就打。

  小白努了努嘴，操場另一邊一個高一的學妹正微笑著衝著我們這邊招著手，確切地說是衝著方便麵招手。

  佳遙驚道：“我去！這不是上學期給高湛送月餅情書的那個妹子嗎，這麽快就轉移目標啦？”

  “誰知道！”小白聳了聳肩。

  佳遙立即說：“師傅，你可是要帶領徒兒們修正果的人，千萬別被外面那些‘妖豔賤貨’給迷住了啊。”

  我翻了個白眼，簡直是鹹吃蘿卜淡操心，有徐婧婧在，哪個妖精也迷不住他。

  小白拱了拱我的手臂，道：“哎？這你們家方便麵要是再瘦一點，那傾國傾城的美貌估計會將高湛兄弟比下去，你就真的一點兒也不擔心你好不容易調教出來的香花被別家采了去？”

  我本能地反駁：“聲明，他不是我家的，我也沒有調教他。他跟誰在一起，跟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收拾完蔣皓的方便麵從另一邊走來，剛好聽見我說這話，神情微僵。我看了他一眼，送了他一記白眼。他彎唇一笑，很快恢復正常神情，和蔣皓將體育用品推去器材室。

  小白啐我：“死鴨子嘴硬！”

  佳遙說：“鬼知道你將來會不會貪戀師傅的美色？”

  我不可置信地瞪著小白，道：“我都放棄高湛了，怎麽可能會喜歡他？！就算他變成瘦子，我也不可能喜歡他。因為他瘦了變好看了，我就移情別戀，我成什麽人了？我跟他是戰略合作夥伴。你們兩個以後別整天見風就是雨，我年前就已經決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學習為重，說好了一起要拿下‘高考’那個小賤人的。你們倆以後要敢再妖言惑眾、擾亂軍心，小心我懟死你們。趕緊回教室了，我肚子餓死了，我要吃飯。”

  小白說：“話可別說得太早太滿，我們等著！看你到時候怎麽啪啪啪地打臉！”

  “懶得理你們！”我的心跳得十分快，小白和佳遙的懷疑突然讓我感到心慌，比上次她們猜測高湛喜歡我時還要心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撇下她們兩人走回教學樓，剛上樓梯，就聽到方便麵熟悉的聲音叫我，他和蔣皓送完體育器材剛好從教學樓另一面穿過來，我光顧著回頭應聲，沒看清腳下的台階，腳底一滑，重心一個不穩，直接向後栽去。就在我以為我要摔成白癡的刹那，方便麵三步並作兩步及時衝過來，從後面抱住了我。

  他雙手卡著我的腰，我幾乎斜躺在他的懷中。他擰著眉頭，一臉嚴肅地教訓我：“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走路總是不看路？不是撞電線杆就是摔跤，早晚得摔成智障。”

  我生氣地回道：“還不都怪你！你要是不喊我，我走得好好的能摔下來嗎？”

  蔣皓站在樓梯下面，舉著手機，趁我們兩人都沒有注意，對我們兩人哢嚓拍了一張合影，然後慢慢走向樓梯，看著我們兩人銷魂的姿勢，搖著頭咂著嘴：“嘖嘖嘖，哎喲喲。”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還斜躺在方便麵的懷裡呢。方便麵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立即扶正我的身體。我一臉尷尬，臉開始發燙。他也沒比我好哪裡去，耳朵根直接紅了起來。

  蔣皓笑了幾聲，快步上了樓梯，丟下方便麵自己回教室。

  我頓了頓，腦子裡一下子閃過先前和小白、佳遙的對話。我望著方便麵日漸變瘦的臉龐，他曾經厚實的雙下巴如今也在慢慢變得瘦削堅毅，忽然他的頭頂上方、耳朵兩旁成放射狀浮現出半圈小字：你喜歡他！

  每一句話都是一模一樣的。

  你喜歡他！

  “晶晶，你怎麽了？”方便麵用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回過神，莫名地心虛！

  我才不喜歡他呢！
  我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閃開！以後離我遠一點！哼！”

  他怔了怔，臉上的神情有些茫然，幽黑的瞳仁裡清晰地倒映著我的身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哪裡又得罪我了。

  我不敢看他。總之，他就是瘦成一道閃電，顏值勝過高湛，我也不會喜歡他！
  “永和九年，歲在癸醜，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我咬了咬唇，三步並作兩步地爬上樓梯，一邊背著《蘭亭集序》，一邊滾回了教室。

  中午，我吃了很多飯，直到放學胃都撐得難受。

  我以為這種莫名的小情緒只是鬧鬧就好了，但是從那天之後我就開始看方便麵各種不順眼。半年不到的時間，方便麵的體型和外貌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用實力印證了“每個胖子都是一隻潛力股”“一胖毀所有，一瘦全都有”。全校女生也從一邊倒地迷高湛，一半開始漸漸地轉向了方便麵。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方便麵的抽屜裡就像是開了雜貨鋪似的，除了玫瑰花巧克力之外，總是能變出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來，什麽手機貼、包包掛件、鑰匙扣……他還特別喜歡將這些小玩意兒獻寶似的送給我和小白、佳遙。

  我說這貨是缺心眼兒吧，也是缺到沒邊兒了，人家小迷妹送高湛禮物的時候，高湛永遠都是一副“橫眉冷對千夫指”的高冷姿態冷眼相對，別說收禮物了，連瞥都不瞥一眼，直接將人拒絕於千裡之外。這貨倒好，自從收了一個暖手蛋之後，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大門似的，不僅收人禮物，還會回贈人家迷妹小禮物，弄得那些小迷妹們為了他三天兩頭沒事爭吵不休。倒是李有晴這孩子，一如既往地迷戀高湛。偶爾遇見，她反倒來勸誡我，千萬別迷戀上方便麵，說這家夥太花心，還是高冷的高湛比較好，我完全讚同這話！

  每每看到方便麵塞過來的巧克力，我真想聚集起來融化了全澆在他那張白癡的臉上。小白和佳遙更是助紂為虐，一邊吃著巧克力，還一邊在那拚命煽風點火，說我既然看不上師傅，師傅被人搶了就別眼紅。什麽跟什麽呀？激將法對我沒用的！
  雖然我外表看上去依舊像以前一樣沒心沒肺，絲毫不介意，但是我自己明白，我已經在無形之中將心中集聚的無名怒火都化成了戰鬥的力量，拿下了小高考所有科目全A。

  我“荔枝晶”還未到達高考的西天，就已經提前升華成了“鬥戰聖佛”。於是，情書這種奇怪的東西開始出現在了我的抽屜裡。當我收拾書包準備回家的時候，我又一次取下塞在我書包外口的牛皮紙信封打開，抽出裡面的信紙，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許晶晶，我喜歡你！你猜我是誰？”

  誰這麽無聊啊？！跟人表白還玩我猜我猜猜猜，簡直有病！比起那種直接寫出姓名我敬他是條漢子的，我最討厭這種沒有落款的情書。我想都沒想，直接將情書撕成碎片扔進了垃圾簍裡。

  小白和佳遙兩人捂著肚子一直笑到了快要出學校大門口。方便麵知道後表情很複雜，我不知道他是否被我虎目怒瞪的威嚴震懾住，想笑而不敢笑，還是其他因素，臉上那種欲言又止的神情讓人很抓狂。

  我沒好氣地瞪他，道：“你那是什麽表情？想笑你就笑，我保證不打死你。”

  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扭捏什麽。

  “有話就說。你手藏在後面抓著什麽東西？”

  從剛才他右手就一直藏在後面，好像抓著什麽東西，鬼鬼祟祟的，我探頭看過去。

  他突然從身後掏出一朵玫瑰花出來，道：“那個……這個給你……”

  我盯著那朵看上去明顯因缺水並不怎麽嬌豔蔫了吧唧的玫瑰花，心突然漏跳了一拍。我眉峰微挑，問：“你……什麽意思？”

  他耳朵根開始發紅，臉頰也變紅了，鼓足了勇氣指著花說：“就是這個意思！”

  小白和佳遙兩個人突然冒出來。

  佳遙：“哇噢！玫瑰花的花語是愛情，一朵玫瑰表示你是我的唯一哦。”

  小白：“師傅，你還要帶領徒兒們取經呢，你不能被眼前這個變成大師兄的妖精給迷惑了。”

  我心跳加速，憋紅了臉，看著他啐道：“有病！有錢沒處使啊？”

  他幽黑的眼眸凝視著我，眉心微鎖，有些喪氣，結巴著說：“不……不是我，是……是三班的……三班的馬瑞澤托我……托我交給你的。”

  “你剛說什麽？你再說一次！”我不可思議地瞪著他。敢情這花不是他送我的，而是別人送的？他居然當起媒人了？！康家偉，你要是敢說你替人送花，我保證不打死你。

  他一本正經地重複：“不是我，是三班的馬瑞澤托我交給你的。”

  頓時，怒火從我的腳底板開始升起，一下子躥起來，衝破我的頭頂。

  “康家偉！你這個渾蛋！”我怒氣衝天，揪起那朵玫瑰花就砸在他的頭上，接著給了他一腳，踹完了，我還不解恨，掄起拳頭就揍他。這個渾蛋！居然敢替別人送花給我，自己不送我花就算了，居然替別人送花給我？“你把我當什麽人了？別人叫你送花給我，你就送了？你送玫瑰花，那我是喜歡你啊還是喜歡他啊？你以為你是順豐快遞啊？”

  方便麵滿臉委屈地看著我，任由我生氣地打他，一動也不動。

  小白和佳遙兩個人拉著我：“快冷靜！快冷靜！不就是師傅沒看上你嗎？你不能這樣惱羞成怒啊。”

  “亂講！”哎喲！我真是氣得肝疼，這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麽氣過。

  全都怪這個笨蛋！
  “哎哎哎，快看！那不是徐婧婧和高湛嗎？兩個人好像在吵架哎。”佳遙八卦的雷達探測系統無時無刻不自動開啟，但也的確成功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高湛和徐婧婧面對面地站在通往室內體育館的過道那兒，兩人的面部神情十分的嚴肅，看上去就像是在吵架一樣。

  “吵架就吵架唄，情侶吵架不是很正常嗎？有什麽好奇怪的？走了！回家了！”

  我正生著氣呢，並不關心他們兩個人吵架的事情，轉身向大門口方向走了幾步，然而小白和佳遙根本就沒有跟上來。聽不見兩個人聒噪的聲音，我奇怪地一回頭，兩個人不見了，只有方便麵還傻傻地站在原地凝望著我。

  “她們倆去偷聽了。”方便麵指了指室內體育館的方向。

  “我去！”我無語地走回去。

  這時，小白和佳遙瘋狂地跑回來，兩個人做賊似的生怕被發現，不停地拍著胸口。

  佳遙說：“他們倆真的在吵架，我聽見高湛火氣很大地衝徐婧婧說，以後都不要再跟著他，也不要再做那些無謂的事了！不知道徐婧婧做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啊？他們兩人該不會是鬧分手了吧？”

  我們幾個人正猜測著，這時高湛從體育館的方向拐過來，正好撞見我們四個人，冷酷的神情變得愕然。

  他擰著眉心，一臉錯愕地看著我，道：“你們……”

  我立即說：“哦，我們正要出校門回家。”

  徐婧婧也追了過來，兩隻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在看到我的刹那，她委屈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憤怒起來，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向高湛大聲說道：“高湛，你要是敢走，我們就拉倒！”

  高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瞪著她，怒道：“神經病！”

  罵完他轉身離開，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毫無預示地拖著我跟他一起走。

  “啊？！”我一下子蒙了，完全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被高湛拖到了校門口。

  我尷尬地回頭，看著被我丟下的一臉驚訝的小白和佳遙，還有哭得更加傷心的徐婧婧和遞給她面巾紙的方便麵……我的雙腳像是著了魔似的不聽使喚，跟著高湛離開了學校。

  熊帥和大鵬正好在校門外，熊帥一見著我像就二哈一般興奮地叫我：“荔枝精……”但是看到高湛拉著我的手，他倏然收住聲，滿臉的難以置信。周大鵬張大嘴想出聲，最後還是乖乖閉嘴了。

  我想甩開高湛的手，暗暗使力卻怎麽也沒有甩開。

  高湛忽然對熊帥開口道：“我今天有事，不跟你們去打球了。”

  熊帥和周大鵬木訥地點了點頭，目送我們離開。

  說了不去打球，但是高湛還是拽著我去了他經常去的籃球場打球，我這算是不要臉地幹了綠茶婊才會乾的事了吧。

  這個籃球場設在居民住宅區內，四周用高高的鐵絲網圍成了一圈。幾盞鹵素燈懸在籃球場的四個角落，供給著夜晚整個籃球場的照明。我看著高湛從來到這裡，一直像是發泄似的將籃球不停地砸向籃板，然而一個都沒有進。直到他累了，才在我的身邊坐下來，大口大口地灌著水。

  他忽然停下喝水的動作，轉頭盯著我，一雙烏黑晶亮的瞳仁如夜幕下閃爍的星光般耀眼。原本只要這雙漂亮的眼眸看我一眼，我整顆心都能跟著飛揚起來，但現在，他就這麽靜靜地坐在我的身邊，這樣近距離、認真地凝視著我，然而我卻發覺我的內心沒有一絲波瀾，比那夜晚萬物寂靜深山裡的湖水還要平靜。

  他一臉認真地道：“我跟徐婧婧不是你想的那樣。”

  “嗯？”我一臉癡呆，完全不明白他想說什麽。自從被他毫無預示地拉來這裡，我從坐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大腦一直處於當機狀態。之前，小白和佳遙給我打了電話，我剛接起來，隻喊了一個“喂”，手機就沒電自動關機了。所以，我就只能傻呆呆地看他近似發泄地打了這麽久的球，聽著籃球一會兒砸籃板一會兒砸地的聲音，咚咚咚地一直在我的腦海裡回蕩著。

  他補充：“我跟她之間什麽事都沒有，我不想你誤會了。”

  “哦……”不想我誤會？我抬眸看著他，他是想解釋他和徐婧婧分手了嗎？他幽黑漂亮的眼睛裡寫滿了真誠。我耳邊又一次浮現出小白和佳遙的對話：高湛喜歡你。

  他低下了頭，沉思兩秒，然後低低地說：“許晶晶，其實我……”

  沒等他說完，我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笑著說：“我怎麽會誤會呢？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啦。雖說已經高二了，其實中二病還是不輕呢，不就是喜歡有事沒事拿同學開開玩笑嗎？什麽你喜歡她呀她喜歡你的，其實又幼稚又無聊，大家都不會太當真的。還有，同學之間嘛，有些爭吵什麽的都很正常，就像我跟康家偉、熊帥好幾次吵得臉紅脖子粗。”

  他漂亮的雙眸寫滿了愕然，盯著我看了很久很久……

  我傻呵呵地笑著，堅持地笑著，生怕笑不下去面部肌肉突然僵住。我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在那個時候打斷他，或許他根本就不是要跟我說他喜歡我，或許他只是想跟我說其他的事，但是我卻突然退縮了，從心底莫名地抗拒，害怕聽到什麽。他親口說出他跟徐婧婧沒什麽的時候，我明明應該是高興的，事實卻並不是這樣。對於他和徐婧婧是否已經分手，我甚至一點兒也不在乎。我甚至曾經卑劣地想利用方便麵離間他跟徐婧婧，但是事實上他甩掉徐婧婧拉著我的手離開時，甚至現在他人就坐在我的身邊，我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

  慢慢地，他的面部表情松動下來，自嘲地笑了又笑，隔了好一會兒，才說：“許晶晶，你知道嗎？你二起來擋都擋不住，想讓人不注意都沒有辦法，明明很聰明，也很漂亮，就是在不停地乾一些逗比的事。”

  我直接忽略了“二”和“逗比”，專注“漂亮”二字，激動地捧著臉說：“很漂亮？真的嗎？謝謝誇獎啊！”

  他被我逗樂了，一臉認真地說：“真的！很漂亮，尤其笑起來的時候最漂亮。我喜歡……看你笑，你的笑容富有感染力，能讓人從不開心變得開心。”

  “哎喲，被你這說得，我都感覺我這臉上是貼滿了金子似的，可值錢了。”我還誇張地死命地搓著我的臉，如果我的嘴巴能咬到我的腮幫，我一定會揪下來給他看吧。

  他終於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臉上洋溢著熟悉而又溫暖、曾經令我著迷的笑容。

  他誇獎我，我開心是真的，但是心境卻完全不同。若是在今天以前，他就這樣讚美我，我可能會開心得像個小花癡，仿佛全世界都飄著粉紅泡泡，而就在剛才，我發覺自己再不是以前那個偷偷暗戀他的愛慕者了。

  腦海裡，站在書架旁靜靜看著書和球場上那個令人熱血的俊逸少年的身影，已經在慢慢變淡，取而代之是我跟著他離開回頭的那一瞬間，方便麵走向徐婧婧，溫柔地替她擦眼淚的畫面……

  我終於明白我為什麽要打斷他，因為不想他的表白變成一種負擔。我會和其他女生一樣暗戀他、花癡他，但是那都不叫真正的喜歡。當真正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的腦子裡卻是滿滿地想著另一個人。原來，不是我喜歡暗戀的感覺，不是我不想跟他表白，而是我對他的喜歡並沒有喜歡到心靈的深處。而存在心裡的那個人，只要一想到他喜歡的是別人，我的心就會抑製不住地隱隱作痛，那種猶如細小的針尖一樣一點一點扎在心口上，讓我無法喊出口，只能無助地感受著它在一點一點受傷，流血，疼痛……

  正如小白和佳遙說的那樣，我喜歡上了方便麵，無論他是胖子還是瘦子，我喜歡他這個人，控制不住地喜歡上了他。我喜歡他為我講解題目時認真的模樣，喜歡看著他跑步時笨拙的樣子，喜歡他跟我為某件事情辯論卻永遠辯論不過我的傻樣……

  我已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他，我從未想過竟然會有這樣一天。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初春夜晚涼意直灌入我的心間，讓我清醒了些許。

  高湛望著遠處的燈光，感歎：“接下來我準備把精力都放在學習上，最近一段時間有些不在狀態，感覺掉了不少。你最近很努力，看來康家偉這個老師對你的幫助不小。”

  “嗯。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我也是年前才頓悟的，之前蹉跎了好長一段時間，經過一番努力之後，我發現原來我可以。所以過年的時候，我就發誓再不要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地過下去，我不想將來後悔。”

  “說得很有道理，有沒有想過考什麽學校或者什麽專業？”

  “沒想好呢。不過，不管學什麽，我就特別想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哈哈哈……”

  “想賺錢是對的啊。我們之所以這麽拚命努力學習，不就為了將來能賺錢嗎？”

  “哈哈哈，沒錯，賺錢才是王道。”

  “我今天拖著你這麽晚，耽誤你做作業了，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系！作業我在學校就已經做了一半了，我可是抱著拯救銀河系的想法跟著你一起呢。看到你沒事，我這任務也就圓滿地完成了。”

  他撲哧一聲，被我逗笑了。

  “許晶晶，謝謝你！”

  不是喜歡你，而是謝謝你，我莫名地心安了。

  “哎喲，你這客氣的，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走！送你回家，然後好好學習，努力賺錢買下整個銀河系。”

  我大笑望著高湛，心情是從未有過的放松。那個一見著他就會緊張，就會語無倫次的我，終於可以回歸到正常的我了。

  回到家，我打開電腦，QQ裡彈出很多框框，全部都是小白和佳遙追問我的消息。

  “你跟高湛怎麽回事？”

  “你跟高湛去哪兒了？”

  “我就說高湛是喜歡你的吧。”

  “師傅被那個徐婧婧拉走了。”

  “師傅這個軟心腸的，還給她擦眼淚呢，明明就是鱷魚的眼淚。哎喲！真是氣死我了。”

  “晶晶，你回句話啊？”

  ……

  我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刪，刪了又敲，終於回復她們兩人：“我手機沒電了。沒什麽事，就是被高湛拉著去看他打籃球了。”

  兩個人又不停地追問。

  “打籃球？高湛和徐婧婧是分手了嗎？”

  “你是要和高湛在一起了嗎？如果他們倆沒分手，你就是小三啦。許晶晶，你要清醒啊！”

  我對這兩人的腦洞簡直是無語了。

  “神經病啊！都說了要好好學習，老娘還要打下整個銀河系呢，你們快點跪安吧，我要看書了。”打完，我就屏蔽了對話框。

  我瞥了一眼方便麵的頭像，始終是灰色的。

  那天晚上，我一直溫習功課到夜裡十二點半，也沒有見著方便麵的QQ頭像跳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