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霖絲糜竺
一病病了這麽久,還始終吃藥不見好,她如何察覺不出是身邊的東西有問問題。
嚴氏早就恨自己入股,又如何肯送霖絲糜竺紗帳這麽好的東西給自己,從嚴氏把東西送來的那一日起,她心中就始終存著一個疑惑。
那日服藥察覺到味道不對,原本清苦的藥竟然嘗得有一絲酸味。經趙大夫診脈,才發現她是中了毒。
只是毒素輕微積存於體內,並非一兩日之功,看來她是中了一種慢性的毒藥。而且下毒之人控制的很好,每一次用量都非常少,所以不易察覺。
蘇芮然聞言首先想到的就是嚴氏送來的茉莉和霖絲糜竺的紗帳,便立刻讓趙大夫查看。
原本這兩件東西尹荷已經查看過很多遍了,的確沒找出什麽問題。起初趙大夫看了之後也連連搖頭,說著二者都是極好的安神之物,尤其是這紗帳更是難得。
果然不是這兩件東西,看來自己又動錯了心思。
然而正當蘇芮然覺得失望時,趙大夫卻忽然話鋒一轉,道:“不過這兩者雖然沒有問題,但是據老朽所知,這兩樣東西不能同時使用,否則這兩者的氣味加在一起就是有毒的。”
蘇芮然吃了一驚,從沒聽說過這氣味相融也會產生毒性,她再次向趙大夫確認:“果真嗎?”
趙大夫很肯定的點點頭:“這個法子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更是不易被察覺。又何況這霖絲糜竺的紗帳也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的,也很少有人用這樣珍貴的東西來害人。”
“那麽這種毒要是長時間吸入會有什麽後果?”
趙大夫回答:“聞者起初只是頭暈不適,再者就是乏力貪睡,久而久之就會出現幻覺,最後瘋癲癡傻,不出一年就會因五髒六神耗損而亡。”
她聞言劇驚,扶著桌子身形還晃了幾下,還好被尹荷扶住。
她緊握著拳頭,恨得咬牙切齒。當真是好陰毒的手段,竟然想要這樣無聲無息的了解了自己。若非今日及時發現,恐怕自己今後即便死了也還懵懂不知。嚴氏當真是機關算盡,費盡心機啊。
她怒而一把將床頭的紗帳扯下來,撕裂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這紗帳珍貴如何,價值不菲又如何,想起嚴氏那虛假偽善的臉,她隻覺得惡心。
害人也能坦然自若,人心果然比毒物更可怕。
尹荷要立刻去告訴老爺,可卻還是被她給攔住了。
雖然憤恨,可她也知道這件事不能聲張。若這個時候去,即便讓爹爹知道,自己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嚴氏要害自己,她大可以推脫說不知,畢竟這二者氣味相遇有毒也不是誰都知道的。因此她也只能先吩咐趙大夫不要聲張,然後命尹荷將紗帳偷偷換掉。杭羅和霖絲糜竺外形相仿,只是沒有那般好聞的草木香味,她便讓人每個兩三日偷偷用草木熏蒸,如此下來味道也相似了。
她就這樣一直瞞著不讓人知道,暗地裡也偷喝著趙大夫為自己開好的解藥,對外卻還是按照原先的症狀稱久病不愈。
她如此隱忍,也只是為了動手的時候更痛快一點。
嚴氏何等精明,若要動手,還是從嫣然下手來得更快一些。
計劃是這樣的,她先讓王嬤嬤準備一些能讓花朵的香氣擴散的更加濃鬱的香耳粉末,然後誘騙嫣然到自己房中,再將香耳粉末藏入她房中。到時候只需有人來抓她個現行,並誣陷她把香耳粉末放入茉莉花的花蕊中,並借此引出茉莉花的香味和紗帳的香味融合是有毒的。再由趙大夫出面診脈,證明自己的確中了毒。
計劃就是這樣的,如此人贓並獲,嚴氏和嫣然一個也跑不掉。
尹荷還在養傷,這件事暫時只能由王嬤嬤一人去安排,王嬤嬤詢問她是否要告訴馨兒。
馨兒雖說是宮裡派來的,但前幾次也算是跟自己同患難過。何況她一直做事勤懇,倒也算是仔細,其實也沒什麽信不過的。
蘇芮然想了想,還是讓王嬤嬤今日先去準備,明日就正式開始實施這個計劃,等到明日在告訴馨兒也不遲。
晚上是皇上設宴,要求王公大臣府中的女眷都要到場。
蘇芮然自是早早到場,絲毫也不敢怠慢。來之前聽聞李貴妃突然身體不適,嘔吐不止,像是吃壞了什麽東西。
她不禁覺得奇怪,下午瞧李貴妃還是好好的,也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
今日她穿的是一件淡粉色的禮服,雖然顏色素雅,但款式卻十分複雜。只是在裝飾上她特地叮囑了一下,沒有用寶石掛配之類的,而是用的氣味清新的香囊,如此也顯得輕巧不俗。
她到時還沒有開始,皇上也還沒有來,就在王嬤嬤的陪伴下在自己的位置上先行坐下。
不一會兒,各家夫人小姐就陸續來了。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笑聊天,好生熱鬧。蘇芮然並無相識之人,也只能一個人安靜獨坐。
突然聽得太監拖長嗓音高喊了一聲:“貴妃娘娘到。”
眾人的目光都隨之望去,不禁驚訝,李貴妃不是病了嗎?怎麽又來了?
只見一行宮人簇擁著一頂華麗的轎輦而來。轎子的四周垂著紅幔,轎頂四角懸掛著銀製的鈴鐺,聲音清脆動聽如同泉水叮咚一樣,格外好聽。
輦轎一停,立刻有太監小跑過去趴在轎頭當踏板。
李貴妃在宮女的攙扶下下轎,在臉上精致的妝容的掩蓋下看不出一絲病態。只見她身著華麗的吉祥如意花團錦簇禮服,頭戴赤金寶石青雀花冠,就連腳上穿的鞋子的鞋面也是用金銀絲線繡成的。
今日是赴天子之宴,在場眾人無不是精心裝扮過的,只是在她面前卻又有如螢火之於明月,頓時全都黯然失色。眾人一齊參拜行禮,口中不約而同的齊聲道:“參見貴妃娘娘。”
“你們都起來吧。”李貴妃說話的聲音顯得有些有氣無力,在蘭溪的攙扶下入席。
蘇芮然瞧著李貴妃,倒不像是有假。她下午還是一副怒不可遏要把人活吃了的模樣,難道當真是吃壞了東西?
可李貴妃的飲食大多都是她自己的小廚房做的,又怎麽會這麽不小心呢?
她正費解,突然耳邊傳來一聲駿馬嘶鳴,她一驚抬頭,只見一武裝勁服的男子策馬而來。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她面前,一拉韁繩一躍翻身下馬,動作乾脆漂亮,惹來一陣喝彩。
南宮誠,當真是許久不見了。
南宮誠將手中的韁繩交到小廝手中,環顧四周發現蘇芮然的身影便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蘇芮然雖極不情願同他說話,但待他走進還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衝著他扶了扶身子:“大公子有禮了。”
“蘇小姐,當真好久不見。”南宮誠喜笑顏開,見著她倒是十分高興。
蘇芮然微微笑著禮貌應對,卻並沒有太多真正歡愉之色。
南宮誠也不客氣,自行坐在了蘇芮然的旁邊,還讓她坐下。蘇芮然並不坐,想到那些流言,隻覺得周圍人看過來的目光讓自己感覺越發不自在。看南宮誠的樣子竟似就打算坐在她身旁也不想走了,蘇芮然不禁苦惱,要想個什麽法子才能讓他離開呢?
她正無計可施又更覺氣氛尷尬,便聽南宮誠對她說:“小姐有所不知,今日狩獵我獵得一舉世罕見的奇獸,一會兒便要獻與皇上,也可讓大家開一開眼見。”
“不知是何奇獸?”蘇芮然順著他的話問下去。
南宮誠面露得意卻還要故意賣關子道:“小姐一會兒便知,我敢保證一定是絕世罕見之物。”
他話音剛落,二人背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有什麽絕世罕見的,不如現在就拿出來看看。”
蘇芮然一回頭,卻忍不住笑了起來,轉身盈盈一拜:“見過慶王爺。”
南宮澈手持折扇來到二人面前,可以擋著南宮誠的視線。南宮誠挪動了幾下身子,但南宮澈也跟著挪動,就是偏偏要不偏不倚的擋在他面前。終於南宮誠受不了了,起身告退。
南宮澈看著他落荒而逃的樣子,露出了勝利的笑。
蘇芮然瞧著忍俊不禁:“慶王爺如此何必同他計較。”
“怎麽能不計較。”南宮澈表情認真,望向蘇芮然道,“他可是要搶我媳婦的人,當然是欲殺之而後快了。”
蘇芮然瞪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麽。”
南宮澈打量著她,眼神裡透著一點意味不明:“外面不是傳聞你同他定親了嗎?”
“流言蜚語王爺你也信嗎?”蘇芮然反問了一句,南宮澈一聽就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媳婦兒對我忠貞不二。”
蘇芮然踩了他一腳,疼得他嗷嗷直叫,沒好氣的對他道:“你若再胡說八道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小姐息怒。”
南宮澈一臉賴皮的樣子當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這時南宮澈一張臉又湊了過來,小聲道:“說真的,許久不見你到底有沒有想我?”
蘇芮然又踩了他一腳,便懶得再同他多言。
南宮澈抱著腳委屈的不行,但看蘇芮然悠然喝茶,一副得意的模樣,自己倒當真是奈何不了她。南宮澈嘟囔著,突然指向她背後,一呼:“五哥,你怎麽來了?”
蘇芮然嚇得差點連手裡的杯子也拿不穩,心驚之余僵硬回頭,卻發現自己背後空無一人。
她楞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明白自己上當了。轉頭一看南宮澈笑得前俯後仰的,不禁惱羞成怒,將手中的杯子扔了過去。
南宮澈反手接過,竟就著杯子喝著裡面剩下的茶,不禁讚道:“這美人飲過的茶當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啊。”
蘇芮然又羞又惱,抓起面前桌上的空杯子又要再扔過去。突然又見南宮澈故技重施,望著自己背後道:“五哥,你怎麽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