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複雜的感情

  三年前。

  蘇陽跪在母親的靈前，僅僅十九歲的他，卻如一個滄桑老人，渾濁的雙眼沒有絲毫神采，只是定定的看著母親的靈牌。

  此時他心中只有仇恨與絕望。

  “小陽，你母親的死是個意外，你不要怪你爺爺，他也是沒辦法。”大伯在蘇陽身後歎息一聲，安慰著說道。

  蘇陽頭也不回，冷聲道：“誰下的命令。”

  “命令雖然是你爺爺下的，但他……”

  “好了，我知道了。”蘇陽打斷大伯的話，他站起身來，看著大伯的眼睛：“如果當時爺爺不下令，會怎麽樣？”

  “如果你爺爺不下令，那個人就跑掉了……”

  “原來……僅僅是讓那個人跑掉了……”蘇陽呢喃道，一臉的自嘲與不甘，他再次面對母親的靈牌，帶著哭腔道：“母親，你為何要把我生在這個冷漠的家？我討厭這裡的一切！你聽到了嗎？你的一條命，僅僅是為了防止那個人跑掉……哈哈哈。”

  “從今開始，我蘇陽，與這個家，一刀兩斷！”蘇陽突然收住哭聲，沙啞的喊道。

  “小陽，你不要說衝動話！你是蘇家的繼承人，蘇陽的這一代，需要你跟你哥哥一起撐起來。”大伯急道，有種怒其不爭的憤怒。

  蘇陽冷笑搖頭：“很抱歉，在你們眼中比什麽都重要的家族，在我眼裡，比不上母親的一根汗毛，今天，你們為了家族的一點利益犧牲了我母親，他日，我必將為我母親討回這個公道！他日我是我，蘇家是蘇家，只會是敵人，不再是親人！”

  說完，蘇陽小心的抱住母親的靈牌：“母親，你跟我一起離開這個家吧。”

  “混帳！你這樣說話，等你爺爺回來知道了，會有多傷心！”大伯怒道。

  蘇陽不理不顧，小心的抱著母親的靈牌向外走去，他眼睛死死的盯著大伯，只要大伯敢有所動作，今日他便徹底撕破臉，魚死網破。

  或許是被蘇陽那滿是仇恨的眼睛嚇到了，大伯並沒有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蘇陽離開祠堂。

  而他們都沒有發現，一個身材單小的女孩，此時正躲在祠堂外，滿眼淚光的看著蘇陽絕決的背影，呢喃著說道：“哥哥，原諒小雪暫時不能跟你走，你在外面要好好生活，堅強的活下去，總有一天小雪會讓爺爺知道，他今天錯得多徹底的。”

  蘇陽回房間，將母親的靈牌包裹好，卻什麽東西都沒帶，毅然離開了這個傳承了數百年，象征著權利與財富的京都大院，獨自踏上了去S市的飛機。

  飛機上，蘇陽抱著母親的靈牌，一言不發，他恨，卻很無力，以他現在的能力，什麽都做不了，他胸腔堵著一把洶洶火焰，卻沒地方發泄出去。

  而就在這時，正好一個青澀而美麗的空姐走過來，一個男性乘客或許是看她漂亮，忍不住調戲起來，提出各種讓她為難的要求。

  空姐或許是剛出來上班，沒有面對這種情況的經驗，雖然極力忍讓，卻更助長乘客的氣焰，不僅嘴上調戲，手上更是不老實起來。

  蘇陽此時正在怒火頭上，見到這種人渣，頓時想也不想的衝了上去，與那人渣扭打在一起，蘇陽隻想宣泄心中的怒火，完全是瘋了一樣。而他並不知道，這個乘客還有其他兩個同伴，當他們回過神來，蘇陽頓時被打倒在地。

  一陣瘋狂的拳打腳踢，蘇陽都不管不顧，只是緊緊的咬著第一個乘客的手臂，不一會他便滿臉血汙，而那乘客的手臂，也被蘇陽生生的撕下一塊肉來。

  之後，蘇陽因為在飛機上鬥毆，被S市警局抓起來，拘留了半個月，蘇陽不願意母親的靈牌進入拘留室，便只能將靈牌暫時交給了那個空姐保管，約好了等他出來時，再將靈牌還給他。

  可當蘇陽出來時，空姐卻並沒有來赴約，無論蘇陽怎麽找，都再找不到那個空姐，直到現在，這個空姐出現在大院中。

  蘇陽只能感概，這個世界很大，也很小，他怎麽都沒想到，那個自己尋找過一段時間的女孩，怎麽找都找不到的女孩，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了。

  他看著面容不差陳冰絲毫，甚至還多了一種莫名氣質的顧詩詩，心思有些恍然。

  曾經青澀的顧詩詩，此時已經幹練了許多，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堅毅女性的氣質，寧折不彎，卻又柔弱如水。

  “那年，我出來後，卻再也找不到你……”蘇陽看著顧詩詩的眼睛，平靜的說道。

  他曾經很恨這個女孩，因為她沒有信守約定，她將自己母親的靈牌帶走了，讓他失去了思念母親的唯一慰藉。

  但現如今，蘇陽已經平靜了很多。

  顧詩詩看著蘇陽的眼睛，突然深吸了一口氣，低沉道：“對不起，我知道現在怎麽解釋，都無法彌補我沒有赴約的事實，但我確實是有原因的。你母親的靈牌，我一直照顧得很好，每年清明，我都會給你母親焚紙上香。但，真的對不起。”說著，顧詩詩低下了頭。

  “你們……”

  陳冰欲言又止，她看一眼顧詩詩，又看一眼蘇陽，發覺氣氛很是不對勁，蘇陽與顧詩詩莫名其妙的對話，讓她很是意外，二人不僅認識，好像還有恩怨一樣。

  “詩詩姐，到底怎麽回事？還有蘇陽，你幹嘛欺負詩詩姐？你看詩詩姐都快哭了！”陳冰見顧詩詩緊咬著嘴唇低著頭，頓時不樂意了，數落起蘇陽來。

  顧詩詩趕緊抬起頭，拉住陳冰，道：“小冰，不關蘇陽的事，是我以前做錯了事。”

  “誰沒做過錯事？只要說開了就好了啊，詩詩姐，你別這樣，看著我好心疼。”陳冰蹙著眉頭，開始安慰顧詩詩，轉過頭狠狠瞪了蘇陽一眼。

  蘇陽歎了口氣，如果是三年前，蘇陽肯定質問顧詩詩，但此時，他已經沒這個心思。

  仇恨已經被他埋到了心底最深處，隻待他日有能力了才會爆發出來，看著顧詩詩滿是歉意的美豔的臉，蘇陽也狠不下心來。

  他揮揮手，道：“我沒有要追究你的意思，我母親的靈牌，現在在哪？”

  “什麽？靈牌，你母親……”陳冰聞言，頓時捂住了嘴，驚異的看著蘇陽。

  陳冰從來不知道，蘇陽的母親已經去世了，而且看情況，蘇陽母親的靈牌還被詩詩姐拿走了，詩詩姐跟蘇陽到底有什麽過往？

  顧詩詩輕聲道：“你母親的靈牌，我放在山裡的老家了，下個星期……不，明天，明天我就飛回老家，幫你拿回來。”

  “不用著急，你先辦完自己的事吧。”蘇陽說道，三年都過去了，他也不急在這十天半個月了。

  “謝謝你的理解與原諒……”顧詩詩小聲道。

  蘇陽見顧詩詩依舊十分尷尬，便轉移話題道：“剛剛不是說有早餐吃的嗎？還有事要跟我商量？走吧，別傻站在這裡了，我也好好嘗嘗你們的手藝。”

  說完，他率先走進了廚房餐廳。

  陳冰此時是最迷糊的一個，她拉住顧詩詩的手，小聲問道：“詩詩姐，到底怎麽回事啊？你怎麽會跟蘇陽認識？”

  顧詩詩搖搖頭，看著蘇陽的背影，道：“以後再跟你具體說，反正是他曾經幫助過我，我卻不僅沒回報他，還做了讓他難過的事。別說了，我們也進去。”顧詩詩不願再多說，拉著陳冰一起進入餐廳。

  餐桌上，三人表情各異，卻誰也沒有說話，不一會兒，生性好動的陳冰就受不了了。

  她輕輕將筷子一放，輕咳一聲道：“我不管你們兩個有什麽過往，現在是我們三個共住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能一直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生活吧？快憋死我了，還有蘇陽，你雖然小氣，但詩詩姐這麽漂亮，你好意思跟詩詩姐置氣嗎？詩詩姐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人，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做對不起你的事的，所以……”

  陳冰自顧自的說著，顧詩詩已經窘迫的埋起了小腦袋，甚是覺得丟臉，反而是蘇陽抬起頭看著她，仿佛在期待她繼續說下去。

  陳冰再次咳嗽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所以，現在你們都放下過往，都重新認識一下吧。”

  蘇陽聽完，笑道：“本來我沒覺得多尷尬的，被你這樣一說，反而變尷尬了。”

  陳冰聞言，瞪了蘇陽一眼，一副你不識好人心的表情，她的腳在桌子地下踢了蘇陽一下，猛給蘇陽打眼色，示意蘇陽主動點。

  蘇陽無奈，只能對顧詩詩道：“我叫蘇陽，能再次碰到，也算是緣分。”

  “恩。”

  顧詩詩小聲應到，與蘇陽我了握手，卻依舊不敢直視蘇陽的眼睛。

  蘇陽也知道與她的罅隙，不是一時半會能彌合的，也不在意，繼續吃飯。

  “好了，皆大歡喜，現在，我們該說正事了。”陳冰拍著手掌開心的說道，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蘇陽。

  “說吧，特意做一頓早餐賄賂我，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蘇陽無奈的說道，看陳冰的眼神，他就知道陳冰肯定在打他的主意。

  “不要說得那麽難聽，這對你來說，也是大大的好事好嗎？”陳冰白了蘇陽一眼，繼續道：“詩詩姐跟我，準備在大學城附近開一個小店，現在缺少一個值得信賴的合夥人，我覺得蘇陽你比較靠譜，這大大的好事，就便宜蘇陽你了。”

  陳冰一臉大義凜然，仿佛自己是在吃虧讓利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