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明白人（上）
  因為隔著一層紗簾，林天賜和梅麗都看不清神像下面那人的具體樣貌，但從身形上來看應該是個女性。

  帶他們來的那個姑娘朝紗簾後面的人輕聲道：
  “司教大人，如您的指示，梅麗小姐已經到了。因為您沒說可不可以讓別人一起，所以我就讓這位先生一起來了。”

  因為沒說可不可以所以就可以了？
  這什麽邏輯？

  看來會對這個邏輯吐槽的不只有林小哥兒，即使隔著紗簾，林天賜也看到對面那人似乎想做一個扶額的動作，但忍住了。

  “二位請先就坐，稍等一下。”

  他們進來的時候似乎禱告還沒完成，不過那人說的稍等一下，還真是字面意義上的稍等，等梅麗和林天賜坐在房間一角的桌子邊上時，也就十幾秒後她便轉過身，伸手撥開紗簾。

  那是個看上去大概三四十歲的女性，雖然保養的已經算不錯了，但依舊能看得見歲月留下的痕跡。

  披著一件近乎於鉑金色的長袍，一邊掀開紗簾一邊道：

  “梅麗小姐，請原諒我只能在這種私下的場合與您見面，有些事情……”

  說到一半，她看到了挨著梅麗坐下的林天賜，臉上的驚喜一閃而過：

  “請問，這位先生，您是林天賜林先生嗎？”

  認識我？
  認識梅麗倒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畢竟她以女性的身份想要成為騎士，相當於挑戰當今的社會觀念，這種大新聞不說路人皆知，至少都有所耳聞。

  但林天賜不一樣，他在賽維亞拉揚名還是不久前在法蘭郡的事兒。

  更早以前在諾爾德哈蘭懟夢魘，這件事只有教會內的部分人員知曉，因為諾爾德哈蘭需要這份功勞作為臉面，所以壓根兒就沒提林天賜的名字。

  法蘭郡宣傳的再怎麽快，也不至於連雙角族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都有所耳聞了吧？

  當得到肯定的回復後，司教臉上的表情似乎更加高興了，她說：
  “既然林先生也在，那就方便多了。一切都是女神的安排。”

  林小哥兒暗自撇撇嘴，要是之前他們說女神的安排倒是還可能靠譜點，但自從見過曼娜莫拉的真面目，林小哥兒就對神話什麽的不抱期待了……

  她剛說完，一直在聽的梅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霍的站起來：
  “女王陛下？”

  “梅麗小姐不需要多禮，這只是私下的場合。”

  雙角族是政教一體的，雖然也都信仰賽維亞拉，或者直接說信仰曼娜莫拉，但和外界的教會沒有直接關系。

  他們的司教同時兼職國王，也就是之前在王座上的那個帶著面紗女王，難怪梅麗沒第一時間認出了來。

  梅麗組織了一下措辭說道：
  “司教大人，不知邀請我過來是為了什麽？”

  比起女王，梅麗作為教會出身自然更對司教這個稱呼有好感。

  而對面也根本沒有寒暄的打算，毫不猶豫的直言道：
  “是為了漆黑之魔王。”

  聽到這句話，林天賜和梅麗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他們本打算找機會旁敲側擊一下雙角族的人到底對漆黑之魔王了解多少，沒想到人家乾脆直截了當的說了。

  “我們的位面雖然是女神創造的，但女神也並非完美無缺，漆黑之魔王誕生於女神的一個錯誤，它原本應該是我們的死神，負責引導死者的靈魂和讓靈魂重入輪回。但這一切並沒有按照女神的旨意進行，漆黑之魔王也未能履行身為死神的職責。”

  說著，司教在兩人對面坐下，又道：
  “我們的位面有一些缺陷，魔力無法和外界進行循環，一旦魔力被消耗殆盡，支撐整個位面運行的力量就會消失，我們的位面也會坍塌。而漆黑之魔王與位面是一體的，如果位面坍塌，它也會消失。所以哪怕它只會按照本能的行動，也知道必須讓魔力重新恢復平衡。”

  說到這兒，司教突然醒悟過來，抱歉的笑了笑：

  “這些有關於漆黑之魔王由來的事情，梅麗小姐應該已經聽林先生提過了吧。”

  梅麗也沒有隱瞞，點點頭表示正如司教所說的那樣。

  這些事情林天賜確實已經跟梅麗說過，甚至說的比司教更詳細，幾乎是把曼娜莫拉的原話複製粘貼過來了。

  不過問題是，司教怎麽會知道林天賜跟梅麗說過？
  正要開口詢問，司教卻不給林小哥兒說話的機會，又說道：

  “當魔力被消耗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感受到危險的漆黑之魔王就會開始行動，消滅位面中的生命體，將魔力重新重新釋放回大氣，以此維持位面內的魔力平衡，我們雙角族稱之為審判。也是我們從不發展魔法技術的原因，除了這座由女神親手創造的城堡外，雙角族中只有寥寥數人會懂得使用魔法，目的是為了盡可能的減少對有限魔力的損耗。”

  果然應了林天賜的既視感，他就說總感覺這城堡的細節和部分設置有點像堅冰城，畢竟堅冰城也是曼娜莫拉的，相當於一個媽，會眼熟也是理所當然。

  “這就是文明會出現斷層的全過程，根據我們雙角族的記錄，漆黑之魔王已經出現過十次，周期視外界魔法技術的發展程度不同而有長有短，平均約為一千年左右。”

  梅麗沉吟了一下道：

  “按照您的說法，雙角族從一開始就始終存在嗎？為什麽你們不會受到漆黑之魔王的攻擊？”

  “在我們的歷史中，女神曾數次提供幫助，希望能解決漆黑之魔王的問題，但我們讓女神失望了，每一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而最後一次嘗試失敗以後，女神告訴我們一種能夠延緩的辦法”

  司教並沒有第一時間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了一些好像驢唇不對馬嘴的話：
  “每當漆黑之魔王快要出現時，我們都會選出魔法適應性最優秀的族人，通過儀式獲得漆黑之魔王的力量，讓他成為漆黑之魔王的代行者，操控被你們稱之為獸潮的怪物群，對城市等目標進行攻擊。這相當於一種欺詐，告訴漆黑之魔王有人在幫你做事，能大幅延長它蘇醒的時間，直到實在無法繼續拖延下去。”

  “難道說……”

  司教肯定的衝梅麗點點頭：
  “是的，接受漆黑之魔王力量的雙角族人，被你們稱之為魔族。”

  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林天賜之前在法蘭郡見到的那個魔族可是完全沒有了人形，乍一看就跟漆黑之魔王的下位閹割版似的。也難怪系統鑒定上會寫著‘接受過多漆黑之魔王死亡力量的可悲生物’。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打不過就加入？
  梅麗幾乎在同時提出疑問：
  “等等，既然魔族是為了拖延漆黑之魔王降臨才行動的，那為什麽他們會瞄準女神賜予的光之紋章？”

  上次林小哥兒來賽維亞拉，除了找到極藍輝星體的碎片外，還幫梅麗懟死了魔族的爪牙，也就是被稱為使徒的夢魘。

  既然魔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阻止漆黑之魔王行動的，那麽摧毀女神賜予的光之紋章就有些說不通了。

  “那不是女神的恩賜，被你們成為光之紋章的東西，其實是漆黑之魔王淨化掉前世代生命所留下的殘渣，它帶有一定漆黑之魔王的力量，所以才能讓怪物不敢靠近，同時它也是漆黑之魔王留下的標記，或者說是一種用來觀察的手段，通過光之紋章，它能感受位面內的魔力水平被消耗到了什麽程度，一旦到了危險的標準，它就會開始行動。”

  所以魔族才會銷毀光之紋章麽？這相當於摧毀敵人的攝像頭？
  說完，也不管梅麗是否相信這個解釋，她又道：

  “當審判結束，漆黑之魔王重新回到沉眠，我們雙角族則負責用女神賜予的銀槲之劍將漆黑之魔王封印。”

  說到這，司教似乎自嘲的笑笑：
  “或者說是一種簡單的應急措施，女神賜予的銀槲之劍會讓漆黑之魔王不至於被輕易喚醒，卻也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我們那些接受了它力量的同胞，則只能和漆黑之魔王一起被自願封印在世界各處，等待下次漆黑之魔王蘇醒繼續他們的使命。”

  稍稍一頓，司教又對梅麗說：
  “梅麗小姐，您剛剛問我們為什麽不會遭到攻擊？讓族人成為漆黑之魔王的力量承載體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畢竟漆黑之魔王最初是作為死神而被創造出來的，接受了它力量的人會被認為是它的從屬。”

  冥界可不是只有死神一個在辦公，那樣就是累死他也搞不定。

  多元宇宙世界的冥界有好幾個死神，同時死神手下還有數不清的勾魂使者，他們構成了死者的世界。

  拿更簡單的例子說，東神州配套的地府除了十殿閻羅還有一大堆陰兵判官什麽的幫忙，雙角族因為接受了漆黑之魔王的力量，所以被判定為自己人。

  話說這還真是打不過它就加入它……

  “除此之外，女神為我們雙角族拉起這座由黑曜石組成的山脈，我們也都盡可能的不發展任何魔法技術，不利用任何魔力，同樣不與外界接觸，保持著封閉的環境，這才避免了被漆黑之魔王盯上。”

  這時，一直聽著沒開腔的林天賜道：

  “司教大人，我能問個問題嗎？”

  梅麗還在消化有關於魔族這個事實的衝擊，司教聞言做了個請的手勢。

  “按照您的說法，不論漆黑之魔王如何，你們雙角族都能平安無事，這樣一來你們為什麽會邀請教會的使者前來？”

  不管外面鬧的多麽翻天，反正雙角族只要在老家老實呆著，漆黑之魔王就不會跑來搞事情，他們要做的就是穩坐釣魚台看戲。

  雖然之後擦屁股可能有些忙，但就算不管也依舊挨不著他們。

  那麽，他們特意邀請教會這幫‘將死之人’過來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林先生，希望您明白，我們也不想看到生靈塗炭，女神告訴我們這種保護自己的辦法，是為了留下一枚種子，等能夠徹底解決這件事的時機到來時，才不至於連一個能了解全貌的人都沒有。”

  林天賜的貿然詢問似乎有些踩了人家的痛處，司教的話說的自然也有些生硬，不過她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機會，已經悄然到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