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菊花和刀劍

  半夜1點半。

  伊藤泉看著眼前整齊列隊的四個分隊，看著他們疲憊卻明亮的眼神，一直緊繃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笑意。

  果然，實戰才是最好的訓練。

  即便敵人只有四人，即便敵人只有一把劣質的毛瑟手槍，但實戰就是實戰，和訓練全然不同。

  就像幼獅需要用弱小的獵物練習捕獵技巧，帝國士兵們也需要低烈度實戰來磨煉戰術。

  夜間山地快速急行軍、組織優勢兵力分割合圍、各個分隊協助誘導敵軍深入陷阱、通過反覆優勢兵力輪番追擊消耗敵軍體力。

  在成功完成了今夜這一系列訓練性實戰計劃後，他手下的隊伍已經明顯有著脫胎換骨跡象，長期身處乙類師團二線大隊所帶來的自卑與頹廢消失不見，每個人眼中都多了一絲明亮的戰意。

  嗯，這才是帝國的武士。

  這才對得起神田東野少佐的重視。

  想到這位一手提拔自己的少佐，伊藤泉臉上笑容更甚。

  與此同時，遠處的樹林中也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這槍聲他們極其熟悉，那是南部是式手槍混合著三八式步槍的聲音。

  “白癡，只會浪費帝國資源，無辜損耗帝國將士生命”聽到這槍聲，他心中冷默一聲。

  此時在山林中追擊的是和他一同前來的小隊長小久保雄廣，也是他以前的小隊長，對於這位號稱要為帝國奉獻生命的小隊長，他一直以來都是極為鄙視，帝國需要的是為東亞偉業添磚加瓦的將士，而不是整天只知道叫囂著為帝國奉獻生命的武夫。

  帝國辛辛苦苦把你培養出來，就是讓把自己命還給帝國的？
  “原地修整半小時”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的月光依舊明亮，借著月光，可以很輕易看清楚遠方千米之內的情況，山的四周他都設有暗哨，他也不怕幾個筋疲力盡的敵人逃走，所以伊藤泉下令部下休息。

  聽到命令，眾士兵也迅速原地散開坐下休息，並趁機補充食物水分。

  ····
  山林中，小久保雄廣手裡舉著南部十手槍，神情猙獰。

  如同大多數的日本人一般，他身材矮小，行事執拗，同樣的，他的性格也是標準的菊與刀。既有著菊花的恬淡精美，也隱藏著刀劍的凶狠決絕。

  他原本在黑川西田大隊長部下做小隊長，日子平靜安逸，但自從西田大隊長遇襲陣亡後，兩個大隊被黑川義田中佐整合，只是他平時不擅長於交際，自然也就沒什麽關系和背景，雖然他幸運而又艱難的保住小隊長職務，但手下的部隊則不可避免的大幅度縮水。

  日軍一個分隊一般編制為十三人，每個分隊都有一挺歪把子機槍，甚至有些甲級師團的加強分隊中還擁有一挺擲彈筒。

  而現在他的小隊，只剩下三個名義上的分隊共計三十人，而且分隊長只有兩個，他自己甚至得兼任一名分隊長，至於軍曹，小隊部，則是完全沒有。

  整個小隊中大多數是老弱病殘，機槍也隻分配到一把老舊破損，連膛線都快磨平的歪把子機槍。

  當然，這些他都能忍，畢竟帝國資源稀缺，裝備差些，人員少些都不是大問題，只要武士精神尚在，他就能隨時為帝國盡忠。

  但最讓他難受的是，這次抓捕行動的指揮官是他以前的部下伊藤泉，是他以前最看不起的分隊長伊藤泉，而且居然還是東野少佐欽定的。

  怎麽能讓如此貪生怕死之輩指揮帝國武士？

  被前部下指揮了幾個小時，而且是最看不起的部下，他心中的憤怒早已瘋狂燃燒。

  真正的武士就應該在殘酷的一線戰場鍛煉自己，只有在真正的生死之間活下來的武士，才是真正有能力為帝國偉業繼續奉獻的勇士。

  在他看來，就應該直接槍斃那幾個逃民，然後將屍體掛在城牆上，以儆效尤。

  但此時正值大隊改編期，一點點小錯誤可能就會導致他變成對方的永久部下，為了以後能繼續為帝國盡忠，他不得不低下頭顱，聽從伊藤泉的指揮。

  該死的，一邊憤憤的嚎叫著，他一面舉槍向遠處奔跑的人影射擊，雖然他知道這樣的射擊這樣毫無意義，但他依然執拗的射擊著，並借此發泄著心中的不滿與憋屈。

  嗖嗖嗖，密集的子彈穿過密林，高速射向遠處逃竄的身影，但夜間的樹林視野暗淡，而且山地起伏不平，到現在為止，除了滿地紛落的樹葉，他們射擊毫無戰果。

  ····
  “身子要壓低，屁股撅起來”

  “不要走直線，多繞著樹木走”

  “注意呼吸節奏，只要不放棄，機會總會出現”

  “記住，永遠不要放棄”

  在不停掠過樹梢的子彈呼嘯聲中，在四道重重的喘氣聲中，諾哥嘶啞的話語出現在每一個人耳邊，其余三人除了喘氣也都沉默不語，大家都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山路，默默的快速奔走。

  大家都是自農村走出來的，自小而大的艱苦農活鍛煉出了他們堅實的身體，同樣的也因為常年居住於山村，使得他們擅長山林間奔走，但即便如此，在鬼子長達數小時的不間斷追擊中，沒有吃飯，甚至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上幾口，他們早已筋疲力盡，能撐到現在全靠諾哥的精神鼓舞。

  “左邊密林，鑽進去”

  見到一處密林，諾哥話語陡然想起，眾人想都沒想，徑直朝密林鑽進去。

  眾人咬著牙，忍受著荊棘穿刺的疼痛，一路飛快的穿過密林後，一處小空地出現在眾人眼前，空地前方是一處小徑直通向山下。

  諾哥視線一掃，空地左側是一處亂石堆，右側是一片相對平整的山林。

  沒有猶豫，他徑直朝向小徑跑去，眾人也紛紛跟上。

  一直在小徑上走了百余米，他陡然停下，然後帶領眾人返回並爬進了亂石堆，隨後更是清除了亂石堆周邊的痕跡。

  進入亂石堆後，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水壺，自己小小的喝了一口之後，遞給了眾人。

  “我們在這稍作休息”

  ····
  “你說敵人不見了？”

  “連幾個喪家犬都追不上，你們這群廢物”

  小久保雄廣手忙腳亂的竄出灌木叢，一腳踹開眼前的分隊長，憤怒的嘶吼著。

  “敵人腳步向遠處的小路逃跑了，但是遠處沒能發現敵人的蹤跡”

  分隊長倉皇的爬起來，低下頭，匯報者情況。

  “那還不快去追··”

  而迎接分隊長的又是一陣失去理智的嘶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