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送花神(5)
林夫人本來膽氣不足,這下子雄糾糾氣昂昂,梁夫人在前,夫人們在後,一群花枝兒過來。
先對真姐兒行禮:“王妃,久不見你。”真姐兒還過禮,還沒有覺出來什麽,見夫人們圍著趙赦行禮,一個一個嘻嘻而笑:“王爺,好幾時不見?”
趙赦沉聲面無表情:“起來。”梁夫人起身,身子忽然一歪,直直摔進趙赦懷中。要是沒有人,趙赦早就摔她出去。此時眾目睽睽之下,本能的往後退一步,再伸手扶一把以示阻擋:“小心。”
這位夫人,是有功夫的。她腳步一滑,又直跟了一步摔過去。趙赦身後是鋪著石青色繡仙鶴芝草錦墊的椅子,這就避無可避。
夫人們裝作驚呼,其實是歡聲:“小心了。”有掩袖偷看的,有裝著眼珠子動一動偷看的……盡皆來看真姐兒面色。
掌中寶趙小毛,面色變了一變,就恢復正常。她不是嫉婦會高罵起來,這一瞬間就恢復自如,反而換上看戲的神色。
看看表哥當著夫人們的面,會如何處置?
趙赦面色極難看,差一點兒要暴怒。梁夫人軟軟的身子摔到他身上,手趁機塞到他袖子裡,往趙赦手中送了一個東西。
隨即縮回手,裝著臉紅從趙赦被逼坐下的身子上起來,面紅耳赤對真姐兒很歉疚:“王妃,我……”
真姐兒笑容滿面極其大度地說了一句:“沒事兒,幸好有王爺在,不然夫人你要狠摔一跤。”再對趙赦含笑:“表哥,你向來身手好。”
燭光流轉下,廳上滿是醋意橫生。趙赦板起面龐坐直了,對真姐兒道:“有勞誇獎。”梁夫人還在面紅:“我,不是有意的。”
林夫人笑吟吟,檢視著梁夫人的裙邊,用明了的口吻道:“妹妹,不能怪你,隻怪你這裙子不好,愛絆人。”
夫人們吃吃笑著而去,在廳上一個一個對梁夫人翹起大拇指:“還是你有主意,”林夫人有些悻悻然,對孟夫人道:“這法子不是我要行的,你也對她說過?”
孟夫人笑著掩面,這法子對不止一個人說過,管你們誰做去,反正看到安平王妃隱然的醋心,孟夫人有些解氣。
平時貪歡的夫人們,是怕寂寞愛出風頭的一個群體。安平王樹大招風,和王妃又漸恩愛,這相當於扎了夫人們的眼睛。
廳上趙赦悄悄收起手中的東西,硬硬的,有些像紙箋。面上,還要應對真姐兒的怒氣。真姐兒生氣不是河東獅子吼,是坐在那裡面色淡淡的,眼神兒往一邊兒看。
看廳上刻著梅花的銀燭台,看廳外銀色銀桂,紅色丹桂……就是不看趙赦。
趙赦急於看手中的東西,梁夫人的事情又不願意對真姐兒說。真姐兒在長平的事情後,也曾經敲打過趙赦,趙赦沒有回應。
這種事情,最好是當事人全悶在心裡最好,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霍山王府在那一年同安平王打了近半年的官司,苦於沒有證據,他們沒有贏。
長平郡主去害人,暈倒在安平王宮中休息的宮室中,又弄了一身水結果衣著暴露。事後長平肯定會對伍側妃說,這是一個疑點,霍山王府當時當然要追究,只是沒有找到證據。
王爺在沉思,真姐兒在吃醋。微風吹動滿天星光更燦,有表姐妹們過來,把真姐兒約走。趙赦得已尋了一個地方,打開手中送來的,果然是一封信箋,上面歪歪扭扭用炭灰寫著幾個字:“三天以後,東街高升客棧見。”
梁夫人聰明的沒有用自己的字跡寫,也沒有用尋常的紙筆。這字是炭灰,有火盆的地方旁邊就有炭,而紙,則是最尋常的紙張,是到處都有。
沉沉月色下,王爺把這張紙丟到火盆裡去,負手離開不明白梁夫人要和自己說什麽,想來是尋到尤夫人當年吃的藥方,或者是尤家發現她和尤夫人有相似之處?
尤家一直緊追不舍的,是尤夫人死後有一大筆嫁妝消失不見。這嫁妝是珍貴首飾和田產的地契,田產在哪裡,尤家只是聽到有,不知道具體地點。
真姐兒悄悄地從樹後走開,表哥尋的這個有火盆的地方比較偏僻,還是被真姐兒跟上來。他燒的是什麽?或許是密信。
不過是密信,不會瞞著真姐兒。想到梁夫人剛才那一摔,又回想以前長平在伍皇后宮中的一摔,也是把信送到自己袖子裡。
安平王妃沒有說什麽,獨自去尋姐妹們。她剛才推說帕子要換又不要人陪,是自己個兒過來跟上趙赦。
此時不太想見人,遠處熱鬧燈火隔水相見,真姐兒隻坐在水邊對看著。坐下來時有身子沉沉之感,已經有四個孩子的女人,大多有這樣的感覺。
兩邊腰身又粗了,生多孩子的人大多會這樣。月子裡養得好,又不怎麽動。出了月子就和女兒們去親近,也沒有早起去鍛煉過。
波水粼粼的水面上,真姐兒踢一踢腿,華衣宮裝從她身上滑過,她有些沮喪,這腿生硬許多。
去年在戰場上策馬和表哥並行,好似眼前水中宮景。
如果自己老了,如果自己不再年青,如果自己……這前仆後繼的夫人們,應該如何對待?
舊時為趙赦要納側妃的舊事又浮上心頭,真姐兒歎氣,是一場永遠打不完的戰役。
“為什麽歎氣?”身後傳來輕輕的語聲。真姐兒嚇一跳,敏捷的跳起來轉身,這身姿,讓身後人笑出幾聲。
這笑聲,好似銀河瀉地,自如得主人都覺得詫異。康王殿下身著銀色寬袍,長袖垂落於身側,笑容多多看著真姐兒。眼神兒裡,有尖針一簇直扎過來,康王帶著逼問:“你不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