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清白的安平王(2)
厚厚的一疊子公文在真姐兒懷裡,趙赦取過針線籃子壓在上面,努嘴道:“去榻上看,這東西,也帶走。”
真姐兒嘻嘻笑,表哥的書案上,可以有碧玉蟾蜍硯滴,可以有瑪瑙臂擱,就是針線籃子放上去,實在突兀。
抱著公文興高采烈回榻上,看了幾封以後,才注意到全是打開的。既然打開看過,又為何給自己又看?
帶著疑惑,真姐兒拿上幾封公文過來,站在趙赦身邊低聲問道:“有句話兒問表哥。”趙赦正在書寫大仗章程,頭也不抬:“說吧。”
“有什麽事情表哥沒有告訴我?”真姐兒問得很肯定:“以前,不是這樣的。”換了以前在書房裡坐著,趙赦會讓人取來自己愛用的點心,讓人烹香香的茶。
整個兒來說,就是趙赦是工作中,真姐兒是娛樂中,很多時候,再給真姐兒一個玩的東西,也會讓小廝們現去街上搜羅可玩又雅致的東西回來。
安平王府沒有成親的王妃也好,成過親的王妃也好,是這樣過來的。
對於真姐兒這疑問,趙赦眼睛還是在手下奏折上,只是道:“你大了,不再是小孩子。”真姐兒很喜歡:“可不是,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是嗎?”趙赦又被逗笑,在他心裡也知道,是自己,一直把真姐兒當小孩子來嬌養。母親要夫妻相得不是嗎?把妻子置於孩子的境地上待著,她但有惹自己生氣的事情,也只會當是孩子淘氣。
那一夜在章古營地附近,為保真姐兒安全離開。趙赦帶著不多的兵馬迎勝數倍於自己的敵兵。王爺放下筆,細細的想一想,這個孩子敢綁監軍,已經不是孩子。
真姐兒對趙赦出神不滿,隻回答兩個字“是嗎?”,就開始神遊天外。她嘟起嘴,見硯台中墨汁無多,倒過硯滴加水進去,又輕輕研磨著,再柔柔道:“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再說真姐兒安生些,真姐兒別淘氣,真姐兒,回房裡去。”
書房上傳出來趙赦的哈哈大笑聲,他笑意盎然滿懷意趣看著妻子:“你這孩子,你多大,表哥多大,還能少說不淘氣嗎?”
“那這個,又是怎麽回事?”把手中公文量一量,真姐兒笑眯眯:“表哥要當先生了。”趙赦一口承認下來:“是,表哥給你當先生。”
真姐兒立即道:“好,我有話說。關外牧馬的關家,肯定是奸細,表哥一直縱容於他,是為什麽?”
王爺面有笑容糾正道:“話說錯了,關外牧馬的關家裡,有一些人,肯定是奸細。”真姐兒吐吐舌頭,再不解地請教道:“有一些人,是奸細,這一家人會被帶壞的。為什麽,不處置那關二?”
手中公文,全是密信,是回報關家與什麽樣人來往的密信。趙赦在信後,隻批“閱”字,不像剛才看到的一封稅政上公文,還寫著好些話。
滿頭花翠的腦袋上,放上趙赦的大手。趙赦微微笑:“你聽好了,關家是三房。三房,不會都是奸細。”
真姐兒慚愧:“是,原來表哥是這個意思。”明白過來,又抬頭問道:“那表哥要扶持的,是關大家嗎?”
“為什麽你這樣說?”趙赦很有興致的,同真姐兒有商有量。真姐兒在他大手下搖一搖頭:“要是我,就選關大家。他家裡只有一個獨子不是嗎?早年喪父,肯定受二房和三房欺負。再看這信上,大房裡也頻頻結交官員,是在這幾年,這孩子有十二歲了,他想當家呢。”
如花的笑靨伴著說出來的這句話,趙赦更要笑,先戲問:“真姐兒,也想當家呢?”真姐兒眨一眨眼睛:“不太想。”
趙赦故作驚奇:“為什麽呢?”論理說嫁到婆家的人,人人想當家。
真姐兒笑得格外含蓄:“有時候,也心疼表哥操勞;有時候,我挺悠閑。”就是管家,也少有家人刁難。
家人敢刁難的,要先想想王爺是個什麽人。
王爺故意搖頭:“這孩子不招人疼,不願意為表哥分擔。”真姐兒急急道:“願意分擔呢。”眼睛落到手中公文上,再小心翼翼地道:“出了什麽事情?”
“沒什麽,表哥突然發現,真姐兒是個可造之材,突然發現,真姐兒是塊沒有雕琢的美玉,突然發現……”趙赦收住話,含笑對妻子:“你不是廢柴吧?”
真姐兒嘰哩咕嚕巍幾句抗議的話出來:“要是廢柴,也是表哥教出來的。”趙赦又放聲笑上兩聲,再責備:“你以後要牢記,你好與不好,全是表哥的事情。”
“那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像這樣對待真姐兒?”真姐兒又問出來。讓一個男尊女卑的人改變這麽多,總是有事情的。隻為自己救了他?真姐兒不相信。
趙赦沒有說出來,只是把真姐兒拉到身前,再一次語重心長說起關家:“關二和關三,的確在關大死後克扣大房。不過,要平息關家的事情,表哥要選的,還是關三。關三年紀有了,處置關二後,他可以獨擋一面。”
以前殺了呂家不少人的事情,又浮上趙赦心頭。他是個愛文人的人,當時處死呂大人的得意門生時,也是提筆掂量又掂量。
當時以為思慮清楚,後來想到時,也處死了不少有用的文人。其中有兩個,是詩詞都來得。趙赦穩定西北大局後,閑暇時喜歡的,也有和先生們一起賦詩。
可惜,紅筆一點全勾決了。
真姐兒聚精會神地聽著,趙赦說得極慢,不時停下來看看真姐兒,像是要她一定領會:“關家大家,要是全部看成奸細,捉拿耗費力氣不說。把清白的人逼上梁山,關外只會多出來一夥悍匪。再說,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奸細。我一直忍著關二,讓他也能為我做些事情。這一次皇上要打大仗,關二就用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