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5】過往
  那時候凌霄城還只是王朝中一個普通的城池。

  楚家有女，名為楚婉。

  楚婉天資聰慧，精通琴棋書畫，此女剛出生，便被一名雲遊修士看中，想要日後收為徒弟。

  不過楚父倒是不願意寶貝女兒離開家，就沒有答應。

  當時雲遊修士還有一個徒弟，楚父也怕他一個人帶兩個孩子，難以分心。

  雲遊修士的徒弟長相倒是俊逸，年齡十歲左右，聽說，姓紀，被修士取名為紀雲川。

  紀雲川第一次見到楚婉，就對這小孩有著些許敵意，他害怕師傅如果收她為徒，就會把自己的寵愛給她。

  在聽見楚父拒絕之後，紀雲川心裡松了一口氣。

  還好，自己的師傅還是自己的。

  二十年後，當紀雲川再次見到楚婉時，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會對她一見鍾情。

  楚婉被凡間的人稱作第一美人，在修真界也頗有名氣，有人把她同紫煙門的沐雪雁相比較，各有各的特點。

  沐雪雁更為高傲，而楚婉卻溫婉動人。

  那名雲遊修士在紀雲川十八歲那一年渡劫失敗隕落了，至此他變成了這天地間唯一一個能與天機石相通的修士。

  年少時紀雲川太少年意氣，師傅經常說，天機不可泄露，很多機緣不能說出口，可紀雲川偏偏不信這個邪，他經常利用天機石窺探天道，道破了許多天機，這也惹怒了天道的法則，於是它降下雷劫，想要給紀雲川一個懲罰。

  紀雲川狼狽地逃出靈隱山，然而雷劫窮追不舍，他逃到哪裡，雷劫便跟到哪裡。

  最後他一咬牙，直接就地而坐，指著上天，罵道：“有種劈死老子！十八年後又是條好漢！”

  雷劫應聲而下，把他劈得焦黑。

  昏迷前紀雲川還硬著最大罵：“仙人板板的天道，老子艸你姥姥！”

  再次醒來時，紀雲川發現自己在一個人的懷裡，那人身子很軟，溫軟如玉，身上的幽香幾位好聞，令他忍不住多吸了兩口。

  一抬頭，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美的不似凡人的臉！
  女子眉目如畫，杏目婉轉，那雙眼睛猶如夜空中的明星，晶亮光輝。

  丹唇朱砂，眉間一點紅。

  見他醒了，女子笑道：“被雷劈成那樣還能活過來，你也真是命大！”

  紀雲川看到失神，他不是沒見過美人，紫煙門沐雪雁他都認識，還交了個朋友。只是他發現在看見楚婉的那一刻，仿佛天地都為之暗淡了。

  “你叫什麽名字？”楚婉問道。

  紀雲川被換回神志，連忙道：“在下紀雲川，多謝姑娘相救。”

  紀雲川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也會對別人一見鍾情。

  可是他來的太晚了。

  那時候的楚婉，已經愛上了隱藏身份待在她身邊的魔宗宗主蕭亦。

  紀雲川養傷的那段日子，用盡方法討她的歡心，但是最後的得到的僅僅是：“我把你當朋友。”

  紀雲川很聽楚婉的話，傷好後，他必須離開了，於是他便道：“既然我們是朋友，那你願不願意和朋友一起出門去遊歷呢？老是呆在凌霄城裡，多無聊啊。”

  楚婉也是個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姑娘，她答應了，不過她身邊執意帶著一個布衣小廝，紀雲川那時候還不知道，那個布衣小廝，就是魔宗宗主蕭亦。

  遊歷的人不止他們三個，還有同樣隱藏身份的華明山大弟子嶽風，在那段時間裡，紀雲川還是沒能讓楚婉愛上自己，反而加深了她同小廝的感情。

  後來楚婉執意嫁給蕭亦，楚父並不同意。

  一氣之下，楚婉和蕭亦私奔了。

  蕭亦身為魔修自然有許多隱藏蹤跡的方法。

  連紀雲川也找不到。

  *
  紫煙門被左護法塗天霸帶人滅門後，沐雪雁被魔修擄進了魔宗，魔修本想把她獻給蕭亦，然而蕭亦對她不感興趣。

  那些魔修便決定把她作為爐鼎，任由魔修們使用，沐雪雁豈會就范，拚了命的逃了出去，然後遇見了蕭亦。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接道：“救我！我要做你一個人的女人！”

  她的高傲讓蕭亦稍微有了些興趣，便留下了她。

  沐雪雁早已做好獻身的準備，可這位宗主卻從來沒有碰過她，還命人伺候。

  久而久之，她發現宗主蕭亦雖為魔修，卻有著正人君子的風范，言談舉止皆極為風雅。

  一顆少女心，也真正落在了男子身上。

  但是蕭亦不碰她，這是她心中的一個痛。

  後來，沐雪雁在他生辰那天為他敬了一杯酒，興許是相處久了，蕭亦也漸漸信任她，毫不猶豫喝了下去。

  於是沐雪雁得償所願，同蕭亦渡過了一夜。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沒有在身邊看見蕭亦，隻發現了一張留在枕邊的字條，上面寫著三個字：“對不起。”

  沐雪雁看著字條許久，終於在屋內熏香燃盡之後，哭出了聲。

  從那以後，宗主蕭亦仿若失蹤一般，再沒出現在沐雪雁面前。

  她在蕭亦失蹤後的第三個月，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大喜過望，連忙用識海傳音，想要告訴蕭亦，然而蕭亦似乎屏蔽了她，無論她如何呼喚，那人始終沒有給自己任何回應。

  沐雪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安慰自己興許他是被要事纏身。

  又過去八個月左右，孩子生下來了，她給孩子其名為“執離”。

  執子之手，永不分離。

  然而三年後，蕭亦還是沒有回來。

  她的脾氣變得喜歡怒無常，這個長得像蕭亦的孩子臉性格都和他相似，這使她不敢看到孩子的臉，那樣會讓她的心更加痛苦。

  後連，沐雪雁終於知道這三年來蕭亦都在做什麽了。

  右護法倪飛欒把這些事情全部告訴了她。

  蕭亦在外面有女人了，還生了一個兒子，年齡同蕭執離差不多。

  於是沐雪雁徹底瘋魔，她把所有的怨恨全部發泄在了蕭執離的身上，對他不是打就是罵，瘋病嚴重時，還直接用刀子捅。

  蕭執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

  他從沒見過自己的爹，娘又是一個只知道對他打罵的瘋子。

  左右護法在蕭亦離開魔宗的這段時間內瘋狂攬權，幾乎架空了蕭亦所有的勢力。

  然後任由宗門內魔修為禍人間，再放出消息：一切都是宗主蕭亦的指示。

  一時間，修真界對魔宗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宗主蕭亦碎屍萬段。

  而在凡間。

  楚婉與蕭亦成親已有三年，生下了個孩子取名為蕭尋衍。

  紀雲川和修真界眾多門派弟子圍剿魔宗，在森羅秘境發現了即將跳入火海的沐雪雁。

  沐雪雁給蕭執離喂下噬心蠱後，打算自盡了結，紀雲川念著當年舊情，救下了她。

  而青玉道人則在不遠處的山洞裡，找到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孩子。

  左右護法自願道出蕭亦的所在地，條件是放過他們。

  倪飛欒和塗天霸將一切責任全部推到宗主身上，任由他們帶著沐雪雁前去尋找。

  最終，紀雲川他們找到了蕭亦的所在地。

  當時楚婉在院子裡逗弄蕭尋衍，孩子雖小，但同她一樣，從小就聰明，三歲的蕭尋衍已經懂了很多東西。

  那天夜裡，紀雲川、沐雪雁，青玉道人，還有華明山掌門嶽風，四人來到了這個院子。

  再次見到楚婉，紀雲川心中壓製的愛意被她的微笑擊的潰不成軍。

  他愛楚婉，想要和她永遠在一起。

  沐雪雁第一次見到了這個讓蕭亦願意放下魔宗一切同她遠走高飛的女人，樣貌其實不如自己，但是她想不通為什麽蕭亦會喜歡她。

  見到楚婉的那一刻起，沐雪雁的恨意便猶如荊棘般瘋狂生長蔓延，她的精神早在獨守空房的日子裡變得不正常了。

  而紀雲川，在揭露蕭亦的身份後，沒想到楚婉不僅沒有對他心生嫌隙，反而向他們請求，希望可以放過蕭亦一馬。

  那一瞬間，紀雲川腦子裡的弦斷了。

  第一次，他對楚婉硬了心腸。

  他不顧他的哀求，同嶽風一起殺死了蕭亦。

  就在他對楚婉說，我愛你，以後，我可以照顧你這句話後。

  楚婉對著他的臉，惡心的吐了一口口水，道：“滾。”

  然後，自殺在了他面前。

  紀雲川頭腦一片空白。

  他眼睜睜看著嶽風抱著楚婉的屍體痛哭，也就那時候，他知道嶽風也愛她。

  屋子內，還留著一個渾身浴血的小孩，小孩長得極像楚婉。

  他是蕭亦的兒子，不能留在世上。

  但他同樣也是楚婉的孩子。

  對著那張臉，紀雲川下不去手。

  於是他抹去了孩子對他們的記憶，把孩子扔在了一處林子中，任由他自生自滅。

  楚婉死後，紀雲川的心也跟著死了。

  他幻化了自己的容貌，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老頭，終日遊蕩在世間，像個瘋子。

  *
  被丟棄的孩子，忘記了自己的仇人是誰。

  但他清楚地記得，他必須報仇。

  一夜之間，爹沒了，娘沒了，他的家也沒了。

  那件被血染紅的衣袍，掛在他身上，小孩醒來後，身在一片樹林中，他疲憊的倚靠在一棵樹下，恐懼和恨意像藤蔓一樣交織在他心中。

  風在吹，吹起他的衣擺，如同冷風中殘破的布娃娃，瘦弱的可憐。

  天亮之後，肚子裡的饑餓感使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去找吃的，他順著林子出去的小路一直走，終於發現了一座城。

  那座城名叫蘇川，是南宮家的地盤。

  小孩在路邊撿到一個破碗，他強打起精神，踏進了城中。

  還沒等他坐下，一陣疾馳的馬車便從他身邊穿過，將他的碗碾壓成了碎片！

  “我的碗！”小孩一聲驚呼。

  馬車割到了什麽東西，被迫停下來，一名十歲左右的少年走下去，來到那個身上殘破不堪的小孩面前，直接一腳踢了上去！
  “什麽惡心的東西？竟然敢弄老子的馬車？！”

  路過的行人一見是他，紛紛快步跑走了，“快走！是南宮家的小公子南宮嚴！”

  小孩被踢中腹部，胃裡絞痛感和腹部的疼痛都讓他忍不住哭出聲來！
  聽見孩子的哭聲，南宮嚴更加生氣了，他拿起一名隨從的鞭子，狠狠抽在了小孩的身上，“晦氣！出個門碰見這麽個東西！你還有臉哭？！弄了老子的馬車你他媽還哭？！給老子滾！”

  隨從聽從少爺的吩咐，拎起小孩，用力扔進了一個泥坑中！

  小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身上被鞭子抽打的痛感讓他哭的更加厲害。

  這一刻他無比思念父親和母親，但是再沒有人會來救他。

  南宮嚴罵罵咧咧的重新上了車，車夫揮著馬鞭，驅車離開了這裡

  僅剩下了還在低聲哭泣的孩子。

  哭累了，小孩漸漸沒了聲音。

  路過的行人神色匆匆，沒有人想要上去把他從泥坑裡抱起來。

  沒有人。

  時間久了，小孩的臉色忽然變得異常平靜。

  他看著天空。

  似乎，要下雨了。

  果然，不久後，雷聲響，暴雨至。

  他忍著饑痛，自己從泥坑中慢慢爬起來。

  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衫，沉重無比。

  魔脈成形。

  小孩的眼中帶著深深的仇恨，他低著頭，趴在地上，用四肢支撐了身體。

  他的眼瞳一片赤紅，像是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南宮嚴。

  南宮家。

  小孩捏緊拳頭，赤紅的瞳孔猙獰。

  他絕不會放過他們。

  絕不對。

  忽然間，有一人來到了小孩面前，那人穿著布衣服，手中還拿著一貫錢，他蹲下身，給小孩打上傘。

  小孩抬起頭，愣愣看著那人。

  模樣很普通，但是臉上掛著一抹微笑。

  他道：“要不要跟我走啊？”

  無助的孩子，終於點點頭。

  然而事實絕沒有他想的那樣美好。

  他坐在馬車中，男人給他穿上了乾淨的衣服，給了他一些食物和水。

  當馬車終於停下之後，男人把他從車中抱出來，抱進了一棟樓中。

  那棟樓名為玉鳳閣，金陵城最有名的青樓。

  眼看著男人把他交給了一個身材臃腫的女人，然後收了一大筆錢。

  小孩這時候才明白，他被賣掉了。

  而且，還是被賣進了青樓。

  小孩想要逃跑，可是沒跑幾步，便被那些小廝攔住，用木棍打在他身上，謾罵：“敢跑？！打斷你腿信不信？！”

  女人提著他的衣領，把他一路拖回了柴房，冷哼道：“在咱們老板來之前，你先在這裡給我好好呆著，門口有人守著，你若要跑，可小心著你的腿！”

  　今日份的更新，還是卡卡卡卡，卡成PPT了，嗚嗚嗚QAQ……

  　　紀雲川執意殺掉蕭亦不是為修真界除魔，而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他受不了楚婉為蕭亦求情的樣子。

  　　嶽風也愛楚婉，所以也想要解決掉蕭亦，但是他們低估了楚婉對蕭亦的愛，誰都沒想到楚婉會直接拋下孩子，自殺在他們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