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初吻
夜幕降臨,悉數繁星隱於道路兩旁的樹梢上,在喧囂的街景下顯得格外的特別。
“今夜的天象有些奇特,紫微星於市區上空大放異彩,想來三年前那位不知名的術士的預言要成真了。”
凌墨雙手枕著後頸,透過車頂的天窗,微眯著狹長的桃花眼,饒有興致地道。
秦北冥握著方向盤的手稍稍停頓了一下,倏然側過頭看向了慵懶恣意的凌墨,“你還會看天象?”
“略知一二。”
“你信這些?”
秦北冥顯得有些訝異。
他原以為看起來桀驁不羈的凌墨,應當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想不到,她居然連玄學方面的門道都有所涉獵。
“若不是三年前曾親眼目睹過九星連珠的奇景,我絕不會相信這些。”
“那你可信前世今生?”
秦北冥壓根兒就不相信什麽前世今生,可奇怪的是,他無比渴望著人不僅僅只是一輩子而已。
凌墨頓首,篤定地答道:
“我信。”
“我也信。”
秦北冥尤為認真地回了一句。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何現在熱播的仙俠劇都要帶上“三生三世”的標簽。
事實上,真正遇上命定之人的時候,確實會覺得一生一世太過短暫,會貪心地想要和心愛之人永生永世。
“嗯”
凌墨低聲呢喃著,在微涼的夜風吹拂下,睡意漸濃,竟歪著腦袋沉沉地睡死了過去。
聽聞她愈發均勻的呼吸聲,秦北冥忙關了天窗,並下意識地放慢了開車的速度。
待車子在紅綠燈路口前停下,他正打算將自己身上的外套給她披上,無意間瞥見她領口處水滴形狀的扣子敞開了好幾粒,下意識地就想要幫她系上。
剛伸出手,又覺得不大妥當。
萬一,凌墨要是在此刻轉醒,十有八九會將他當成臭不要臉的流氓。
回想起她是如何對待精蟲上腦的梁非凡,秦北冥瞬間清醒了過來。
正打算縮回手,不巧的是,凌墨剛好睜開了眼睛。
“做什麽?”
她微眯著狹長的桃花眼,冷不丁地拍掉了秦北冥還沒來得及縮回去的手,冷聲問道。
“你衣扣開了,我正打算替你系上。”
秦北冥掃了眼通紅的手背,便知凌墨此刻定是誤會了他的企圖,在和他生氣。
凌墨猛地坐直了身體,犀銳的眼眸定定地盯著略顯局促的秦北冥,連聲道:
“你說什麽?可否再說一遍.”
“你衣扣開了,我本打算替你系上。沒成想,你醒的這麽湊巧。”
秦北冥心裡懊惱至極,早知她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轉醒,他就不該做出那般容易讓人誤會的動作。
這下倒好,凌墨對他的印象勢必要大打折扣。
他鬱悶地將手縮回了方向盤上,悶悶地道:
“你別誤會,衣扣真不是我解開的。”
“原來是你.”
凌墨眸色微動,倏然前傾著身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秦北冥被她突如其來的舉措嚇得不清,雙手深怕觸碰到她的身體,緊張得手足無措。
他的心跳驟然飆起了速度,“砰砰砰砰”地好似要從胸口鑽出一般,一聲比一聲有力。
“是不是做噩夢了?”
秦北冥感受到她綿軟的身體,臉色已經如同熟透的蝦子那樣通紅通紅。
他怎麽也沒想到,幸福竟來得這樣突然,突然到他都沒想好該如何回應她。
按理說,她都已經主動地抱住了自己,他是不是該乖乖地獻出自己的初吻,以表對她的重視?
可是,吻哪裡合適?
直接親了人家的嘴,總覺不大妥當。
親臉頰難免將鼻息灑人臉上,也很是曖昧。
親額頭似乎可行…
秦北冥局促地吞咽著口水,心理建樹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了勇氣,微微地噘起了嘴,緩緩地朝著她光潔的額頭湊去。
然而,他的唇尚未觸及她的皮膚,她竟毫無征兆地抬起了頭,“三”
話未出口,秦北冥竟陰差陽錯地吻上了她的唇。
感受到唇瓣上的奇異觸感,兩人都尷尬到了極點。
凌墨瞅著面前無限放大的俊臉,慢半拍地後仰著身子,怔怔然退出了他的懷抱,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秦北冥尚還在回味著這個點到即止的淺吻,嘴角不自覺地瘋狂揚起。
他倒是想要昭告全世界,他終於親吻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可見她羞怯不勝的嬌憨模樣,隻得強壓下心中的狂喜,沉聲安撫著她的情緒:
“抱歉,我沒想到你會突然抬頭。”
“三爺,能不能別提這事兒了?”
凌墨蔫蔫地回了一句,她實在沒想到自己激動起來,居然會往他懷裡躥。
真真是丟人的緊。
“好。”
秦北冥嘴上應著,心裡卻在嘀咕著,這丫頭該不會是不想對他負責?
如是一想,他冷不丁地又補充道:
“這是我的初吻。”
“……”
凌墨訝異地看向已然轉過頭,全神貫注地開著車的秦北冥,全然猜不透他為何要沒頭沒尾地提上一嘴。
難不成,他想碰瓷?
若是之前,她是絕對不可能搭理他的。
可自她發現秦北冥就是她上輩子瀕死之際,替她系上衣扣顧全了她最後的體面之人時,她對秦北冥的好感度“噌”地一下飆升上了頂峰。
故而,就算是難以理解他的所作所為,她還是願意多給他一些耐性。
深思熟慮之後,凌墨終是正了面色,尤為認真地問:
“三爺,你想要什麽補償?”
“這話難道不應該是我問你?”
秦北冥顯得有些困惑,明明是他不小心親到了她,她居然還問他要什麽補償?
這是什麽操作?
難不成,他要她對他負責,她也會照做嗎?
“不需要補償就算了”
凌墨心下暗忖著,既然是秦北冥自動放棄了補償,來日可別拿這事兒訛她。
她雖顧念著重生前秦北冥給予她的那點兒情分,但他要是一直借此事碰瓷兒,她可是不依的。
“……”
秦北冥抿了抿唇,很想改口,又不知道具體該說些什麽。
猶疑再三,隻好作罷…
因著方才的小插曲,一路上二人都默契地保持著沉默,靜得出奇。
不一會兒,車子便緩緩地駛入了濱江別墅區最為隱蔽的一處莊園。
路兩旁種著數十顆茂密的紫檀樹,高矮參差錯落,矮的應當就五六米,高的可達十幾米,看上去十分氣派。
凌墨淡淡地掃了眼窗外高高的聳立著的紫檀樹,心底裡驟然生出一絲疑惑。
紫檀在古代又被稱為帝王之木。
歷代皇朝為彰顯皇室的尊貴,均會從外邦打量進口紫檀,以作昭顯皇威之效。
也正是因為紫檀被賦予了一般人難以企及的貴氣,若非鼎盛之家,一般是不會將紫檀樹種在自家院牆之內,唯恐家族的氣運降不了紫檀的王者之氣。
秦家既敢在院中種下這麽多紫檀樹,想來是有些實力的。
“在想什麽?”
說話間,秦北冥已經停好了車。
“沒什麽。”
凌墨搖了搖頭,剛準備下車,就見一位和藹的老太太迎了上來。
“墨寶,我總算是等到你了。”
秦老夫人一見到凌墨,就樂顛顛地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凌墨被她抱得差點兒喘不過氣兒,愈發覺得這位老太太有那什麽社交牛逼症。
明明是第一回見,她的表現卻像是她們認識了許久一般。
“奶奶,你別嚇到人家。”
秦北冥無語地看向樂不思蜀的秦老夫人,深怕凌墨被她這陣仗給嚇退了,忙將她拽到了一旁。
秦老夫人顯然有些不樂意了,嘴裡振振有詞地嘟囔著:
“兔崽子,你莫不是嫉妒奶奶先你一步,抱到了孫媳婦?”
秦北冥很想告訴她,他不止抱到了,還親到了。只不過,凌墨也在場,這些話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老夫人,不日前您托劉伯贈我的鐲子實在太過貴重,我不能收。今天特地登門拜訪,就是為了此事。”
凌墨眼見著天已黑透,隻想著快些回家睡大覺,遂開門見山地說道。
“墨寶太客氣了,你就隨著北北,叫我一聲奶奶吧。”
秦老夫人笑盈盈地握住了凌墨的手,牽著她就往屋裡走去。
“奶奶。”
凌墨對秦老夫人的印象還算不錯,遂規規矩矩地叫了聲奶奶。
秦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熱情地將她拉到了餐桌前,指著一桌子菜肴,頗為得意地道:
“奶奶的手藝不錯吧?這些菜,可都是奶奶親手為你準備的。”
“謝謝奶奶。”
凌墨看著一桌子的菜肴,眸色略有動容。
不知怎的,她突然回想起了住在外婆家的那段時光
七年前,她被送去鄉下的那會子,外婆家已經是舅舅在當家。
戶主也落在了舅舅的頭上。
起初,舅舅以為凌雲龍多多少少會給點補貼,對她還算客氣。
就這麽白吃白喝地過了一兩個月之後,舅媽就不樂意了,總是給她臉色看。
外婆心疼她,卻又做不了主,隻得陪著她蹲在犄角旮旯處,手捧著破碗,乾巴巴地扒拉著剩飯。
再說她外婆,在舅舅當家之後,過得也十分的不如意。
早些年身子骨還硬朗的時候,尚且能幫著舅媽帶孩子。
後來,她漸漸的帶不動小孩,也做不動家務了。舅舅和舅媽見她失去了利用價值,沒少給她白眼看。
她也曾想過將外婆接出去住,外婆卻總說她媽媽還活著,怎麽也不肯搬出去住.
想起外婆,凌墨的神色驟然溫柔了不少。
秦老夫人熱絡地拉著凌墨的胳膊,讓她緊挨著自己坐下,屁股還未坐熱,就開始絮絮叨叨地嘮起了家常。
凌墨淺淺笑著,注意力卻集中在了她面前碗筷上刻有的“墨寶”二字上。
秦老夫人似乎就是喚她“墨寶”的。
所以,碗筷上的字是湊巧,還是有意為之?
她下意識地瞟了眼左手邊秦北冥的碗筷,得見他墨綠色的飯碗外鐫刻的“北冥”二字,瞬間汗顏。
難道,秦家已經精致到了要在碗筷上刻字的地步?
刻上家人的名字也就罷了。
為何還要刻上她這麽個外人的名字?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秦老夫人已經熱絡地給她夾起了菜,“北北說你喜歡吃辣,奶奶特地為你準備了一桌映山紅,你快嘗嘗。”
秦北冥無語地掃了眼辣椒堆積如山的菜肴,突然有些懷疑,秦老夫人究竟是不是他的親奶奶。
凌墨確實喜歡吃辣,可問題是他不喜歡。
這一桌子紅彤彤的辣椒,怕是打算將他當場送走?
秦老夫人察覺到了秦北冥質疑的眼神,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佯怒道:
“我說北北啊,你都二十好幾了,怎麽一點待人處事的道理都不懂?還不快給墨寶夾菜?”
“你不覺得很不衛生?”
秦北冥想也沒想,直接回了一句。
秦老夫人完全沒料到秦北冥居然直男到了這種程度,臉色漲得通紅,氣得就差拍桌逮著他海扁一頓。
這麽溫馨的畫面,他提什麽衛不衛生?
活該他打了二十多年的光棍!
秦北冥後知後覺,等他明白過來秦老夫人的用意之時,她已經氣得不想搭理他。
沒了秦老夫人的幫腔,他就算是想著給凌墨夾菜,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手中的筷子來來回回變了好幾次姿勢,就差比出個愛心的形狀,卻依舊不知道該怎麽跨出這第一步。
秦老夫人眼尖,一眼就看穿了秦北冥的想法,旋即朝著他眼前的那盆麻辣蝦努了努嘴,道:
“還愣著做什麽?剝!”
“……”
秦北冥鮮少得見秦老夫人著急上火的模樣,卻依舊按著自己的節奏,慢條斯理地戴上了一次性手套,細致地剝著蝦殼。
剝完蝦殼後,他猶豫了片刻,終還是鼓起勇氣放到了凌墨的碗裡:
“我和奶奶不能吃辣,你多吃些。”
凌墨微微頷首,愈發覺得這頓飯吃得有些古怪。
首先,秦老夫人未免太過熱情好客。
明明不能吃辣,還給她準備了一桌麻辣全席。
再有就是,秦北冥的潔癖似乎不是一般的嚴重。他既這麽討厭油汙,為何還要戴著一次性手套給她剝蝦?
難不成,他冷漠的外表下,也藏著一顆和秦老夫人一樣火辣辣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