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鴻門宴
放學時分,還沒有走到校門口,凌墨就瞅見了校門外站定在黑色商務車前和劉忠有一搭沒一搭地嘮著嗑的凌雲龍。
他身著剪裁得體的墨綠色西裝,內搭酒紅色襯衫,遠遠望去氣質倒也稱得上是上上乘。
“墨姐,你爸居然親自來接你了,莫不是得知你考出了年級第一的好成績,特特趕來向你祝賀的?”
顧聽白追上了凌墨的腳步後,朝著校門口的方向努了努嘴,略顯稀奇地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凌墨微微眯著狹長的桃花眼,棱角分明的唇亦不自覺地向上揚起了一抹的弧度。
話音一落,她便沉下心來嘗試著搜尋重生前的種種記憶。
她的記性極好,一年前發生的大小事宜,她至今能夠毫無偏差地詳述出來。
可奇怪的是,她卻怎麽也記不起來這一幕。
難道,今兒個這事重生前沒發生過?
“墨姐,你的意思是,你爸是來找茬的?”顧聽白旋即作出一副乾架的姿態,看向凌雲龍的眸光也夾雜了一絲顯而易見的敵意。
“照理說,應該是這樣。”
凌墨點了點頭,面上非但沒有絲毫的懼意,反倒是顯得十分興奮。
“那現在該怎麽辦?墨姐要是有什麽需要,盡管告訴我。”顧聽白腦海裡驟然現出凌雲龍凶神惡煞地向凌墨揮鞭的畫面,神情煞是戒備了起來。
“見招拆招。你快回去吧,我沒事。”
凌墨雖然不知道凌雲龍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論他出什麽樣的招式,她都能穩穩地接住。
同顧聽白揮手告別後,她便徑直朝凌雲龍走去。
凌雲龍見狀,特特伸出了手欲接過凌墨斜挎在肩頭的單肩包,“我來背吧。”
“包裡沒幾本書,很輕。”
凌墨婉言謝絕了凌雲龍的提議,身子一歪,靈活地避開了他的手,轉眼就鑽入了商務車裡,穩穩地坐在了副駕上。
凌雲龍的手在虛空中晃了個寂寞,略顯尷尬地收了回來。
坐在車後座裡的凌甜斜著眼眸,掃了眼副駕上正專心致志地玩著遊戲的凌墨,心中妒火愈演愈烈。
她百思不得其解,實在是搞不明白,上天為何要如此厚待凌墨?
不止給了凌墨一副足以顛倒眾生的好皮囊,還給了凌墨超乎尋常的高智商,隨隨便便一考,居然就坐穩了年級第一的位置。
要知道,她花了多少的心血在學習上,才能取得今日的成績。
可凌墨的出現,卻使得她所有的努力都失去了意義。
她恨。
恨得牙癢!
從小到大,凌墨都是這副吊兒郎當的德性。
看上去人淡如菊,佛得不得了。
實際上,卻極具攻擊性。
不論是琴棋書畫,還是學習上,凌墨總喜歡以全方位碾壓她為樂。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凌墨敏銳地察覺到背後凌甜那兩道淬毒的目光,不過她正忙著在遊戲裡打怪,倒也沒有放在心上。
等她玩完一局,無意間掃了眼車窗外,才發覺不對之處,遂偏頭詢問著坐在駕駛位上的劉忠:
“劉叔,開錯路了麽?”
坐在車後座上的凌雲龍聞言,緩緩地收起了手中的報紙,沉聲道:
“忘記跟你和小甜說了。今天晚上,光樺實業的李總在帝煌酒店設下宴席,特邀我們一家子前去赴宴。”
“光樺實業的李總?”
凌墨眉梢微挑,倏然憶起了凌甜生日宴上,同凌雲龍相談甚歡的油膩男人。
地中海,啤酒肚,肥頭大耳,滿臉油光,活生生一副暴發戶的形象。
她還記得,那位小李總看她的眼神透著幾分猥瑣,好似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將她吃掉一般.
思及此,凌墨心裡一片寒涼。
她早知凌雲龍不是個東西。
可當她意識到,凌雲龍欲親手將她送到油膩男床上之際,原本麻木的心竟好似被原地狙殺了一般,死得透透的。
凌雲龍見凌墨的態度有些反常,忙找補道:
“宴席上人不多,除了李總之外,就我們一家。你要是不習慣,到時候先吃些東西填飽肚子,我可以讓劉忠先送你回家。”
“嗯。”
凌墨側過頭,低聲應著,腦海裡已經把今晚即將發生的事預演了一遍。
不論事情發展的進度是快是慢,結局十有八九就是她被灌醉或者被迷暈,送到李總床上。
不止如此,凌雲龍這樣的奸詐商人,以及蘇毓這樣的惡毒後媽,極有可能會在房間裡布下諸多攝像頭。
如此一來,凌雲龍便得到了能夠要挾李總的影像資料。
蘇毓也得以憑借著影像資料蓄意抹黑她,到時候,她鐵定是要被搞得身敗名裂,清白盡毀。
嘖.
光是想想,就覺得汗毛直立。
凌墨冷不丁地起了一聲雞皮疙瘩,好看的桃花眼裡卻迸發出了道道興奮之光。
車子抵達帝煌酒店門口後,凌墨剛一下車,就見吳媽、張姐兩人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打扮得雍容華貴的蘇毓款款而來。
蘇毓一改往日裡的刻薄模樣,笑意盈盈地攥著她的手,噓寒問暖:
“墨墨,你的手怎麽這麽冰?該不會是感冒了吧?”
“不知道怎麽回事,莫名覺得有些惡心。”凌墨直言不諱,悄然地從蘇毓的掌心中抽回了手。
她警覺地環顧著周遭,見噴泉後匍匐著一手拿攝像機的男子,心中了然。
蘇毓腆著臉皮非要牽她的手,無非是想讓蹲守在帝煌酒店的媒體們拍下這般“有愛”的畫面,以洗刷惡毒後媽的負面形象。
思及此,凌墨特特後退了一步,好似沒站穩般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剛被凌墨脫口而出的“惡心”二字內涵得臉色發青的蘇毓見凌墨又一度上演了假摔的戲碼,精致的臉頰驟然現出了一道裂痕。
她原想著轉身就走,礙於人多眼雜,隻得換作一副關切的模樣,焦聲切切地問詢著已然從地上站起的凌墨:
“墨墨,你沒事吧?怎麽這麽不小心。”
凌墨尚未回話,迎面便走來了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
他興奮地搓了搓手,那雙極小的眯眯眼在凌墨校服裙下的修長美腿上停駐了好一會兒,直到聽聞蘇毓的乾咳聲,這才收回眸光,向凌雲龍伸出了手,
“凌先生,好久不見。”
“李總,幸會。”
凌雲龍客客氣氣地同他握了手。
事實上,凌雲龍一眼就看出了李總對凌墨的不良居心,卻權當不知道此事,甚至於還親自向他引薦著自己的兩個女兒。
對他來說,女兒既不是什麽貼心的小棉襖,也不是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更像是他平步青雲的有力籌碼。
凌甜有臨江市第一名媛的美稱傍身,將來勢必能攀上一門好親事。
即使嫁不進梁家,所嫁之人也當是豪門新貴。
故而,他在向李總引薦凌甜之時,隻隨口帶了一句,便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她身前,好隔開李總過於灼熱的視線。
凌墨的條件差了些,在鄉下寄養了許多年,定是難以融入上流社會的圈子。
再加上,她曾幾度流產一事已經在臨江市的名媛圈裡傳開,怕是出了薑家的傻兒子,再無人敢娶她。
由此可見,凌墨的利用價值並不高。
倘若,她能額外替他爭取到光樺實業的注資,自是再好不過。
哪怕是稍稍犧牲一下肉體,凌雲龍也覺得沒什麽。
左右是被反覆糟踐的破鞋,多一次少一次關系並不大。
凌雲龍眸色漸深,全然不顧父女之情,單手摁著凌墨的肩膀,迫使她正面對上李總,笑道:
“墨墨,這位是光樺實業的李總。上次在小甜的生日宴上,你們應該見過的。”
“凌小姐,久仰久仰。”
李總殷勤地遞上了名片,看向凌墨的眼神裡亦透著幾分精光。
凌墨微微頷首,僅掃了眼名片上碩大的“李濤”二字,就嫌惡地將名片往單肩包裡塞去。
李總瞅著神情冷淡的凌墨,早已心猿意馬。
嘗膩了熱情妖嬈的女人,偶爾試試像凌墨這樣清純的小百花,倒也新鮮。
再加上她校服裙下這雙修長的大白腿,光是想想,就知其中美妙
“凌先生,這裡風大,我們進去再作詳談。”
李總吞咽著口水,已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手臂朝著帝煌酒店正門的方向一揚,忙將凌雲龍等人請了進去。
凌墨特意走在了最後頭,趁眾人不備,不動聲色地給圈子裡的好友Ryan發去了一條微信:
【老哥,可有法子將白潔請到帝煌酒店?可否替我轉告她一聲,她的死對頭蘇毓現在正在帝煌酒店同情人私會?】
【巧了,白潔昨晚剛回的臨江。近段時間,她被趙敬淳等人扒出了不少黑料,正準備於今晚八點整在帝煌酒店召開記者見面會。我這就跟她說一聲。】
【多謝。】
【你我之間,還道什麽謝?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Ryan對於凌墨的事十分上心,掐滅煙頭後,二話不說,直接將凌墨所述轉告給了正緊鑼密鼓地背誦著洗白稿件的白潔。
另一邊,凌墨剛走進包間,李總就殷勤地替她拉開了椅子,並順勢坐到了她身側。
“凌小姐,你喜歡吃什麽?”
李總挨著凌墨坐下,全然沒了和凌雲龍談正事的興致,隻一味地纏著凌墨問東問西。
凌墨被李總過重的口氣熏得瞬間暴躁,猛一拍桌,倏然站起了身。
凌雲龍深怕凌墨突然發飆,當場氣走李總這麽個搖錢樹,眉頭緊蹙,厲聲問道:
“怎麽回事?我平時是怎麽教你的?一點禮貌也沒有。”
“凌先生此言差矣。我倒是覺得,令嬡性子率真,可愛得緊。”李總訕訕笑著,出言打著圓場。
“墨墨,快坐下,別讓人李總看笑話。”
凌雲龍見凌墨並未有坐下的意思,索性站起身,踱步到她的位置邊,強行將她摁回了座位上。
凌墨皺了皺眉,強忍住了一把撂倒凌雲龍地衝動,刻意地挪開了椅子,同李總拉出了一小段距離。
李總察覺到了凌墨的抵觸情緒,也不氣惱,而是偏頭輕問:“凌小姐會不會喝酒?”
凌雲龍見凌墨正打算搖頭,忙插了一句,“墨墨,李總問你話呢。你就算不勝酒力,也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兒,多少陪人家喝一點。”
“單是喝酒多無趣?”
凌墨掃了眼蘇毓和凌甜桌前的椰汁,舉手投足之間顯出妖冶傾城之色。
李總見凌墨這副模樣,整顆心都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壓下心頭的燥熱,結結巴巴地問:
“凌小姐的意思是?”
“酒局上不都流行真心話大冒險?不如這樣,誰抽中紅酒,誰喝。若是不想喝,便只能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至於沒有抽中紅酒的人,飲盡椰汁便是。”凌墨耐著性子解釋道,這會子已然在思尋著該怎麽算計回去。
酒席上,統共五個酒杯。
這其中,隻蘇毓和凌甜的杯子裡倒滿了椰汁。
凌甜的杯子已然被她自個兒做上了記號,杯壁上特意沾了醬汁。
而蘇毓的杯子更好辨認,杯壁上還殘留著口紅印子。
故而,當凌墨主動提議來一局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蘇毓和凌甜二人自以為勝券在握,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
凌雲龍雖不知蘇毓事先在凌墨的酒杯上下了藥,但以他混跡商場多年的經驗,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聽聞凌墨的提議之後,他也暗自觀察著右手邊的酒杯,最後選擇了和凌甜一般,在杯壁上點上了醬汁。
“真心話大冒險該怎麽玩?李某自認思想覺悟都比較新潮,平時和年輕一代也不存在著代溝,但真心話大冒險,之前還真是沒聽過。”李總聽得模模糊糊的,深怕自己的無知惹來凌墨的笑話。
“那我先帶頭打個樣?”
凌墨緩緩起身,特特將五人的酒杯擺放在一起,利落地給凌雲龍和自己的空杯中倒上了椰汁,最後才給李總的杯子裡倒上了紅酒。
一番操作之後,她又取來杯蓋,紛紛蓋在這五個青花瓷杯上。
李總饒有興致地看著凌墨移動著面前的五個酒杯,略顯好奇地問:
“這麽一出漂亮的帽子戲法,在哪兒學的?”
凌墨懶得搭話,“啪”地一聲定住了杯子的位置,這才向李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淡淡道:“你先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