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畫像
“冥冥,他們在幹什麽?”
凌墨揉了揉眼,總感覺眼前的這群人面熟得緊。
不過,因為喝大了,一時間愣是記不起這群人的名字。
“可能在演戲。”
秦北冥將眸光落定在手術室門口上方的燈牌上,想著梁非凡可能還在手術中,便想著先陪凌墨走個流程,做個血常規。
然而,他剛準備轉身,就被情緒瀕於失控的梁母給叫住了。
只見,她猛一起身,雙臂似在發泄著心中的怒火一般,奮力地擺動著,三兩步就衝到了秦北冥跟前,如同潑婦罵街般,嗓門震天響:
“秦北冥,你這個牲畜不如的東西,還我兒子!”
“你算哪塊小餅乾?憑什麽罵我心尖尖上的好弟弟!”凌墨亦來了脾氣,雙手往腰上一叉,氣勢上亦是半分未差。
秦北冥深怕瀕於失控狀態的梁母突然暴走,轉而將怒氣發泄在凌墨身上,趕忙將凌墨拽至身後,壓低了聲道:
“乖,先找個地方躲起來,這事兒讓我來處理。”
“冥冥,你等著,我這就去搬救兵。”
凌墨眨了眨眼,瞅著面色鐵青,如同青面獠牙的妖怪般猙獰的梁母,心下一急,一溜煙功夫就躥得無影無蹤。
她前腳剛走,陳虢恰巧十分及時地帶著一眾保鏢擋在了秦北冥身前。
“梁夫人,有話好好說。事情尚未有個定論,您現在的行為,我們亦可提起上訴,控告您因個人情緒問題肆意汙蔑誹謗他人。”衝在最前面的陳虢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尤為嚴肅地道。
“我兒子正躺在手術室裡頭生死未卜,你們這群罪魁禍首卻能逍遙法外,天理何在?律法何在?”梁母越說越是激動,臉頰因充血而漲得通紅,原本輕微有些耷拉的眼眸亦瞪得如同銅鈴那般大。
秦北冥被梁母鬧得腦殼兒突突作痛,無意間回眸一瞥,發現身後已無凌墨的身影,倏然慌了神。這一瞬,他再顧不得其他,撇下了大吵大嚷的梁母,著急忙慌地挨個病房找尋著凌墨的蹤跡。
今夜的凌墨本就醉得迷迷糊糊,若是遇上了不軌之徒,怕是凶多吉少
思及此,秦北冥陰鬱著臉,旋即便讓人封鎖了仁禾醫院各大出口。
另一邊,凌墨這會子已然誤打誤撞地溜進了仁禾醫院頂級VIP病房專區。
她見四下無人,遂試探性地叩響了門扉,“有人嗎?有塊小餅乾在罵街.”
然而話音未落,她眼前虛掩著的病房門,就被她輕輕地一推,大敞了開來。
凌墨一時失察,由於慣性的作用,竟“砰”的一聲,直接摔入了病房中。
“嘶——”
許是膝蓋磕得有些疼,她冷不丁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神志也因痛覺的刺激稍有回攏。
片晌之後,她正打算顫巍巍站起身,背後卻“噌噌噌”地冒出了十幾把手槍。
每一把手槍的槍口,都對準了她。
凌墨因極其敏銳的直覺,瞬間便察覺到了身後濃重的殺氣。
為保小命,她突然一個踉蹌,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險險地避開了槍口。
抬眸掃了眼病床上全臉纏著繃帶的女人,而後又作漫不經心狀向坐在病床前優哉遊哉地抽著雪茄的歐陽斌投去了一眼。
這人是.歐陽斌?
凌墨的腦海中倏然浮現出了這麽一個熟悉的名字,只是她暫時還想不起有關他的事情,自然也辨不出他是敵是友。
保險起見,她隻當從未見過此人,兀自癱坐在地上,怔怔地發著笑:
“我沒醉!我才喝了四五七八九瓶酒,還能繼續喝!乾杯~”
“凌墨?!”
歐陽斌眯了眯眸,冷冷地看著癱坐在地的凌墨,瞬間動了殺心。
凌墨眨了眨眼,思索了好一會兒,這才慢半拍地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糾正著歐陽斌:
“我不叫凌墨,我叫墨墨。我家冥冥只有在生氣發火的時候,才會連名帶姓地叫我。”
“……”
歐陽斌瞅著爛醉如泥的凌墨,心底裡仍在掂量著她究竟是不是在裝醉。
站定在凌墨身後的AK05小心地觀察著歐陽斌的臉色,見他面露不悅,忙傾身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試探性地詢問著歐陽斌:
“二當家的,殺還是留?”
“愚蠢!若這般莽撞地殺了她,秦北冥和戰寒爵那邊,我當如何交代?”
歐陽斌如是說著,一隻手卻在不知不覺間按在了腰間的短槍上。
雖然,他並不想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出什麽不必要的麻煩,但他亦十分不甘心他準備用以出奇製勝的殺手鐧,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暴露在凌墨的眼前。
要知道,玄薇可是他用以出奇製勝的殺手鐧。
若在這個當口被凌墨窺伺了真相,那他煞費苦心地讓人將玄薇整成時縈的模樣,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端坐在床上的玄薇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歐陽斌腰間的短槍,不疾不徐地開了口:
“歐陽先生,別急。依我看,她還真是喝多了。不然,以她平日裡的清冷模樣,又豈會坐在地上撒酒瘋?在此之前,我曾聽人說過,凌墨是出了名的一杯倒。想來,她這會子是真的醉得不輕。”
“哦?”
聞言,歐陽斌慢條斯理地放下了按在短槍上的手,轉而看向了滿臉都纏著繃帶的玄薇:
“你不是對她恨之入骨?這會子怎麽還替她說起了話?”
“我自是恨她入骨,恨不得將挫骨揚灰,碎屍萬段。只是現下時機尚未成熟,若當真殺了他,秦北冥和戰寒爵二人勢必會展開尤為猛烈的報復。到時候,我們的計劃豈不是要功虧一簣?”玄薇說話的時候,眸子裡藏著蝕骨的恨,就連眼眶都猩紅得可怕。
“說的也是。”
歐陽斌緩緩地回過頭,淡淡地掃了眼癱坐在地的凌墨,旋即又朝著AK05遞了個眼色:
“去,將她扔出去。”
“好嘞。”AK05點頭哈腰,畢恭畢敬地答。
“將她扔出去之後,你再找幾個常年在街頭漂泊的流浪漢來。切記,做得隱蔽點兒,千萬別留下任何的把柄。”歐陽斌眸色微沉,心下腹誹著若是讓戰寒爵得知自家寶貝閨女被一群流浪漢給侮辱了,勢必會氣到跳牆。
戰寒爵的奪愛之仇,他可沒忘。
今兒個,凌墨正巧撞在了他的槍口上,他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能讓戰寒爵痛不欲生的大好時機。
“明白。”
AK05沉聲應著,正打算將凌墨往門外拖,廊道裡突然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聽聞門外這麽大的動靜,歐陽斌意識到秦北冥即將殺到,再顧不得那麽許多,推開病房的窗戶,直截了當地往下跳去。
至於病房裡的十幾號黑衣打手,亦緊跟在歐陽斌的身後,接二連三地跳下了窗戶。
短短的兩三秒時間裡,病房裡除卻依舊癱坐在地上的凌墨,隻余下了守在病床邊,一身休閑裝扮的AK06,以及躺在病床上佯睡的玄薇。
“怎麽都跳窗了?難不成,樓裡起火了?”
目睹了全程的凌墨緩緩地從地上站起,正想著湊近病床前,仔細地端詳著病床上那個臉上裹著厚重紗布的女人,秦北冥恰好帶著一群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墨墨,你沒事吧?”
他焦灼地將她攬入懷中,低醇的音色中帶著明顯的顫意。
“冥冥.剛剛有人扯拽我的頭髮,還,還”
凌墨癟了癟嘴,指著自己隱隱有些發疼的頭皮,語音哽咽地道。
她原想著接著向秦北冥告狀,可不知怎的,她一著急,話都沒法說清楚。
這不,話說一半,她又將之前的事兒忘了大半。
“你可還記得,是誰扯了你的頭髮?”
秦北冥大手扣在了凌墨的後腦杓上,那雙充斥著殺意的眼眸倏然落定在了戰戰兢兢地坐在病床邊的男人身上。
AK06沒法,隻得硬著頭皮轉過頭,笑涔涔地道:
“這位先生,你可別誤會啊,我真沒有扯過她的頭髮。事情是這樣的,她突然闖進了病房,大吵大嚷著小餅乾在罵街。我婆娘剛剛做了顴骨縮窄手術,好不容易才睡下,我怕她擾了我婆娘的睡眠,便打算將她請出門外。一推一拉之間,她的頭髮許是被門把手勾了一下,便一直癱坐在地,賴著不走。”
“墨墨,是他說的這樣?”
秦北冥暗自腹誹著,一般人絕對說不出“小餅乾在罵街”這樣的話,這話十有八九出自凌墨之口。
“我記不住了。冥冥,我不止頭皮疼,膝蓋也疼,你看看,是不是流血了?”
凌墨說著,遂又彎下腰,卷起了褲腿。
AK06急得滿頭大汗,連聲解釋道:
“先生,你千萬別誤會。我真的沒對她的膝蓋做啥事兒,分明是她一個趔趄摔進門,不小心摔了膝蓋。”
“是你自己摔的?”
秦北冥蹲下身,看著她摔禿嚕皮的膝蓋,鬱悶地想要殺人。
從二樓跳下都能安然無恙的人,怎麽輕輕一摔,就受傷了?
凌墨依舊搖了搖頭,雖然不太確定,但還是一口咬定是AK06推的她:
“好像不是我自己摔的如果,要真是我自己摔的,也是他們嚇的。”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秦北冥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她的褲腿,輕輕地將她抱了起來。
“沒有。”
凌墨有些懶怠地靠在了秦北冥懷中,抬眸的瞬間,還挑釁地朝著AK06挑了挑眉。
此刻的她,就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找到靠山後突然又開始神氣活現的皮小孩兒。
“還好,傷得不算重。”
秦北冥暗暗松了口氣,旋即又朝著身後的陳虢遞了個眼色,道:
“把他的頭剃乾淨了,雙腿直接打折。”
“這位先生,你講點道理.明明是她自個兒闖進來的,關我什麽事?她摔地上磕破了膝蓋,關我什麽事?再說了,不過是磕破了點皮,至於這麽大驚小怪?難不成,全世界就隻你一人有過女人?”
AK06瞬間石化,早知道秦北冥這麽難搞,他鐵定第一個追隨著歐陽斌跳下樓,就是給他多豐厚的報酬,他也不打算拿自己的兩條腿開玩笑。
秦北冥皺了皺眉,淡淡道:
“她不會說謊,肯定是你嚇到了她。留你一條小命,算是客氣的了。”
秦北冥十分了解凌墨的秉性,她生性善良,就算是爛醉,也絕不可能主動去攻擊別人。
再加上她的身手那樣好,尋常情況下絕對不會受傷。
唯一的可能,那就是眼前這個看上去老實憨厚的男人,在他沒有趕到之前,恐嚇過她。
“你”
AK06氣得面色漲紅,想著同秦北冥理論理論,奈何他尚未說出口,已然被人按住了肩頭,“砰”的一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冥冥,得虧你來得及時。你不在的時候,我好害怕。”
凌墨看得出來秦北冥是在給她出氣,輕輕地捧著他的臉,“吧唧吧唧”親了好幾口。
“隨我回去,我給你上藥。”
“你要用嘴給我上藥嗎?”
凌墨眨了眨眼,輕觸著他削薄的唇,嘻嘻笑著:“冥冥,你長得真好看。”
“有多好看?”
秦北冥由著她捏著自己的臉,頭也不回地走出了VIP病房。
出了病房之後,凌墨旋即換了一副面孔,沉聲道:
“冥冥,替我找下紙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我可以畫下來。”
“你還會畫畫?”
秦北冥剛剛抱著凌墨穿過仁禾醫院候客大廳,正巧大廳上的巨幅電視裡傳出了一句:
“嬛嬛,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聞聲,他忍不住抬起頭,掃了一眼電視屏幕。
不得不說,這句台詞就好像是為秦北冥量身定做的一樣,完完全全地道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雖說,他早有預料凌墨的人生處處充滿著傳奇,但每每挖掘她的新技能之後,依舊會覺得十分的新鮮。
“畫畫有什麽難的?我打小就擅長。”
凌墨並不覺得畫畫是一件很難的事兒,剛一上車,接過紙和筆,就開始“歘歘歘”地作起了畫。
不過是十來分鍾,一副病房內裡的實景圖就已經躍然紙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