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瘋狂
臨江,戰家老宅。
玄薇一進門,就見西裝革履的戰寒爵迎面走來。
她揚起明媚的笑臉,露出小巧的貝齒,嬌聲細語地叫了一聲“爸”。
“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給孤兒院的小朋友過生日?”
戰寒爵眸色微沉,臉色亦十分的肅穆,甚至於懶得同她逢場作戲。
今兒個,正是得知了玄薇要去一趟朝陽孤兒院替小朋友慶生,他才會挑準這個時間點折返宅中。
沒成想,玄薇這麽快就回來了。
雖說,隨口敷衍她幾句並不算多難的事兒。
但不可避免的是,他原本晴好的心情在瞅見她的那一瞬間,急轉直下,直愣愣地又跌入了谷底。
玄薇無視了戰寒爵黢黑的面色,臉上始終掛著無懈可擊的笑容,緩聲解釋道:
“老師布置的作業還沒做完,總掛在心上,不踏實。故而,陪他們吹完蠟燭,我就先回來了。”
“嗯。我出去一趟。”
戰寒爵點了點頭,如避蛇蠍般繞開了她,徑自出了門。
“爸,你的手機.”
玄薇眼尖,瞥見茶幾旁尚未鎖屏的手機,便想著給戰寒爵送去。
然而,她小跑著出了大門之際,他已匆匆地上了商務車,絕塵而去。
“也不知道在忙什麽?跑得這樣急。”
玄薇抬眸看著遠去的商務車,神情蔫蔫地嘀咕了一句。
正打算回臥室睡個回籠覺,垂眸的那瞬,得見戰寒爵的手機屏幕還未鎖定,心下驟然生出一計。
下一瞬,她忙揣著戰寒爵的手機回了臥房。
將房門反鎖之後,她又懷著忐忑的心情,用戰寒爵的手機給秦北冥發去了一條微信:
【現在有空來一趟戰家老宅?我想同你商討一下你和丫頭的婚事。】
之所以能夠毫無違和地模仿戰寒爵的口氣,還要得益於歐陽斌事先秘密安裝在戰寒爵隨身佩戴的腕表上的微型竊聽器。
這段時間,歐陽斌時常會通過秘密通訊手段,將竊聽器裡的關鍵信息共享給玄薇。
玄薇面上雖不言說,心裡卻也清楚,戰寒爵對於凌墨的疼愛,遠勝於對她那些浮於淺表的關心。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料定戰寒爵極有可能以凌墨長輩的身份,同秦北冥商議著他們二人的婚事。
……
桃李街三號。
秦北冥轉醒之際,已是日曬三竿。
他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腦袋,定定地看著床邊已經涼透的早餐和蜂蜜水,陰鬱的臉上驟然現出一抹燦爛的笑靨。
本想著同凌墨道聲謝,卻意外看到了戰寒爵發來的信息。
秦北冥眸色微沉,暗暗琢磨著戰寒爵為何會突然提及他和凌墨的婚事?
一直以來,戰寒爵對於他們的婚事都是持反對態度的。
對於一個疼愛女兒的老父親而言,絕對沒法眼睜睜地看著年歲尚小的女兒,在本該肆意享受青春年華的時候,被婚姻,甚至於被孩子所累。
不過不論如何,戰寒爵既開口約了他,他理應準時赴約才是。
簡潔地回了一句【我馬上到】,秦北冥又喝下了凌墨給他準備的蜂蜜水,這才滿心愉悅地出了門。
車子開入戰家老宅後,秦北冥破天荒地對著車內後視鏡,理了理略略有些凌亂的頭髮。
正當他準備就緒,伸手欲拉車門之際,揣在褲兜裡的手機突然傳來一陣振動。
他有些不耐煩地掃了眼手機屏幕上史密斯先生發來的軟文鏈接,無意間竟發現史密斯幾日前還給他發來一條信息:
【老秦,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絕不能再拖下去。你現在能做的,就是趕緊讓她懷孕。她的血既能夠緩解你的病症,你們二人的孩子應該也能夠做到這一點。到時候,你的心臟若是瀕臨衰竭,又或是其他器官瀕臨衰竭,好歹還有個保障不是?】
粗略地瀏覽了史密斯先生給他發來的信息,再結合信息發送的時間點,秦北冥恍然大悟,即刻意識到近日來凌墨為何總是一副心事重重,忽冷忽熱的樣子。
想來,她定是看到了史密斯先生發來的信息,誤以為他的接近實屬一場蓄謀已久的利用。
“該死的老東西!”
秦北冥一腳踹上了車門上,俊美無儔的臉上好似被陰雲所罩,黑沉似滴墨。
他不過是讓史密斯先生吃了一頓狗糧,沒成想,史密斯先生反手就送了他一份“大禮”。
史密斯先生若單單算計了他,他還不至於這樣生氣。
關鍵是,這條信息極有可能傷到了凌墨的心。
想到近日來總是悶悶不樂的凌墨,秦北冥就恨不得將史密斯先生沉塘喂魚。
為紓解心中憤懣,他當即就給陳虢去了一通電話,讓其給史密斯先生的相親對象發去史密斯前女友們的視頻集錦。
掛了電話之後,秦北冥便調轉了方向,欲盡快向凌墨解釋清楚這一切。
前幾日,凌墨曾問過他,一開始的接近是單純的湊巧還是蓄謀已久。
他給的答案是蓄謀已久。
那時候,他還不知史密斯先生給他使了這麽大一個絆子,故而並未特地說明,所謂蓄謀已久,圖的僅僅只是她這個人,從未考慮過其他因素,也從未想過利用她。
玄薇得見秦北冥掉頭欲走,再顧不得其他,邁著細碎的步子,小跑著從大廳裡跑了出來,不偏不倚地攔在了車前。
“秦先生,爸在裡屋等你呢。”
玄薇敲了敲車窗,含羞帶怯地看著他。
“……”
秦北冥淡淡地掃了眼她的手指在車窗上留下的印記,不悅地蹙了蹙眉。
不過聽聞戰寒爵還在屋中等著他,他終是下了車,隨著她一道跨入了戰家大廳。
“家中隻你一人?”
秦北冥總感覺偌大的戰家老宅不應當這般寂靜才是。
可四下環視了好幾遍,甚至連一個幫傭的影子都未得見,心底裡驟然生出了一絲警惕。
“這些年來,爸一直在M洲發展,鮮少回臨江。故而,家中隻我和爸二人。不過,每個星期一,總會有幫傭定期上門打掃衛生。”玄薇替秦北冥倒了一杯茶水,柔聲細語地答。
“戰先生人在何處?”
秦北冥不動聲色地將跟前的茶杯推至了一旁,不耐煩地問。
“我爸估摸著還在樓上用餐,我這就上樓催催他。”
玄薇如是說著,緊接著便急匆匆地跑上了樓。
秦北冥掃了眼手上的腕表,眼瞅著已近下午兩點,他的心情更是焦灼到了極點。
自昨晚醉酒之後,他就想著同凌墨求和。
結果,話未說完,就睡死了過去。
本打算在電話裡頭同她說清道明事情的原委,一想到這個時間點她還在上課,隻好作罷。
而樓道上,早已燃上了鎖寐香纂的玄薇正歪著腦袋,偷偷地窺伺著秦北冥的一舉一動,嘴上還默默地數著數。
可當她從零數到一百的時候,原本面色如常的秦北冥突然變得坐立難安,他骨節分明的手亦開始頻頻地扯著領帶。
玄薇暗自竊喜,訥訥低語道:
“想不到,這鎖寐香纂,竟這樣神奇!”
見秦北冥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已然站立起身並作勢往外走去,她這才不疾不徐地下了樓梯,嫋嫋向他走來,“秦先生,時間還早,不多坐會兒?”
“屋裡燃的什麽香?”
秦北冥渙散的黑色眼眸中怒火翻湧,低啞的嗓音中亦透著滔天的怒氣。
“怎麽了?秦先生聞得可還習慣?”玄薇淺笑嫣然,皓白素手輕輕地略過秦北冥微松的領口,話裡行間,盡顯挑逗的意味。
“找死。”
秦北冥怒火攻心,猛地扼住了玄薇纖細的脖頸,作勢欲直接擰斷她的脖頸。
然而,五指尚未收攏,面前的一切就因層層迭起的迷霧而變得似虛似幻。
就連眼前面目可憎的玄薇,亦在迷蒙薄霧中,幻化成了凌墨的模樣。
怔怔地看著眼前人,秦北冥下意識地松了手,緩緩耷下的眼眸透著一股子濃重的倦意,就連聲音都變得低醇綿軟:
“墨是你嗎?”
“秦先生,你還好嗎?”玄薇試探性地伸出手,在秦北冥眼前晃了晃。
見他身上戾氣全消,軟萌地猶如白兔兒般,糯糯地站定在跟前,玄薇心下大喜,索性大著膽子,單手叩著他腰間皮帶,領著理智全失,已然陷於半昏迷狀態的秦北冥,回了自己的臥室。
“墨,我好困。”
秦北冥極力地想要撐開眼皮,可濃重的倦意卻使得他渾身乏力,單是從大廳走到玄薇的臥室這麽幾步路,就已經累得喘不過氣。
“若是困倦難耐,就上床躺上一會兒吧。”
玄薇如是說著,轉眼就將他推倒在身後的大床上。
正想欺身靠近,他卻緊緊地合上了雙眼,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秦先生?”
玄薇輕晃著秦北冥的身體,再三確認他已經睡熟之後,心底裡又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失落。
她原本還想著趁他神志不清之際,順勢將生米煮成熟飯。
可惜,他睡得這樣死,即便是她主動貼近,怕也是辦不成事兒。
玄薇鬱悶地靠在秦北冥的胸口處,嬌聲細語道:
“秦先生,你倒是醒醒莫不要辜負了這大好春光.”
兀自言語了好一會兒,依舊沒能得到丁點兒的回應,玄薇隻好放棄之前的念頭,轉而著手扒他身上的衣物。
成不了事兒倒是其次。
只要戲夠好,她照樣能夠讓所有人誤以為他們已經發生了關系。
如此一來,他就算是想要賴帳,亦絕無可能賴掉。
……
另一邊,傅雲闕將朝陽孤兒院院長送至醫院之後,稍稍斂起了此刻的悲痛,因聯系不上秦北冥,轉而又給凌墨打了一通電話,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歐陽斌和玄薇的意圖。
凌墨察覺到傅雲闕的情緒不大對勁,關切問道:
“傅醫生,你沒事吧?”
“說實話,我現在不太好。歐陽斌發現有人竊聽之後,即刻封鎖了街道,對往來人員進行了逐一的排查。朝陽區孤兒院的院長為了掩護我,被歐陽斌的手下一槍斃了命。”
“他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
凌墨眉頭緊擰,愈發覺得事情的嚴重性遠遠超乎了她的預料。
想來,傅雲闕口中提到的“鎖寐香纂”,正是歐陽斌當街行凶的主要目的。
其背後牽扯,估計同毒害秦北冥的那夥勢力相關。
“院長說,早在二十年前,歐陽斌就因商業上的利益,屠戮了一家九口。試問,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惡魔,還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傅雲闕雙目猩紅,滿腦子都是院長倒在血泊中的淒慘模樣。
許是擔憂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凌墨,沒說上幾句之後,他就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聽完傅雲闕這番話後,凌墨也不敢耽擱,急急地給秦北冥打了一通電話。
見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她又輾轉向陸靳九要來了陳虢的聯系方式。
當陳虢說起秦北冥此刻正在戰家老宅,同戰寒爵商量著他們的婚事之時,凌墨猶如瘋了一般,風急火燎地衝出了F班教室,騎著顧聽白的限量版摩托車,風馳電掣般往戰家老宅趕去。
二十分鍾之前,宋星晚曾給她發來了一條信息,說是戰寒爵在公司年度會議上,正式提出讓她於元旦後,趕赴M洲DC集團總部任職。
如此一來,便可證明戰寒爵此刻根本就不在戰家老宅。
而秦北冥去了戰家老宅之後,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十有八九是誤入了玄薇的圈套。
想到秦北冥極有可能已經慘遭不測,凌墨徹底急了眼。
她直接將油門踩到底,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她硬是縮到了短短的十分鍾之內。
利落地下了摩托車,緊接著,她又大腳踹開了戰家老宅的大門,抄起了案幾上的水果刀,挨個房間搜尋著秦北冥和玄薇的蹤跡。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過後,玄薇臥室的房門被她踹得四分五裂。
而未著寸縷的玄薇得見風風火火殺到的凌墨,臉上非但不見一絲驚恐,甚至還就勢癱在了地上,楚楚可憐地哭訴道:“凌小姐,我該怎麽辦?方才,秦先生突然發了瘋,不顧我的掙扎,侵犯了我。”
“膽子不小,竟敢肖想我的人。”
凌墨滿眼皆是瘋狂,刀起刀落,玄薇那張微微翕動著的唇,便留下了一個血色大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