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紛亂少林 （十七）
  第八百三十七章 紛亂少林 （十七）
  見方傑一人闖進殿來，殿內眾嵩山派高層不由得大驚失色，誰也沒曾想到，前腳才聽說方傑一人殺上了山，這人後腳就到了，難道說外面數十萬嵩山派大軍都成了擺設被方傑給殺光了不成？

  事實上，外面的嵩山派弟子不僅沒死光，甚至只是傷了幾人而已，因為得知殺上山來的人是方傑後，嵩嶽寺內外的嵩山派玩家便已膽寒，凡方傑所經路線的嵩山派守軍情知不敵後，均自覺放棄了抵抗，哄散到兩旁，就這麽讓開了一條道，敬若神靈般地眼睜睜地看著方傑從自己面前掠過。

  當然，出現這樣詭異的一幕，倒也不完全是嵩山派玩家們沒那個膽量和勇氣，也不是這麽多人裡面沒有頭腦發熱悍不畏死的猛人，而是雖說平常時大家都還能在集體榮譽感下拚死抵抗外敵，雖說所有人都知道若是一哄而上的話未必就不能奈何方傑，但遇到這麽一個已經被江湖上傳得神乎其神近乎無敵的瘟神，在雙方實力相隔好幾個級別的情況下，凡是神智正常的人都不會去自尋死路。

  這倒不是因為怕死，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當著這麽多同門的面去阻攔一個完全沒法阻攔的強者，最後被其秒殺當場，這種行為就不是什麽為了本門榮譽或者說為了集體榮譽感發揚大無畏精神而受人景仰了，而是會在事後要麽被人恥笑罵成徹頭徹尾的蠢貨，要麽就會被看作是嘩眾取寵、故意作秀的小醜。

  總之，人性便是如此，當雙方的實力差不多的時候，那叫勢均力敵，當弱小一方挑戰強大一方的時候，那叫勇氣可嘉、不畏強權，當對方一個巴掌都能拍死你的時候還要挑戰，那叫自不量力、自尋死路，但對方放個屁都能震死你的時候，所謂物極必反，那性質就變了，自不量力、自尋死路都是小事，不可理喻的丟人現眼就是大事了，所以，沒人丟得起這個臉，特別是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面。

  而就連方傑自己也沒想到事情進行的這麽順利，他本以為自己一人單槍匹馬殺上山，必然會有一場血雨腥風，自己也可以正好練練羅漢伏魔神功，可沒想到，自己頂著羅漢伏魔神功一路興衝衝地殺上來，所過之處竟無一人敢冒死上前阻攔。

  無奈之下，方傑途中甚至還出了幾式昏招打傷了幾人，或示弱或激怒這些嵩山派弟子往自己身上招呼，可被擊中之人不以此為恥，反以此為榮，剛一中招見自己沒死便興高采烈地逃了回去，嘴裡還大呼小叫著：“哈哈，我被方少打中了，我沒死，哈哈，我居然沒死……”

  在這些普通嵩山派玩家看來，被方傑打中那是一種莫大榮幸，而被方傑打中之後居然沒有被秒殺，更是榮幸中的慶幸，畢竟江湖傳言中，凡是與方傑交過手的，很少有沒被秒殺的，而自己沒有被其秒殺，這代表什麽不言而喻……其實代表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是和方少交過手而沒死的“高手”，這等榮耀放眼整個江湖又有幾人能與其比肩？
  當然了，只要不是笨蛋，也懂得花花轎子大家抬和言過其實反容易穿幫的道理，事後有同門玩家帶著敬畏的目光問其原因時，回答一般都是：“這個嘛……方少的武功自然是天下無敵，我估摸著是方少大仁大義、大人大量，有意不想與我等為難，於是出手時故意放了水，在下只是僥幸從其手中逃脫而已……”於是，眾人信以為真，不少從方傑手下“死裡逃生”的玩家出名了，當然，方傑在江湖上的名氣也更大了。

  方傑自然也看出了自己成了這些人“借驢下坡”的“驢”，可這種事也是沒辦法，只能任由他們胡鬧去了，至於方傑是如何知道嵩山派高層都聚集在嵩嶽寺大殿內的……其實他並不知道這裡是嵩山派臨戰指揮所，但至少聰明一點的人都會想到，嵩山派數十萬人聚集在嵩嶽寺，而嵩嶽寺代表性中心建築的大殿裡，又怎麽會沒有嵩山派高層坐鎮？

  只是方傑進了大殿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進了“土匪窩”了，嵩山派所有高層似乎都聚集與此，若是此時將這裡一鍋端，嵩山派各部失去中樞指揮系統後，會出現什麽樣的結果不用猜都能想象地到。

  不過，一路上方傑早有計較，處於練級的考慮，現在還不能讓嵩山派高層一下子就這麽被自己殺光復活回去，否則的話，雖然確實可以解散其旗下編制的團隊以製造指揮和組織混亂，但嵩山派恐怕就此分崩離析再難牽製少林寺。

  當然，眼前此景，方傑立即又意識到，如果隻殺一部分人的話，恐怕局面還是無法改變，畢竟這些嵩山派的高層擁有的是政治地位，復活回去仍然可以繼續指揮作戰或者繼續內訌，而且，若是按照原計劃行事，隻殺掉嵩山派首徒淚無痕的話，顯然說不過去，畢竟既然能當著所有嵩山派高層的面殺掉武功最高的淚無痕，為什麽卻讓其他人逃了去？這事要是傳出去，恐怕會引起少林寺那邊的猜忌，到時候難保會看出這其中是自己在搗鬼。

  雖說以方傑目前的實力，根本不怕少林寺知道自己的用心後會作出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但他骨子裡是個完美主義者，做什麽事都想盡善盡美，若是能巧妙地在其中運籌帷幄而不得罪任何一方，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免得惹上一身麻煩尾大不掉。

  方傑拿刀指著淚無痕的時候，心念卻在圍繞著這個問題急轉，而對面的淚無痕此時心中是又驚又疑，驚的是方傑怎麽這麽快就殺進了大殿，疑的是，既然方傑是少林寺一邊的，為什麽進了大殿之後竟然直指自己，而不是立即動手把在場的嵩山派高層一網打盡？要知道，只要在場所有人都被殺回去復活的話，整個嵩山派守軍的團隊建制就會自動解散，到時候想重新組建團隊又得費一番工夫，而那時少林寺恐怕早已衝上了朝天門吧？

  難道說，方傑自知實力不夠，無法同時應對所有人的圍攻，而采取分化政策先把目標定為自己，讓在場其他人有著僥幸心理不願聯合應敵？……不可能，早在十年前，方傑在華山論劍個人賽和團體賽就以一人獨鬥江湖各派高手仍立於不敗之地，如今方傑已成為武學大宗師，拿到了少林三寶，又學了降龍十八掌、太玄神功、易筋經神功、羅漢伏魔神功，武功只會更加厲害，對付自己這些整天忙於幫派雜務武功卻日漸落後的高層豈會有所顧慮？

  難道……淚無痕旋即又想到了一種可能，但很快便暗自否定了那個有些滑稽的可能，前些天方傑還在華山派的時候，逼得劍塵自殺就是因為十幾年前的一段私仇，而如今方傑又找上自己這個嵩山派首徒發難，雖說有可能也是因為有什麽私仇，但淚無痕自認自己在嵩山派這麽多年來，除了這一次，倒也沒做過什麽倒行逆施、迫害同門的事情，自己總不會這麽巧也會步劍塵的後塵吧？
  念及此處，淚無痕不由得冷笑一聲，雖說如今嵩山派和華山派一樣發生了內訌，但他不是劍塵，自然不會做那種自殺刪號的蠢事，隱忍者也不是華山派章叁、求萬醉之流，相信一向把集體利益看作比個人利益和兄弟情義還要重的隱忍者，不管自己與他先前發生過什麽，此時此刻他一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所以無論方傑到底是出於何種目的一進大殿就針對自己，淚無痕覺得事情還沒有到想象中的那般嚴重。

  想通這一點後，有了底氣的淚無痕很快從驚疑不定中鎮定了下來，朝正猶豫著是一鍋端還是殺一儆百的方傑一抱拳，沉聲道：“原來是方少，久仰久仰！只是不知，方少一進大殿便說要殺我，所為何故？”

  不等方傑應答，淚無痕連忙又言辭懇切地道：“據在下所知，方少本是閑雲野鶴一般的高手，最近到各派歷練學藝，昨日才拜入少林寺成為少林寺客卿，此次嵩山派與少林寺之戰本是兩派之間的矛盾，即使方少真要念及少林寺的那點香火情分出手，那也不至於非要與我整個嵩山派為敵吧？在下可以以嵩山派首徒的身份保證，日後方少若是來我嵩山派歷練，在下必當率全派弟子相迎奉為座上賓，而且絕不會像那幫禿驢一般拿方少當槍使！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還望方少能高抬貴手啊！”

  淚無痕畢竟是當了這麽多年的首徒，與人打交道的功夫非常人可比，所以這番話說的是不卑不亢，並且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既表明了一旦方傑若是不問不顧就動手殺人，那便是與整個嵩山派為敵，警告方傑別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又反過來指責少林寺是在拿方傑當槍使，讓方傑心中產生對少林寺不滿的情緒，總之，這番話說的可謂是滴水不漏，很有說服力。

  深諳人性的方傑自然能聽出淚無痕耍的小聰明，可話又說回來，淚無痕所說也並不是沒有道理，方傑一向不願招惹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嵩山派內訌他也只知道個表面情況，所以在他看來，如果嵩山派內訌還沒發展到華山派內訌那一步，自己能不惹上整個嵩山派就最好別招惹，雖然自己遇事不惹，惹事不怕，可以後行走江湖時老是被嵩山派的人騷擾也確實是很頭疼的事。

  所以聽淚無痕這麽一說，本想直接殺掉淚無痕一了百了的方傑不由得回過了味來，暗想自己這一趟雖是出於各方面因素考慮，卻也有被少林寺當槍使的嫌疑，而自己在少林寺期間，其高層雖沒有找過自己的麻煩，卻也把什麽東西都藏著掖著，叫人實在不好想……

  念及此處，方傑不禁抬眼掃視了在場眾人一圈，見先前還準備跟淚無痕乾架挑戰其首徒地位的隱忍者露出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心中頓時了然，知道自己的出現又引得這幫人團結在了一起，看到這裡，方傑不由得心念一動，似作沉吟地道：“唔……說起來，我們之間確實沒什麽深仇大恨，不過，在下此次前來，並非隻少林寺一派所托，所以……只要各位寸步不離大殿，並且假裝跟我打一場讓我有個交代，不傷和氣也是可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