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紛亂少林 （五）

  第八百二十六章 紛亂少林 （五）

  黎明時分，東方漸漸露出了魚肚白，明亮的啟明星悄然融化在天際幕後，代表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太陽從東方的地平線升起，蒼白無力地發射著光芒，寒風刮過，一片片發黃的樹葉，紛紛揚揚隨風飄起，少林寺的這個早晨顯得比往常似乎更加清冷，廣場上一個孤寂的身影一邊默默無聞地清掃著這些不聽話的樹葉，一邊時不時地舉目四望，似乎正在等待、期盼著什麽。

  虛塵作為不久前才拜入少林寺的最低輩分弟子，每日只能和其他同輩弟子一道接取一些砍柴、挑水掃地一類的簡單門派任務，然後再將做任務幸苦一天所獲得的少的可憐的潛能瞬間消耗乾淨，到現在才拜入少林寺的玩家，都是在其他各派混的不如意自殺刪號重新投胎來的，虛塵自然也不例外。

  “你怎麽還在這裡掃地？還不趕緊離開此地！”

  不知何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喝斥，正掃地掃得不亦樂乎的虛塵倒也沒被這突如其來的喝斥給驚嚇住，慢條斯理地直起身子，緩緩轉過身，漫不經心地打量了對面那人一眼後，不亢不卑地道：“見過渡天長老，在下虛塵，剛接了任務來廣場掃地，不知長老有何見教？”

  六祖殿首座渡天一臉鄙夷地打量了虛塵一眼後，便沒再正眼瞧對方，只是不耐煩地嗤笑道：“難怪了，區區一自殺刪號才拜入本派的掃地僧，自然不知道本派今日的行動……我且與你說明了吧，各院弟子馬上要在這裡集結，我命你趕緊離開這裡，免得到時候被誤認成奸細，你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虛塵似乎沒有把比自己足足高出了六個輩份的渡天當回事，不鹹不淡地應道：“可我的掃地任務還沒做完，若是過了任務時間，任務就算失敗了，要減門派貢獻的。不如你們集結你們的，我掃我的地，也不影響什麽。”

  渡天哪裡想到一個近乎白丁的新手敢這麽跟自己說話，當即臉色一寒，重新將虛塵好好打量了一番後，森然道：“老子不管你自殺刪號前有多牛逼，既然自殺刪號了，又拜入了我少林寺，是龍你就得給我盤著，是虎也得給我臥著，我現在以少林寺長老的身份命令你，趕緊給我滾得遠遠的！”

  虛塵也不搭話，只是好笑地瞟了渡天一眼後便繼續掃起了地，顯然是將一旁的渡天當成了空氣，渡天在少林寺呆了這麽久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團無名怒火頓時湧上心頭，“呼”地一聲便朝虛塵的臀部踢出一腳，正是少林彈腿中的一招，威力雖不大，力道也不致命，但用來對付那些不聽話武功又極差的晚輩卻是最有效的，至少能將人踢個狗啃屎。

  誰料，看似白丁的虛塵卻在渡天出招的一刹那身法十分詭異地往一側橫移了半步，輕而易舉地躲過了渡天的攻擊，見意料中的狗啃屎場面沒有出現，渡天不由得輕咦了一聲，心道眼前這名虛字輩弟子果然有古怪，難不成還真無意間抓到了一個奸細不成？
  渡天身為少林寺十八位長老之一，自問自己的武功是不弱的，即使是施展初級武功少林彈腿，尋常人想要躲過也是極難的，更別提一個才剛剛拜入少林寺的虛字輩弟子，所以如果眼前這人不是在扮豬吃老虎，那便是他派高手易容成的探子，畢竟新人是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有如此的身法實力，而此時已經臨近集結時間，若不能將此事調查清楚，恐怕會影響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正念及此處，只聽躲開渡天攻擊的虛塵有些氣喘地道：“長老何故扯下臉面對一個剛剛拜入少林寺的新人下手？這事說出去豈不讓人笑話？在下只是想安心本分地做完掃地任務就離開，長老也是從新人過來的，新人的難處你也很清楚，為何非要與我過不去呢？”

  聽了這話，正懷疑虛塵可能是奸細的渡天又覺得是自己多慮了，若對方真的是奸細，肯定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先前也不可能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而且對方氣喘籲籲的樣子，顯然是因為剛剛為了躲避自己的那一腳而消耗了不少內力，而只有新人才會因為一點點動作導致出現內力不足的狀況，想通此節後，渡天神色稍緩，沉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難道真是我派弟子？”

  “如假包換！”虛塵苦笑道：“我就一個剛拜入少林寺的新人，靠著前世積累的一點底子自然不會像遊戲之初的新人那樣不堪，不過，即便如此，以在下目前的實力，又能給你們這些高手造成什麽麻煩呢？我知道本派將要對嵩山派有所行動，可我充其量就一少林寺打雜的掃地僧，無非是想待會就近看看熱鬧罷了，還望長老能以本派大事為重，別跟我這不開眼的家夥過不去了。”

  虛塵這番話說的是不亢不卑卻又充分滿足了渡天的虛榮心，所以渡天對虛塵的態度也改善了許多，斟酌了半秒後便道：“既然如此，那就我就網開一面隨你好了，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待會人一多起來難保會有人找你麻煩，到時候我可不會幫你說什麽話。”

  虛塵感激地看了渡天一眼，有些破罐子破摔地道：“那是自然，反正已經自殺刪號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也沒什麽好怕的。”

  話音未落，只聽東南鍾樓方向傳來了一陣恢宏的鍾聲，伴隨著鍾聲的，還有西南方鼓樓上傳出的密集鼓聲，隻頃刻間，鍾聲鼓聲交相輝映，寺內頓時熱鬧了起來，各處建築、街道、廣場、林地開始刷新出一隊隊凶神惡煞的NPC僧兵，開始按照既定的路線在寺內巡邏起來。

  辰時已到。

  鍾鼓聲剛一落下，便聽得少林寺方丈樓方向傳來了證道院首座渡開的佛門獅子吼，其聲音洪亮無比，寺內各處皆能聽到，卻又不至於傷人心神：“眾人聽令，所有長老按照昨夜分配的番號所屬，率領本部破戒僧到大雄寶殿門前中央廣場上集合隊伍！”

  號令之下，早已在昨夜就安排妥當的各路人馬開始有組織性地往虛塵所在的少林寺中央廣場集中，一時間，只見無數身著武僧勁裝的少林寺玩家從各自禪房、僧舍中快步走了出來，長廊、小徑、側殿、法壇各處均塞滿了人群，先前還看似蕭條冷清的少林寺頓時呈現出一片人山人海的景象！

  不多時，虛塵所在的本來極為空曠的中央廣場便立滿了整列整列的破戒僧，縱觀廣場上這些破戒僧的神情，有興奮異常的，有失魂落魄的，有咬牙切齒的，有陰沉不語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即將要去哪裡，去幹什麽事，對此，他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也期待在這一戰中好好廝殺一番，之所以會有這麽多情緒參雜其中，只是因為這些破戒僧想到了過往的經歷。

  既然是破戒僧，自然是因為曾經破了殺戒而無法再拜入達摩座下成為達摩親傳弟子習得達摩絕學武功，但這些人的破戒經歷各有不同，有的人是在打鬥中沒拿捏好力道不小心失手殺了人，有的人是被他人故意陷害的，有的人則是一時頭腦發熱下了殺手，還有的人則更冤枉，在不知道遊戲相關設定的情況下殺了人，事後卻木已成舟。

  但不管是什麽原因破的戒，所有破戒僧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怨念深重！

  論武功，破戒僧這一類特殊的存在自然比不上那些沒破戒能習得門派頂級武功的少林弟子，但論怨念，即使是長期被各種戒律壓製的普通僧眾也比不上他們，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沒破過殺戒的少林弟子總能有所克制，但一旦破了殺戒，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幾乎每一個破戒僧都會把無法拜入達摩座下的怨念和怒氣破罐子破摔般地轉換成了殺氣，所以殺起人來比一般的少林弟子要瘋狂野蠻得多，按照他們自己的話說便是——自己不好過，別人也別想好過！

  可想而知，如此多怨念深重的破戒僧聚集在中央廣場上會是一個什麽樣的詭異氣氛，此時此地，就仿佛有一股怨念凝結在廣場上空盤旋不散，先前還說什麽光腳不怕穿鞋的虛塵見了這麽多渾身上下都充滿著戾氣的破戒僧，又被怨念化作的陰風刮過，也是冷汗直冒，心道這批屠夫要是衝上了嵩山派基地，場面恐怕會極其血腥，這讓他想起了一句有關少林玩家的戲言——少林弟子一般不殺人，但殺起人來就不是人了。

  站在這群屠夫之中的虛塵，此時雖不能用鶴立雞群這個來形容他有多麽的特立獨行，但也絕對是廣場上最為顯眼的一位，周圍所有破戒僧都在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猛瞧，那樣子就像是想要將其拉出來生吞活剝祭旗似的。

  還好就在虛塵後悔呆在這裡打算一頭撞死在地板上，免得被這群殺人不眨眼的屠夫百般羞辱的時候，前來接收隊伍的道草一眼便認出了虛塵的相貌，趕緊將其扯出人群帶到一邊，一臉不可置信地傳音入密道：“你、你是劍塵？華山派的那個門派首徒劍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