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火柴天堂】

  “走在寒冷下雪的夜空，賣著火柴溫飽我的夢。”

  隨著包十一那開口第一句動人的演唱，無數的情感都隨之出現，或是惆悵，或是感動，或是悲傷，漸漸充斥，隨著歌聲一點一點將現場侵蝕。

  “一步步冰凍，一步步寂寞。”

  “人情寒冷冰凍我的手。”

  就是這樣淺吟低唱，可以說包十一這清冽的聲音一出來，瞬間就觸動了所有人的心。沒有高超的炫技，無關奢華的旋律，就是這樣的刺心的旋律和文字，帶領清冽的音符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心靈。

  於無聲開始刺痛人心，純粹乾淨，乾淨的讓人心碎。

  整個現場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都知道《賣火柴的小女孩》這個故事，更重要的是前不久冰城才曝出過那五個躲在垃圾箱內避寒取暖的男孩險些死去，當聽見歌詞的第一句，現場的人很容易就想到了那件寒冷的事。

  寒冷，不僅僅是因為寒潮，而是因為心寒，人情寒冷。

  “一包火柴燃燒我的心。”

  “寒冷夜裡擋不住前行。”

  “風刺我的臉雪割我的口。”

  ……

  一束清冷的白光打在他身上，空蕩蕩的舞台上，唯有包十一一人。

  包十一閉上眼睛，流著眼淚，滿臉淚水，就那樣孤獨一個人坐在台上彈著吉他，唱著這首歌。

  不知為何，包十一心裡有一種心酸，他和故事裡面的賣火柴的小女孩，還有冰城垃圾箱內的孩子何曾相似，從小被拋棄，孤兒院長大，天生六指，最重要的是他活不過十八歲。

  聲音清冽，孤獨，包十一越發覺得自己孤獨無助。

  他自己也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不過並沒有失去演唱的穩定，應該說正是這種悲傷的情緒，真正讓包十一唱出了這首《火柴天堂》該有的悲傷。

  該有多絕望，才能想著報復社會？

  該有多孤獨，才會隱瞞六指多年？

  該有多痛苦，才能笑著說活下去？

  該有多渴望，才能一直痛恨不忘？
  包十一嗓音微微發抖，開始有些沙啞，他很清楚地知道為什麽自己有時候會黑化，負能量籠罩，因為他是包十一。

  那也是他內心的世界，他經歷著一切，也隱藏著那一切。

  ……

  台下的觀眾聽著包十一悲傷的演繹，已經眼圈泛紅，偌大的禮堂很安靜，唯有那個一個清冽的嗓音在孤獨地唱著。

  那聲音如同一道淒冷的風，漸漸冰凍現場所有人的心，讓人發寒。

  真的是發寒，他們不曾經歷過，但是他們知道，他們知道那五個男孩險些死在嶄新的垃圾箱內，他們知道世上最刺眼的字眼是什麽。

  那四個字”垃圾入內“讓他們通體發涼，心如刀割。

  ……

  “有誰來買我的火柴。”

  “有誰將一根根希望全部點燃。”

  “有誰來買我的孤單。”

  “有誰來實現我想家的呼喚。”

  ……

  不會有！
  以前不會有！
  以後也不會有！

  他是活在這世上的多余，遺棄的命運，無論還要拖著腳步走多久，他都是一個人。

  他只能一次次擦燃火柴，一次次地在幻像之中尋覓，包十一很清楚地知道，當那火柴熄滅的那一刻，陪著的他只有寒冷和痛苦。

  副歌過後，高潮來臨，包十一那清冽的嗓音變得滄桑，仿佛透著無盡的心酸往事，無數的痛苦呼之欲出。

  “刺啦”一聲，一根火柴劃亮。

  如同一道傷口在所有人內心深處撕裂開來。

  那點亮的光芒是血紅色，帶著傷痛，帶著絕望，帶著遙不可及的渴望。

  “每次點燃火柴，微微光芒。”

  “看到希望，看到夢想。”

  “看見天上的媽媽說話。”

  ……

  “她說，你要勇敢，你要堅強。”

  “不要害怕不要慌張。”

  “讓你從此不必再流浪。”

  ……

  “刺啦”一聲，又一根火柴劃亮。

  就這樣點燃吧，燃燒吧！

  把一切燒掉，然後一切都將死去！
  許婉清坐在台下，望著台上的那個同桌，隻覺得自己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捂著嘴，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聲。

  可是她卻是感受到如此孤獨如此憂傷，就這樣聽著歌聲，哭得一塌糊塗。

  她一直都還記得包十一曾經說的那句“世界以痛吻我，我報之以歌“。

  當整個世界都拋棄他了，當世界都拋棄了那五個男孩，他們該如何。

  究竟是凍死，還是悶死。

  不管如何，似乎只有死法不一樣。

  每一句歌詞都是那麽沉重，那股沉沉的悲傷壓得許婉清喘不過氣來，她的內心很痛苦，真的很難受，那種無法言明的悲傷就那樣出現，一遍又一遍刺痛她的心，讓她落淚。

  ……

  林歌沒有哭，哪怕再難受，他只是眼睛通紅，他只是緊握著拳頭，緊緊握緊，不斷再握緊，哪怕指甲鑽進肉裡，哪怕骨節都在顫痛，他也沒有松開。

  因為只有這樣他的心才能好受，才能讓他忘掉身上的傷。

  死去，或許才能解脫，才不會再痛苦地流浪。

  但是他絕對不會來火柴熄滅的時候死去，他一定會活著，哪怕再寒冷，再痛苦。

  ……

  現場很多人聽著這首歌，看著那個人，心痛的無法呼吸，因為他們不曾去在意，不曾去賣那根火柴，他們只有心痛。

  當他們看那個故事，知道那五個男孩，聽現在包十一唱這首歌的時候，他們只能悲傷地作為一個旁觀者，
  看著台上的包十一淚如雨下，他們也哭得一塌糊塗。

  ……

  “媽媽牽著你的手回家。”

  “睡在溫暖花開的天堂。”

  ……

  當音樂聲戛然而止的時候，吉他和弦慢慢減弱，如同那根火柴，微微光芒最後消失。

  然後結束，一曲唱畢。

  包十一睜開眼，光芒乍現，有一瞬間的恍惚，微微抬頭，眼神微微閉了閉，那白光清冷很是刺眼。

  好像發生了什麽，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現場很安靜。

  很安靜。

  因為當最後一根火柴熄滅，所有的一切美好都不見了，唯留下一地的火柴梗，還有破碎的心。

  有人的心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