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絕望的荒蕪】

  舞台上，歌聲依舊，少年的歌聲依舊，悲傷心痛的絕望依舊。

  “這是一個夜晚天上宿星點點。”

  “我在夢裡看見我的媽媽。”

  “一個人在世上要學會堅強。”

  “你不要離開不要傷害。”

  ……

  為什麽會哭？
  站在台下的導演金石，覺得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那種感覺真的讓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淒惶和慌張感。

  究竟是什麽樣的感受。

  金石還在想，轉頭一看身邊的副導演陸彎已經流出眼淚，開始哭了起來。

  作為娛樂工作者，作為《中國好歌聲》節目的總導演，他非常清楚節目為什麽需要煽情，為什麽需要觀眾托，為什麽需要時不時地拍攝場下觀眾落淚的場景。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在證明，站在台上的歌手唱的歌究竟有多好聽，有多打動人心。

  沒有觀眾托，沒有證明，拿什麽去證明選手的音樂實力？
  但是這一刻，金石卻是忍不住在想，這樣的歌曲，唱這首歌的少年，如果沒有台下的觀眾托——

  真的會有人聽哭嗎？

  ……

  “我看到爸爸媽媽就這麽走遠。”

  “留下我在這陌生的人世間。”

  “我願為他建造一個美麗的花園。”

  ……

  聽著那撕心裂肺，近乎於絕望的歌聲，真正的觸動，真正讓人起雞皮疙瘩，真正讓人心碎。

  就是這一刻，金石非常清楚地知道，包十一唱歌並不需要觀眾托，並不需要那些虛假的觀眾托來證明他唱的有多好聽，多讓人感動。

  因為當少年的悲傷音樂出來的那一瞬間，那是真正的音樂。

  真正的音樂總會撥動人心的，並不需要托兒的眼淚。

  至於拿什麽證明？
  本身就應該是用音樂去證明音樂，而不是用眼淚去證明音樂。

  ……

  正如金石所想的，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現場的觀眾托也在擦拭眼淚，不管是走心，還是敷衍，就在這一刻，有人聽著少年那絕望的歌聲，哭了。

  哭了！

  或許，已經觀眾托的心已呈審美疲勞之勢，但是哭泣很是很簡單的一件事，開心便笑，傷心就哭。

  就這麽簡單，當他們看著台上那少年瘦弱的身子，仔細聽著少年的撕心裂肺。

  他們的心仿佛也跟著在撕開。

  ……

  雖然有鋼琴伴奏，但是同樣有弦樂組來烘托氣氛，那複雜的打擊樂律動一遍又一遍地衝擊著，悲傷氣息就那樣如潮水一般瘋狂地湧來，將所有人都給包圍。

  有人說，包十一的歌聲並不合適《中國好歌聲》的舞台，不會唱高音，不懂流行音樂，音樂技巧都很少，並沒有經過系統專業的學習，應該早就被淘汰。

  但是現在，少年那絕望的高音讓他們都哭了。

  歌詞是如此直白，就這樣孤獨地唱著，喊著，撕心離肺地哭泣著……

  再看不到爸爸的臉！

  ……

  我看到爸爸媽媽就這麽走遠！

  留下我在這陌生的人世間！
  ……

  一個人在這世上要學會堅強！
  ……

  僅僅是歌詞就如此的直白，如此的扎心，有些人閉上眼睛靜靜聆聽，還有人的哭得淚流滿面，就是那樣奇怪地哭著。

  生死兩茫茫，隻留下孩子一個人，孩子一個人世上不知道未來還會有風險。

  爸爸媽媽就那樣走遠了，孩子在黑暗中滿臉淚水，想要抓住，拚命地抓住，抓住什麽？
  究竟是抓住什麽！
  這個人世間太過陌生！
  可是，媽媽告訴他，希望還會有。

  然後那悲傷中像那個孩子一樣哭了，仿佛置身黑暗中滿臉淚水，也哭著想要抓住什麽。

  至於為什麽會哭呢？

  誰知道，誰也不在乎，不過是哭一場罷了。

  有什麽大不了的！
  既然這樣，那就哭吧。

  ……

  少年站在台上，就他一個人。

  就那樣一個人面對著舞台，面對著台下的觀眾，孤獨地唱著。

  然後唱到動情之處，自己都哭了起來。

  丟人地哭了起來。

  “短命鬼，你不要哭！”

  “你哭沒用的，就算你哭得再厲害，再傷心，還是不會有負能量值的！”

  系統看見包十一哭得這麽難受，哭著唱著，這氣息要是一個不準，很容易就影響發揮，畢竟現在的包十一有些失控。

  生物電流控制嗓子，處理喉嚨，就是一個要求非常高，真正的細節控。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怎麽辦！”

  包十一想要不要哭，可是聽著這首歌，想著自己，眼淚就是那樣止不住地流淚。

  “作為負能量體，我的淚點實在是太低了。”

  ……

  總會有一首歌讓人哭泣，總會有一個人讓人念念不忘。

  很顯然，真正的音樂人都能夠感受到包十一此刻的氣息不穩。

  但是在哭泣中包十一仍然保持了聲音的通透和爆發，或許真是因為那樣的撕心裂肺，那聲音中帶著絕望的銳利，狠狠在舞台上撕開了一個口子。

  口子活生生地撕開，然後就是鮮血直流。

  無論是音樂總監，還是評委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在考慮那些音樂技巧。

  即便網上在爭議，包十一的音樂技巧，可是真正的音樂就是這樣的天然，最真的音樂就是發自內心的音樂，至於那些技巧就算是再華麗，再厲害又如何，不過是錦上添花。

  ……

  包十一根本就沒有聽見系統的聲音，因為他現在腦子裡反覆出現的就是他唱的這首歌，那歌聲，那歌詞，哭著唱著，繼續唱著。

  弦樂聲依舊，伴隨著那悲傷卻又撕心的伴奏，到了最後的尾聲。

  包十一拿著話筒，微微睜開眼，然後覺得那光芒有些刺眼，舞台的光芒刺眼，刺得眼睛生疼，或許是這樣才會流淚。

  流淚之後，包十一繼續動情地唱著，“看到太陽出來——”

  “他們笑了。”

  “天亮了。”

  ……

  黑夜過後，會有天亮了。

  天亮了會很美。

  有人笑了，可是有人卻覺得更加悲傷。

  因為在他們看來天亮之後，眼前似乎依舊是一片絕望的荒蕪。

  黑暗淚水，深陷其中，痛徹心扉。

  無論天黑或天亮，在那片絕望的荒蕪裡，一直就他們一個人在那走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