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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特別的臥底技巧》第7章 兩個茯苓
  第7章 兩個茯苓
  英雄大會共三天,今日過後,還有兩天的時間,明天會有幾場對決,那些想娶林蓁蓁的人要經過相互決鬥,從中選出武功最好的,林雲龍將女兒嫁給他。後日擺宴席,慶祝喜事。

  今日的大會結束後,左雲舒竟沒衝到那個真正的茯苓身邊,而是帶著自己的人匆匆走了。

  約莫是要安排人調查那個茯苓了。

  可那個茯苓,她現在叫“唐小左”。

  不曉得命運是眷顧她還是開她玩笑,唐小左覺得慶幸,又覺得有些荒謬。

  鳳林染也讓左護法去打探那個“茯苓”的消息,誠然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唐門的人誰不知,唐小左是五年前被師父撿回來的,刮花了臉,像隻奄奄一息的小貓。

  一個“五年前”,能證明太多的事情。

  果然,晚上的時候,鳳林染一臉輕松地將唐小左叫過去,告訴她:“白日裡那個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丫頭,叫唐小左,五年前入的唐門。聽說是被唐門門主撿回去的,受了重傷,好不容易醫治過來。前些日子好像從崖上摔了下來,磕到了腦袋,什麽事情也想不起來了,懵懵懂懂的,唐門上下都很愛護她。”

  “所以呢?”唐小左努力地壓住心頭的恐懼,她害怕接下來的答案。

  鳳林染沒能發現她的異樣,揚唇笑道:“所以,她才是左雲梔,你不是。”

  唐小左止不住地開始戰栗,她的聲音已經有些走樣:“單憑這些就確定她是左雲梔,會不會太武斷了些?”

  “是不是武斷,我們可以等左雲舒那邊的消息。如果他也確定了,那便真的是八九不離十了。”鳳林染伸臂將她扯進懷中,“她是不是左雲梔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座已經確定你不是左雲梔了……嗯,你在發抖?”他臉色稍變,“是不是又冷了?南星,去準備火盆和熱水!”

  唐小左想叫住左護法,她並非是因為冷,而是因為她就要確定自己真的是左雲梔這個可怕的事實了。

  可是倘若她說不冷,又要編造什麽謊言來瞞過鳳林染。

  如此,只能將錯就錯,辛苦左護法了。

  鳳林染敞開外衣將她裹在懷中,搓搓她的手臂:“是不是冷得厲害?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唐小左眼眶一熱,抱住他,嗚咽著哭了起來。

  “門主,我害怕……”

  她害怕她真的是左雲梔。

  “不怕,你得的又不是絕症,有本座呢。”鳳林染以為她在擔心這莫名其妙的病,拍著她的肩膀安慰。

  唉,這亂七八糟的安慰,倒叫她破涕為笑,哭不下去了。

  左護法帶人抬來一個浴桶,倒進幾桶熱水,鳳林染便將唐小左小心翼翼放了進去。

  可她害冷這事本就是裝出來的,剛一進去,便被燙得想跳出來。可是自己撒的謊,哭著也要演完,她只能含淚在裡面蹲著。

  鳳林染還奇怪:“方才不是不哭了嗎,這會兒怎麽又要哭了?”

  廢話,都快燙熟了能不哭嗎?唐小左咬牙硬撐著:“門主,我不是哭,是感動!”

  “感動就多泡一會兒……”

  於是這一泡就泡了半個時辰,期間左護法還往裡面加了一次熱水,燙得唐小左想上天。

  第二日再次見到左雲舒時,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鳳林染上前與他說起那個“唐小左”的事情來。

  “左兄,鳳某昨晚打探到那個姑娘的一些事情,不曉得對你是不是有幫助?不過,你打探到的,應該也不比鳳某少吧。”

  左雲舒笑了笑:“叫鳳兄掛心了,左某的確也打探了一番,今日正想去找那唐姑娘談一談,若她真是我的妹妹,倒真是皆大歡喜。”

  唐小左冷冷地看著左雲舒,覺得這個人真不是一般的可怕,隻願那個茯苓姑娘,不要落入他的魔爪。

  今日的英雄大會,因為有了決鬥場面,所以比昨天要有趣很多。但有幾個人的心思卻並不在這上面,比如唐小左,比如左雲舒,比如……左護法。

  今天就會決定到底是誰能娶走林蓁蓁,唐小左很好奇,接下來鳳林染或者左護法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經過幾場對決,終於只剩下兩人,一個是五官硬朗的壯漢,一個是清秀俊雅的年輕人,一黑一白,倒是十分醒目。大師兄唐延在倒數第二輪被刷了下去,滿是不甘又無可奈何,站在師父旁邊生悶氣。三師兄安慰了他幾句,扭頭繼續和“唐小左”說笑。

  唐小左盯著三師兄和茯苓,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三師兄一定是喜歡茯苓的內心,才不是喜歡茯苓的臉,不然,自己和三師兄待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怎麽沒見他跟自己表白呢。

  想來又莫名有些心酸,不知道為什麽,總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她這廂惆悵幾番,台上那兩人已經交手,正打得酣暢。台子那邊,林蓁蓁端端坐著,面上並無多少表情。

  最後竟是那個清秀的看起來稍有孱弱的年輕人獲勝,他向林雲龍抱拳作揖:“盟主,晚輩這廂有理了。”

  “好好好!”林雲龍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爽朗笑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必這麽客氣。”

  林蓁蓁臉色驟白,看向左護法這邊。

  唐小左好奇左護法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甚至提醒他:“她在看你哎……”

  左護法卻像根木頭樁子,而且是那種潑了水結了冰的木頭樁子。

  說好的來秋後算帳的呢,為什麽一點表示都沒有?

  今日過後,明日林蓁蓁便會和那個年輕人成親,難不成要等到明日喝喜酒的時候再動手?

  若真是這樣,難不成要搶親?

  一想到這裡,心情還有點小激動是怎麽回事?

  會後眾人紛紛離開,唐小左看見左雲舒往唐門那邊走去。她遠遠聽了幾句,好像是左雲舒在邀請師父他們晚上一起吃個飯。

  晚飯的地點定在唐小左住的那家客棧,設在二樓的一個包間內。

  唐小左早早地蹲在旁邊守著,鳳林染問她乾嗎呢,她說:“噓,我在聽牆腳。”

  “瞧你這點出息。”鳳林染扇子一搖,衝她眨眼一笑,“走,本座帶你進去光明正大地聽。”

  “我不去!”唐小左抱著柱子,不願跟著,“我在這兒聽就很好。”

  “你這是什麽毛病?”鳳林染用扇子挑起她臉上的紗,“你就這麽不能見人嗎?”

  唐小左放開柱子,一把抱住他的腿:“門主你也別去好不好,我不喜歡左雲舒,我不想看見他!”

  鳳林染抽了抽自己的腿,見抽不出,便拿扇子敲了她腦袋幾下:“抱上癮了是吧?撒手!”

  “那你還去不去?”唐小仰頭看著他,一臉祈求。

  “本座回去睡覺!”

  唐小左這才嘿嘿放開了手,鳳林染走時還不忘恐嚇她一聲:“一會兒被逮住了別來找本座!”

  “門主慢走……”唐小左揮手送他走。

  鳳林染一臉鄙夷地離開了。

  唐小左繼續蹲著,矮著身子往前又蹭了些距離。聽裡面的動靜,師父他們已經入座,酒菜已上,正要開吃。

  左雲舒做東,自然少不了一番客套。

  飯過半晌,左雲舒便說出自己真正的目的來。

  他的目的,就是“唐小左”。

  他說的話,唐小左之前聽過,便是那時他在明月山莊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唐小左”像他的妹妹,他說父親生病了,很是想念自己的女兒,他說他篤定,“唐小左”就是左雲梔。

  一時靜默。

  唐小左伸長了耳朵聽,聽見一個帶有絲絲欣喜與雀躍的女孩的聲音:“左少莊主的意思是說,我是你的妹妹嗎?”

  “左某肯定你是!”

  “太意外了,我竟有個哥哥!”女孩的聲音更加興奮起來,“師父、大師兄、三師兄,我竟然有個哥哥……”

  哥哥你個頭!這個哥哥不能認!
  唐小左在天戣門中做臥底的事情,只有師父和大師兄知道,所以當左雲舒一口認定“唐小左”就是他的妹妹時而且要帶她回明月山莊時,只有他們兩人不同意。

  “左少莊主不若再等一等,待事情進一步明確,再帶小左回去也不遲。”師父說。

  左雲舒卻是篤定道:“無需再等,左某不會弄錯的,唐門主還請放心將雲梔交給我。”

  “畢竟是老夫帶了五年的徒兒,若是就這樣被你帶走了,老夫也會擔心。”聽得出來,師父十分為難,“還請左少莊主體諒!”

  “既然我們這樣爭執無果,不若我聽一聽雲梔的想法。若是雲梔願意同左某回去,還請唐門主念在我們兄妹二人好不容易相認的份上,將雲梔還給左某。”左雲舒輕飄飄地將問題拋給了“唐小左”,十分有信心的語氣,“雲梔,你願不願意同大哥回去?”

  外面的唐小左急得想捶牆:不能答應,絕對不能答應!
  可裡面的“唐小左”卻是羞澀而為難的語氣:“左少莊主,倘若你真的是我的大哥,小左自是十分願意回去。但是師父他老人家對我有恩,小左不能不聽師父的話……”

  這樣聽來,她竟是想跟左雲舒回去的。

  唐小左頭好疼。

  晚上,唐小左越想越睡不著覺,她換了身利落的衣服,拆了頭上的紗布,找塊帕子掩住半張臉,揣了滿懷的藥粉,趁著夜色過半,悄悄溜了出去。

  她小心翼翼摸到那個假“唐小左”的房間,側耳聽了聽,裡面還有些許動靜,想來裡面的人還沒有睡著。唐小左往裡面吹了些迷煙,等了有一會兒,才用匕首撥開裡面的門閂,潛了進去。

  唐小左躡手躡腳地走到假的“唐小左”也就是茯苓身邊,趁她吸入的迷煙不多正迷糊要睡去之際,趕緊給她嗅了嗅醒神的藥,然後用自己方才拆下來的紗布,將她雙手綁了起來。

  茯苓漸漸地蘇醒,身子也恢復力氣,見有人闖進來,第一反應便是尖叫。

  唐小左早有預料,捂住她的嘴巴,壓低聲音道:“別叫,我不會傷害你,我是來幫你的!”

  茯苓一臉恐懼,一邊搖頭一邊仍是要喊人。唐小左隻好用匕首抵住她的脖子恐嚇她:“敢叫的話我就割破你的喉嚨!”

  茯苓這才老實了。

  唐小左不敢松懈,一邊留神周圍的情況,一邊對她說:“我現在跟你說的話,你要一字一句聽清楚記明白了,知道嗎?”

  茯苓驚恐地點頭。

  唐小左深呼一口氣,嚴肅地說:“你不是左雲梔,不要相信左雲舒的話,即使你跟他回明月山莊,他也不會對你好,他只是想利用你!”唐小左不能告訴她,她們身份對換的事情,只能強迫她聽自己的話,“聽見沒有?不要相信左雲舒!”

  茯苓嚇得全身發抖,只能不住地點頭。

  唐小左不放心,又威脅她一句:“如果你跟左雲舒回明月山莊,我就殺了你,我不是開玩笑的!”誠然這不是玩笑,這充其量只是無可奈何地嚇唬她罷了。

  唐小左不知道她會不會真的聽自己的話,但現下她實在沒有別的辦法。說完這些,她慢慢收回匕首,準備撤身回去。

  正在這時,房外忽然有輕微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往這邊走來。茯苓大叫一聲:“救命啊……”

  唐小左心中咒罵一聲,便見房門被踹開,竟是左雲舒闖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唐小左和床上被綁著的茯苓,當即拾招攻向唐小左:“哪裡來的賊人,居然敢碰我的妹妹?”

  碰你妹?你妹的!
  唐小左執匕首反抗,但她哪裡是左雲舒的對手。好在她反應夠快,也早早地做好準備,與他勉強過幾招後,便掏出懷中的迷粉撒了出去。

  她並未直接撒向左雲舒,而是朝床上的茯苓撒了去。左雲舒自然是上前護著茯苓,如此她便有機會衝向房門逃走。

  只是萬萬沒想到,茯苓的尖叫不止引來了左雲舒一個。唐小左剛一踏出房門,迎面撞上一人。那人毫不客氣地一掌打來,唐小左不妨,生生挨了這一記。她退了幾步才堪堪站穩身子,胸內氣血翻滾,口中溢出一口血來。

  “大膽小賊,看招!”唐遇大喝一聲,再一次向她襲來。

  唐小左心裡罵死他的心情都有了!

  可是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被他們捉住,不然,她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身後的左雲舒暫時放下茯苓,也步步向她逼來。

  唐小左沒有別的辦法,忽然轉身對左雲舒叫道:“少莊主,不是你叫我來劫持這位姑娘的嗎,還不快來幫我?”

  對面的唐遇愣住了:“你們是一夥的?”

  左雲舒也有一瞬的怔忪。

  唐小左便是趁這一瞬間,擦過唐遇身邊,飛奔出去。

  後面的唐遇和左雲舒立即反應過來。

  “站住,別跑!”

  傻瓜才不跑!
  好在客棧夠大,唐小左拚盡全力,在客棧中前前後後穿梭了幾個來回,終於將身後的兩人甩得遠了些。但她自知遲早會被追上,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前面是鳳林染的房間,她一咬牙,闖了進去。

  房內的鳳林染想必早就聽到了方才的動靜,她剛一進門,便被他一手鎖住了喉嚨。

  “門主,我,是我……”

  鳳林染眸子一沉:“茯苓?”

  “門主救我!”她來不及跟他解釋,隻願他此時能不要多問。

  鳳林染一瞥門外,當即了然。他揮袖將房門關上,又用內力隔空將窗戶推開,在唐小左不明所以的時候,拽下她臉上的帕子,剝了她的外衣扔到床下,擁她翻身躺在床上,末了還不忘拆開她的發帶,揉亂她的青絲。

  “門主……”她咳了一聲,抬手去擦嘴角的血跡。

  門外左雲舒和唐遇已至,敲門聲響起,鳳林染卻忽然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唐小左一痛,唇上竟被他咬破了皮。

  “躺著別動!”

  鳳林染囑咐她一聲,而後下床,打開房門。

  左雲舒和唐遇衝進來。

  唐遇急切道:“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小賊進來?”

  鳳林染指了指敞開的窗戶:“喏,翻窗跑了。”

  “跑了?”唐遇跑到窗戶邊,向外張望,“你居然讓她跑了?”

  左雲舒上前一步,直直逼視鳳林染,笑意泠然:“有賊人闖進來,鳳兄竟然捉不住,反而讓她跑了?”

  “這不是起身晚了嗎?”鳳林染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床上鼓起的被子,“誰叫本座有軟香在懷呢。”

  唐小左整個人藏在被子下面,掀開被子一角,怯怯地觀察形勢。

  虧得唐遇沒在這裡逗留,跳窗出去繼續找小賊了,房中便只剩下左雲舒這個不好糊弄的。

  “不曉得床上藏了哪個美人,能叫鳳兄寧願放過賊人也不願起身?”

  鳳林染呵呵笑道:“哪裡是個美人,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罷了。”他偏過頭來,對唐小左說,“茯苓,莫藏了,不然左兄該懷疑那個小賊是你了。”

  唐小左這才從被子下面鑽出腦袋來,嗔了鳳林染一眼。她因著奔跑了許久,臉頰上染上紅暈,又故意做出一副羞澀的表情:“若不是門主你咬壞了我的嘴唇,我也不用這麽躲著人……”

  鳳林染哈哈大笑:“是是是,本座錯了……”

  左雲舒面上染上一分懷疑兩分尷尬,如今這情形逼得他不能繼續站在這裡,他隻得告辭:“左某打擾了。”

  鳳林染“大方”地笑笑,目送他出去,關上房門,攏好窗戶,然後轉身,就這麽看著唐小左,看得唐小左心裡發虛,
  “說吧,闖什麽禍了?”

  唐小左從被子裡爬了出來,想下床和他解釋,卻是胸口驟痛,直痛得她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唐小左摸著額頭上新鼓起來的包,一臉鬱悶:“門主,我栽下去的時候,你就不能扶一扶我嗎?”

  “扶了,沒扶住。”鳳林染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說。

  “……”唐小左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昨晚唐遇打她的那一掌可不輕。唐小左揉揉胸口,嗯?怎麽不疼了?她下意識地去看鳳林染……

  “不是什麽嚴重的內傷,本座隨手就給治愈了。”鳳林染不等她問便回答了。此時他擱下茶杯,正襟危坐,神色變得嚴肅,目光直直注視她,“你給本座說,昨晚出去做什麽么蛾子了?”

  “我沒……”唐小左這話說得底氣不足,嘟囔著替自己辯解了好一會兒。鳳林染除了鄙夷她多管閑事,也沒再繼續追究下去。

  今天是武林盟主嫁女兒的日子,他們都被邀請去鳴鶴山莊吃喜宴。從鳳林染獵獵的目光中,唐小左便猜到今天肯定有好戲看。

  因為唐小左的昏睡耽擱了些時候,他們趕到鳴鶴山莊的時候,林蓁蓁和那個年輕人剛拜完堂,這會兒林蓁蓁正由媒婆牽著,往洞房中走去,那個年輕人則被拉去喝酒了。

  左雲舒提前幫鳳林染留了座位,才叫他們不至於站著看熱鬧。只是左雲舒的心思明顯已經不在這裡,因為他的旁邊,坐的竟然是茯苓,他要認的妹妹。

  昨晚到底是白忙活了,這個茯苓竟然還是選擇了與左雲舒相認,氣死寶寶了。

  今天唐小左沒戴帽子,但是用白色面巾蒙住了半張臉。這樣做的好處是別人看不到她的真面目,尤其是那個茯苓和唐門的人,但有一個不好的地方是,她嘴巴也被遮著,沒辦法吃飯。

  看桌上其他人觥籌交錯你夾菜來我喝湯,唐小左饞得直流口水。

  鳳林染夾了隻雞腿放在她碗中,她忍痛推開:“謝謝,我不吃。”話剛說完,口水就流出來了,還吧嗒掉在桌上了……

  眾人定住,各自詫異!
  唐小左想死的心都有了。

  片刻之後,大家繼續吃飯,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可是明明一個個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鳳林染將雞腿重新推到她面前:“你還是吃了吧。”

  都怪你!

  唐小左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抓起雞腿,撩起面巾,往嘴裡塞去,嘴裡嚼著心裡罵著。

  這頓飯吃得唐小左消化不良,眾人倒是吃吃笑笑,一直持續到晚上。新郎喝了不少,走路都不穩當了。眾人拱著他要去鬧洞房,新郎官捂著肚子說:“各位,容在下去解決一下私人問題,私人問題……”

  眾人哄笑一片,暫且放他走了。

  然而一刻鍾過去,新郎沒有回來,兩刻鍾過去,新郎還是沒有回來,半個時辰過去,新郎仍不見蹤影……

  武林盟主林雲龍開始慌了,立即派人去找,然而找遍整個山莊,只找到一身新郎的衣服,新郎本人卻消失不見了。

  林雲龍大怒:“難不成還有人在我眼皮底下將人擄走不成?找,繼續找!”他將眾人掃視一邊,目光落在鳳林染身上。

  鳳林染並不在乎他懷疑與憤怒的目光,笑呵呵道:“盟主,大家可都看見了,本座一直在這裡喝酒,可沒有機會去擄走您的寶貝女婿。”

  林雲龍沒有證據,氣得甩袖走人,也親自去找了。

  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所有人都預料不及的。大家面面相覷,方才還熱鬧的氣氛,頓時冷得如同數九寒天。

  大婚之夜新郎官消失,且不說林蓁蓁這親白成了,就連林雲龍也丟盡了顏面。畢竟這個女婿是他千挑萬選選出來的,如今玩弄了他們一家,關鍵時刻鬧消失,自然引來眾人看笑話。

  千挑萬選,就選出這麽個玩意兒?

  唐小左心中腹誹:難不成這件事和鳳林染有關?這就是鳳林染和左護法對林雲龍和林蓁蓁的報復?

  可是那個新郎和鳳林染或者左護法是什麽關系呢?

  想不通。

  大家幫著找新郎,一直找到下半夜也沒有任何發現,然後林蓁蓁出現了。

  她身上還穿著嫁衣,頭上的鳳冠已經摘掉,三千發絲垂在腰際,晚風拂過玲瓏面,青絲微漾,美得讓人屏住呼吸。

  她微微笑道:“萬般皆是命,各位英雄就此散了吧,小女子謝過各位。”

  她聲音溫柔好聽,唐小左眉頭一皺:那晚來看左護法的人,果然是她!

  鳳林染揚唇一笑:這個林蓁蓁,倒是不簡單。

  的確不簡單,縱然她再不待見自己的夫君,如今洞房中被拋棄的可是她,她現在還能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其內心城府之強大,實在不容小覷。

  唐小左正感歎著,身側的鳳林染忽然一動,穿過眾人,走到林雲龍和林蓁蓁面前,笑道:“今日這新郎逃跑,莫不是因為他知道了三年前的事情,看清楚了林盟主的為人狡詐,方落荒而逃的?”

  林雲龍臉色一沉:“鳳門主,你這是何意?”

  “你知曉本座身邊的兩大護法,是本座的左膀右臂。三年前,你讓自己的女兒勾引本座的左護法,而後給我這左護法安了個采花賊的帽子。”鳳林染笑容漸漸冷卻,眸中射出噬人心骨的寒意來,“你差點折了本座的手臂,盟主覺得,這筆帳要怎麽算?”

  林雲龍氣結,正要反駁,鳳林染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你派人背地裡散播謠言,敗壞天戣門的名聲,造謠閭丘客在天戣門中,慫恿眾人去天戣門鬧事,這筆帳要怎麽算?你從嶺南請來高手,在天戣門山下偷襲本座門中人,這筆帳要怎麽算?”

  鳳林染冷哼一聲:“道貌岸然、人面獸心,兩個詞你佔一雙,叫你一聲武林盟主,你倒是真有臉應著。”

  “休得胡說八道!”林雲龍怫然大怒,但好歹沒有氣急敗壞到指著鳳林染的鼻子罵,“老夫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豈容你在這裡信口雌黃?”

  “本座並非信口雌黃。”鳳林染冷冷地瞧著他,倏忽綻出一抹嘲諷的笑來,“本座只不過是落井下石,純粹找你不痛快罷了。”

  “你……”

  “本座就喜歡看盟主你被本座氣得要死,卻又不敢動手的樣子……”

  林雲龍不敢動手的原因是,鳳林染早一步鉗住了林蓁蓁的脖子,隻稍他手腕一動,林蓁蓁就會嘎嘣歸西。

  誠然不負唐小左所望,鳳林染終於鬧事了。

  只不過他怎麽會有膽子在眾人面前給林雲龍難堪呢?畢竟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左雲舒,其他人都站在武林盟主這一邊。

  唐小左著實為鳳林染捏了一把汗。

  果然,武林盟主雖然不能動手,但其他人早已看不下去,紛紛活絡筋骨,準備上前圈踢鳳林染。

  敵眾我寡,情況實在堪憂。

  這時已經有兩人往鳳林染身後襲去,只不過,那兩人稍一提力,忽然怪叫一聲,而後吐了口血,跪在地上,再也不敢亂動了。

  眾人驚愕、不解,鳳林染嘖嘖道:“十香軟骨散,果然名不虛傳。”

  “什麽?”所有人都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就連左雲舒,也露出微微詫異的神情。

  他們中了十香軟骨散?什麽時候?
  唐小左心中也納悶,她暗暗提氣,發現自己身體並沒有什麽異樣。反觀眾人,有人不信,便提氣試一試,卻是差點捂胸倒地。

  太奇怪了,鳳林染是怎麽在眾人不知不覺中,把十香軟骨散喂給他們的?

  那林雲龍也沒能幸免,鳳林染隻稍試了他一掌,他正欲提拳反抗,不妨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給跪了。

  形勢扭轉得太快,以至於眾人有些蒙圈。

  鳳林染將林蓁蓁扔給左護法,不屑地掃視眾人,隨手掠過一把長劍,虛晃一下,劃出一抹劍影:“如果鳳某願意,今日這鳴鶴山莊就能變成人間煉獄。但是今天本座不會這樣做,因為今天本座不是衝各位來的。再者,天戣門以前是做過一些惡事,但試問哪個門派裡沒一點髒事?不要妄想把所有的髒水都往天戣門上潑,否則哪一天鳳某若是不高興了,可就不會像今天這樣手軟了。”

  他這一番話說完,又有好幾人被他氣吐血了,卻又不能對他怎麽樣,當真憋屈得可以。

  不過此時在唐小左的心中,鳳林染的形象嗖地就上天了。

  鳳林染回到唐小左這邊,看著左護法和剛剛被他扔過來的林蓁蓁,問左護法:“南星,這個女人,要麽帶回去,要麽在這兒殺了,你來做決定。”

  林蓁蓁也看著左護法,眸中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感情來。

  唐小左看著美若仙子的她,想起那晚左護法喊她名字時的癡念,想起右護法說過的她曾經對左護法做過的殘忍事情,左護法會如何抉擇呢?
  驀地,眼前寒光一閃,唐小左嚇得一個機靈。

  她定睛望去,竟是左護法反手執匕首,走向林蓁蓁。

  左護法威武啊,人家都是快刀斬青絲,他這是快刀斬草不留根啊。唐小左一把捂住眼睛,不忍心看美人血染長空的慘象。可是一陣尖叫聲過後,她忽然聽到林蓁蓁如泣如訴的聲音:“南星……”

  聽這語氣這腔調,人好像沒事呢。

  她張開手指,透過指縫看去:林蓁蓁的脖子上有傷,但只是皮肉傷,滲出些血絲,無關緊要,隻幾縷青絲落地。

  左護法果然是不忍心的。

  不過青絲如情絲,頭髮亦是女人的尊嚴,左護法這是徹底與林蓁蓁斷絕所有情義了。

  而後他推開她,再沒看她一眼。

  倘若林蓁蓁不喜歡左護法,今日左護法這番行為便不會對她有什麽實質性的影響。可偏偏,在左護法放開她的那一瞬,唐小左分明看到,林蓁蓁的眼中,竟閃過巨大的失望。

  她果然還是喜歡左護法的?
  可若是喜歡他,三年前又怎麽能忍心自己的父親那樣傷害他?
  鳳林染拍拍左護法的肩膀,似乎有些失望,並不太滿意他的表現,但也不好說什麽。

  臨走時,鳳林染扔給左雲舒一瓶解藥,因為左雲舒也中了十香軟骨散。唐小左瞅了一眼師父他們,倒是不擔心,解十香軟骨散這種毒,對於唐門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可是唐小左還是好奇,眾人到底是怎麽中的這毒?

  路上,唐小左忍不住提出了這個疑問。

  鳳林染剛剛戲弄了林雲龍和其他人,這會兒心情正好,便笑眯眯地說給她聽:“你想想,白日裡這宴席上,有什麽東西除了我們,其他人都碰過了的?”

  除了他們三個,其他人都碰過的東西?

  唐小左回想起整個宴席,半晌忽然叫道:“酒,是酒!”

  鳳林染摸摸她的腦袋:“答對了。”

  白日裡吃喜宴的時候,新郎挨個桌子敬酒,所有人都喝了這酒。新郎走到他們這一桌時,倒酒的酒童給他們一桌的人都滿上了酒,唯獨剩下他們三個的酒杯是空的。當時酒童說是沒酒了,讓他們三個以茶代酒。當時唐小左還不高興了,這不是明顯故意輕視他們嗎?

  誠然其他人也是這麽想的,畢竟天戣門的人來這裡,沒被趕走就算是好的了,怎麽可能會以禮相待。

  所以這麽明顯的事情,卻根本就沒有人懷疑。自然也更沒有人去懷疑,新郎給所有人敬的酒,都是摻了十香軟骨散的。只要不運功不提力,這軟骨散就不會發作,所以大家沒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

  由此可見,那新郎果然是鳳林染的人。

  而且,唐小左也很快見到了那個新郎,也終於明白,為什麽林雲龍把山莊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把這個新郎翻出來。

  他永遠也不會找到這個新郎了,而且新郎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認不出來。

  因為,這個新郎,是個女人。

  “藍羽見過門主、左護法!”她單膝跪地,抱拳道。

  鳳林染扶起她,衝她笑得十裡春風:“辛苦你了。”

  她站起來,露出整張臉來,螓首蛾眉,容貌秀麗,和男裝扮相時判若兩人。

  她也是天戣門的人。

  今晚藍羽會連夜返回天戣門,為了不引人懷疑,鳳林染他們明天早上再回去。

  唐小左望著窗戶外面消失在夜色中的藍羽,不解地問:“門主,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是本座安排在青城派中的眼線,已經有好幾年了。”鳳林染打了個哈欠,想必是乏了,便簡明扼要地解釋了幾句。

  “青城派與林雲龍的關系不錯,藍羽在那邊既能窺探到青城派的舉動,同時對林雲龍的事情也能打探幾分。林雲龍嫁女兒,自然想嫁一個知根知底的,本座便順水推舟,讓藍羽去了。如此,既能挑撥了青城派和林雲龍的關系,又能替左護法報復了林蓁蓁,簡直一勞多得。”

  鳳林染同她說完了這些,便催促著她去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路,今天折騰到大半夜,這會兒離天亮只有兩個時辰了。

  唐小左也困得厲害,在心裡的疑惑得到解答以後,便心滿意足地回房睡覺了。

  只是她剛一推開房門,忽然被裡面潛伏的人捂住了嘴巴。她正要反抗,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小左,是我!”

  “大師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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