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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第94章 (2)
  第94章 (2)
  第六十二章 (2)
  這毒,白玄景解不了,鬼斧神醫也束手無策,除非能在十日內找到解藥,否則她是必死無疑。

  可是晏璽已死,她從哪裡去找解藥?
  除非晏卿肯幫她。

  晏璽死得突然,晏珣的太子之位又在之前就被廢掉,幾位皇子的勢力極為均衡,到底誰來繼承皇位至今還無結果。但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誰繼承皇位,都不會無條件地給她解藥。

  要麽晏卿給對方足夠的好處來交換,要麽,傾盡南臨一國之力,精銳盡出,不惜得罪東昭,在十日內找到解藥,並且……搶回來。

  可他剛剛已經表明態度了不是?
  她給不了他任何“好處”,所以,生死福禍,與他無關。

  祁燕紅著眼,雙唇顫了顫,卻說不出什麽,轉個身便出了屋子。

  晏傾君側了個身,背對著晏卿淡淡地道:“想看我臨死前是如何掙扎麽?目的達到便走吧。”

  晏卿沒有動靜,半晌,燭光滅了,晏傾君剛要輕出一口氣,背後卻是一熱。晏卿並未如她所想地離開,反倒是在她身側躺下,雙手攬住她的腰,從背後將她抱住。

  晏傾君沒有睜眼,沒有說話,亦沒有將他推開。

  ***
  接連兩日,晏卿都會晚上來看晏傾君,第二日一早離開。他跟晏傾君說些有的沒的,晏傾君也答些有的沒的,說得困了,她會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待到醒來,自己已經躺在榻上,身邊是熟悉的墨香。

  這兩日月光輕淺,透過白紗窗照在房裡,剛好能隱隱地看見他的側臉。晏傾君總是忍不住拿手指來比劃,比劃他的眉,眼,鼻,唇,想著要刮去他的劍眉,拿朱紅色的筆在他的額頭寫上“狐狸”兩個字,再在他好看的側臉上,分左右地寫“禽獸”,這麽想著,她就開始笑,有時候笑得心口的傷都疼了還渾然不覺,直到晏卿的眉毛不悅地皺起,她才會馬上停下,繼續閉眼裝睡。

  這樣的結果就是白日裡她總是沒有精神的。祁燕總像有話對她說的模樣,見她一副懨懨的模樣,始終沒有說出口。

  直到第三日,晏傾君在開滿梔子花的院落裡,從日落時分坐到月上枝頭,晏卿的身影也沒有出現,祁燕拿了件披風給她系好,輕聲道:“傾君,夜深了,我們回去歇息好不好?”

  晏傾君“撲哧”笑出聲,看著祁燕道:“我又不是孩子,你為何這種語氣與我說話?”

  祁燕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卻不知該如何向晏傾君形容她這種擔憂。

  “你是不是覺得,我今日的表情,就跟深宮怨婦似地?”晏傾君抬眸看她,再掃了一眼自己坐著的石凳,笑道,“還覺得這石凳,就跟望夫石似地?”

  祁燕垂下眼,半晌才問道:“那你是在等他麽?”

  晏傾君看向院落外筆直的林蔭道,眯了眯眼,輕聲道:“是啊,我在等他。”

  祁燕面上浮起不解,擰著眉頭道:“你明知他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與殊公子做交易,利用你得到殊家權勢,利用你在南臨站穩腳跟,甚至在利用完之後……在戰場上毫不猶豫地一箭射向你!傾君,這樣的男子……你怎麽……”

  “燕兒,”晏傾君仍是眯眼看著夜風中枝頭亂顫的林蔭道,輕笑道,“就是那一箭,讓我看清了自己。”

  祁燕的眉頭皺得更緊,那一箭,他要置她於死地,她不是應該……恨麽?
  “那一箭射入心口的時候,我的心很疼。”晏傾君歪頭看著天上的明月,將腦袋靠在祁燕身上,緩緩道,“那種冰冷,侵入骨髓,冷到麻木的身子忍不住地顫抖。燕兒,殊言死後,我以為我什麽都不想要了,連命都不想要了,我在夢裡都在想,說不定死了我可以過得更好。可是那一箭射入心口,我才知道不是這樣的……我很疼,跟以往受傷的疼不一樣,那是一種萬念俱灰的疼,盡管我早便知道他不會救我,他會任由我死,可是他親手射出那一箭,我覺得那種冰冷……讓全世界都在一瞬間坍塌了……”

  祁燕沉默,晏傾君嗤笑道:“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還有一個世界可以坍塌。”

  祁燕心中微微一顫,還有一個世界,一個……屬於晏卿的世界麽?
  “然後我就在想,盡管傷口疼得我不想有任何意識,我還是不受控制地去想,為何會那麽疼?”晏傾君好似又感覺到那疼痛一般,抓緊了祁燕的手,“我問自己一次為什麽,眼前便浮現一幕我與他相處的一幕。”

  從祁國初識,到東昭相交,最後南臨相伴……

  “然後我明白了。”晏傾君訕笑,“至疼,因為至愛。”

  至疼,因為至愛。

  她也曾因為依賴著的奕子軒和晏珣的拋棄背叛而疼,因為親生父親一次次地置她於死地而疼,因為母親為了殊言出宮將她丟在皇宮置之不理而疼,但那些疼,都與晏卿給她的那一箭不同。

  那一箭毫不留情地戳下了她層層包裹的內心,逼得她卸下層層偽裝,直面自己心中所想。

  比任何人都明白晏卿是怎樣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晏卿會做出怎樣的選擇,比任何人都小心地提防著,提防自己愛上。

  可終究,心不是自己所能控制,想愛就愛,想恨就恨的。

  “即便知道他對你的利用,知道他那種人不可能對你有情,傾君,你……不介意麽?”祁燕蹲下身子,平視晏傾君。

  晏傾君想了想,微笑道:“如果我是他,我也會做一樣的選擇。”

  祁燕聽著,晏傾君繼續道:“在我的世界裡,為了權勢踩著別人向上攀爬再正常不過。如果是我,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眼前,只要保住一個女子的性命,便可以少走許多彎路,輕而易舉地得到想要的東西,為何要放棄?一個與自己無關,沒有任何虧欠的人,為何不可利用?況且……”

  晏傾君輕笑道:“無論出於何種目的,若沒有他,我早便死了……難道我要怪他屢屢救我於生死之間?他救我,數次情況凶險,可說以命相抵,稍有不慎便將他自己搭了進去。他不僅在拿我的命與殊言交換,也在拿自己的性命去搏。”

  人總是要為自己想要的東西付出代價,他想要權沒錯,他為了爭權利用他人也沒錯,至少在她看來,她也會那麽做,而且,未必會有他做得好。只是恰巧,被利用的那個人是她,而她,明知他的本性,知曉對他而言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仍舊在他一次次的相伴相救中動了情。

  “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晏傾君自嘲地笑笑。

  “傾君……”祁燕再次紅了眼眶,拂過晏傾君額前的碎發,緩聲道,“你……長大了。”

  她還記得當初在東昭,晏傾雲與她爭執,譴責她待奕子軒無心無情,那時的晏傾君,哪曾有過設身處地替別人著想的念頭?

  晏傾君佯裝不悅道:“你這麽說,會讓我覺得我老了。”

  祁燕笑了笑,拉著她的手道:“我陪你一起等。”

  “不。”晏傾君搖頭道,“燕兒,我們明天就走。”

  “走?為何?你不是……”

  “才兩天而已……”晏傾君輕歎道,“才兩天而已,你看看我變成什麽模樣?”

  祁燕恍惚有些明白晏傾君的意思,仍舊搖頭道:“你的毒,傾君,說不定鬼斧神醫可以解呢?”

  “他若能解,也不必每天抓心撓肺任由我扯他的寶貝胡子了。”晏傾君嗤笑。

  “那我們能走去哪裡?你剛剛才說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該……”留在意中人身邊麽?
  “留在這裡,我會變得不是我。”晏傾君輕笑道,“我對他有情,他對我未必有意。久而久之,我只會變作他的玩物罷了。想起的時候過來看一眼,覺得有趣了便多來兩日,覺得膩了,無趣了,說不定哪日再也記不得了。人非為情而生,我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做。留在這裡,我便是為他放棄了全世界,可是他呢?”

  “因為付出太多,我會更加在意他,因為太容易得到,他不會加倍珍惜。”晏傾君眯了眯眼,“所以我們走。”

  即便機會渺茫,她還是要去找解藥,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盡管喜歡,她不會沒有原則地留在晏卿身邊,以“愛”為借口,糟踐自己的生命。

  祁燕撫了撫晏傾君的長發,忍不住再次說道:“傾君你……真的長大了。”

  晏傾君剜了她一眼,“我就真的那麽老了?”

  祁燕也笑了笑。

  晏傾君看著她,這個十六年以來,唯一一個互相信任互相依賴的朋友,心中溫暖。她再次抬頭看了看幽幽明月,微微垂了眼。

  曾經,她以為,成長的過程是鮮血,疼痛,掙扎,反抗,自愈,堅強,強大,是攀爬到人生的最頂峰,無人可傷她無人敢欺她。現在她才明白,成長,其實,只是簡單而又艱難地——學會愛與被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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