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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第47章 (1)
  第47章 (1)
  第 32 章  第三十一章 (1)
  為何挽月夫人過世後晏傾君一夜失寵,再不被晏璽多看一眼?幼時的晏傾君是不太明白的,隻當是自己對晏璽沒了利用價值,所以她這“父親”也便棄她於不顧。這與母親教她的道理相符,所以她從未多想。

  然而,和親貢月時,晏璽那似是而非的話,讓她起了疑心。

  讓晏傾君去和親的種種好處,晏珣想得到,晏璽怎會想不到?既然想得到,為何與貢月選定的人還是晏傾雲?又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在中途換上她,還一意置她於死地?既然讓她死,為何在“晏傾君”被救回東昭後留著她一條性命,對外宣稱她的死訊,實則讓她被奕子軒照顧著活下來?
  這一切,都不符合晏璽的行事作風。

  她在祁國時只是淡淡地懷疑,覺得母親的死另有玄機。正如當初晏璽問她,她會那麽容易病死?

  教她如何在宮中生存的母親,教她模仿他人字跡、動作、表情的母親,熟悉白子洲各類奇藥的母親,怎麽會那麽容易“病”死?

  若說在祁國時,她只是執著地想要回來,讓背叛過她的人看看,她晏傾君不是一摧即殘的嬌花,不是任人擺弄的棋子;想要回來,憑著一己之力讓晏璽看看,她晏傾君身為女子,可為女子不可為之事,亦可為男子不可為之事;想要回來,查出母親的死因,解開她心頭最大的一個結。

  那麽,當她看到“晏傾君”還安然地活著,並未如她想象中的,即便活著也會被晏璽殺人滅口,她的腦中突然閃現一種想法。

  或許,她的母親挽月夫人並未死?

  如果母親未死,晏璽的一切做法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從母親死去那日便開始冷落她,因為晏璽知道,挽月夫人最疼的便是自己的女兒,所以他想通過冷落她,讓挽月夫人於心不忍而回宮。送她去和親,讓她生死一線,同樣是想逼母親出現,甚至在劫後留下被認作“晏傾君”的封阮疏,同樣是因為還殘留著母親因為“她”而出現的奢望。

  這麽說來,母親未死,是極有可能的。

  至於晏璽怎會失策使得母親輕易混出宮,為何非要用她來逼母親出現,而母親為何要出宮,為何將她丟在這深宮裡不聞不問,又為何明明活著卻眼睜睜地見她掙扎在生死一線,晏傾君不願多想。

  她只需知道,或許,母親還活著,只需相信母親還活著,面對著東昭皇宮裡的明爭暗鬥,她便有了無窮的力量與信心。

  只要找到母親,她母女二人聯手,這世界還有什麽是可以懼怕的?

  此時晏傾君舉著油燈,站在一排排的暗紅色木架前,突然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她的母親是白子洲後裔,然後呢?

  想要探尋事態的發展,必先抓到起根本。

  挽月夫人的根本在哪裡?只有從她入宮時的宗卷開始查起。上次她讓奕子軒帶她入宮便想查,怕他疑心才將心頭竄起的小火苗硬生生壓了回去。

  晏傾君踏著輕緩的步子,慢慢地在木架之間挪動,雙眼迅速地在木格上寫著年份的紙箋上移動。

  宮中宮女分為兩種,一種是五歲便被選入宮的年幼宮女,便於在各類司房學習技藝。一種是從宮外選進的普通宮女,都是年滿十五,卻不過十八。

  昭明三年,白夢煙因為一支挽月舞而得到晏璽的青睞,從此長寵不衰。而昭明十三年,晏傾君十歲時,母親曾經與她說過,她第一次見到晏璽是在二十年前。先帝在位三十六年,從昭明十三年向前推二十年,就是昭園二十九年,那麽,母親入宮便是在昭園二十九年。

  晏傾君拿著油燈,迅速移步到貼著“昭園二十九年”紙箋的木架前,開始搜尋“白夢煙”的名字。

  然而,晏傾君上上下下看了不下五次,仍舊沒能找到熟悉的名字。她透過窗間縫隙看了看天色。

  能在禦前獻舞,必然是宮中歌舞司的舞姬。舞姬都是五歲便進宮,從小培養。因此,母親應該是出生於昭園二十四年。她果斷地走到最前排,集中精神從“昭園二十四年“的宗卷開始找。

  燭光昏暗,光影閃爍,晏傾君睜大了眼,暗沉的光線下一個個名字看過去,隻覺得雙眼疼得就要滲出血來,卻不敢松懈半分。

  她趁著上次在迎陽寺時,給皇后與晏傾雲下毒。那毒,其實並非浮歡,而是祁國藍花楹所製的花粉,再讓祁燕潛入宮中在二人的飲食裡給點刺激性的藥物,使得她二人呈現渾身發紫,酸軟無力的中毒症狀,實際上只需三日那症狀便會減輕。

  昨日花粉毒發作,今日她被宣進宮,故意掉下浮歡讓人生疑,再借晏傾雲的嫉妒之心,預料到她不會放過封阮疏,審問壓後,她必然會被留在皇宮,身為太子妃,還未定罪,當然不可能被壓入大牢,最多是找幾個宮人看著。

  她就趁著這一夜的時間,讓祁燕帶她尋找線索。

  也正是因為算好了花粉毒的發作時間,心心念念的想著今日的計劃,昨夜她才會一時得意,大意之下讓晏珣和奕子軒鑽了空子,差點死在奕子軒的劍下。

  好在晏卿及時出現。

  想到晏卿,晏傾君的眼神沒由來的顫了顫,恰好眼前一亮,熟悉的名字一閃而過。

  晏傾君連忙摒棄雜念,定睛看回剛剛掃過的地方。

  白夢煙。

  晏傾君欣喜地拿下陳舊的紙卷,小心翼翼地展開。

  白夢煙,祖籍白子洲。出生於昭園二十四年,徐城。昭明三年入宮,為宮女。同年,替歌舞司舞姬獻舞於貢月來使接風宴。

  短短的一句話,讓晏傾君的腦中突然的白了一塊。

  與自己估算的不同。

  如果母親是在昭明三年入宮,而不是昭園二十九年……昭明十三年,她最多認識晏璽十年,為何與她說第一次見晏璽是在二十年前?

  若當真是在二十年前便見過晏璽,她一個五歲宮外的孩子,如何見到晏璽?且晏璽那時候十七歲,連太子都不是……如何與母親遇見並且讓母親印象深刻?
  晏傾君正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是母親騙了她還是這宗卷作了假,門外響起輕細的敲門聲。晏傾君明白是祁燕在提醒她時間不多,放好宗卷轉身就走。

  無論如何,她要的東西已經找到了。

  白子洲、徐城。

  若想找母親,這是線索之一。

  “燕兒,去另一處。”晏傾君跟在祁燕身後,壓低了聲音嚴肅道。

  祁燕微微凝眉,看了看天色,點頭道:“要快些。”

  語畢,乾脆將晏傾君背了起來,隨著晏傾君的指示在宮中穿梭。晏傾君慶幸宮中禁衛軍的巡視時間並未發生多大改變,加之祁燕的輕功不錯,兩人如暗夜裡無聲掠過皇宮的輕燕,飛快地落在自己的目的地。

  晏傾君用了同樣的方法入殿,而這次進的,是禦醫院。

  上次她拿到的那些醫冊,便是從昭明三年到昭明十四年期間,后宮嬪妃的用醫用藥記錄。在她的印象裡,母親的身體向來極好,只是在最後的兩三年間才突然生病,並且病情不得好轉。既然母親的死因、或者說是死是活都有問題,當然要從當初的“用醫用藥”上來查。

  但是那十幾本醫冊,有挽月夫人記載的也就兩三冊,藥方六張,而有“傾君公主”記載的,只有兩張,她不懂醫,有那八張藥方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晏卿說可以借“鬼釜神醫”一用時她才會那般興奮。

  但是,那藥方還不齊。

  母親生病兩三年,期間除了她自己的藥,晏傾君的藥,還有一個人的藥,是她親自經手——晏璽。

  晏璽的醫冊她當然是不敢找奕子軒要的,要了他也未必會冒險給她偷出來,因此只能她親自來拿了。

  晏傾君再次舉著油燈,在木架中穿梭。晏璽的醫冊用的是明黃色的表皮,放在木架的中間,最顯眼的地方,因此,晏傾君很容易便找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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