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湖要求
  永昌七年，八月十五，西山。

  兩位中年書生一步步朝著西山山頂爬著，山路崎嶇，兩人卻沒感到疲憊，甚至連一絲汗液都無。

  “陸兄，你說山君真會冊封神靈？這可是神靈啊？自古至今人死為鬼，從未聽聞還能成神的，你說其中會不會……“

  “錢兄慎言”

  被稱為陸兄的那位急忙阻攔，神靈地位超然，神通廣大，更何況這還是西山，萬一被聽到二人豈有命在？
  兩人都是縣中大族出身，對鬼神之事都有了解，人死為鬼，神靈則為天地所生，鬼族修煉最多成就鬼王，實力再強也無法轉變根本，而這位剛剛誕生的山神竟然可以冊封神位。

  “不管如何，山君開科舉吸納鬼族擔任從屬，對咱們來說也多一份出路不是”

  錢兄點頭，鬼王開辟鬼國，稱王建制，只會根據香火氣運任命官職，哪會用什麽科舉制度選取官員，科舉對他們這些小族出身來說卻是一大善舉。

  鬼道艱難，只有死後才明白活著是多麽幸福，兩人都是沉默，一路趕到山頂。

  山神廟前則是九十九級青石台階，兩旁為漢白玉石柱，兩人暗暗心驚，粗略估計，修建這些台階就要十萬兩白銀，運到山上花費更多，神靈奢靡名不虛傳。

  來到山神廟前，現場已經有不少人等候，看模樣大多數都是縣中士子，生前都是認識，頓時開始攀談起來，相互打聽科舉考核哪些，錄取多少人。

  他們生前都經歷過科舉，可神靈考核他們還真不清楚。

  “鐺鐺鐺”

  銅鑼聲響起，從廟內走出一位四十多歲官員，嚴肅說道：“各位都是縣中才俊，學識我不擔心，但神庭之中規矩森嚴，觸犯神律直接打入地獄，各位如果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有退出的嗎“。

  現場寂靜無聲，到了此處再說退出是嫌命長嗎？孟津全縣除了縣城都被神域覆蓋，他們不趁機投奔博取功名，難道想等待自然消散嗎？

  “好，既然各位已經決定，那就請吧”

  陳情率先進入神殿，裡面已經擺放好桌案等物，一應物品與陽間考場相同，考生尋找自己姓名落座，拿到考卷後發覺除了一些詩書之類的考題外大多數都是治政，斷案方面題目。

  如果陽世不通俗物的秀才舉人恐怕要直皺眉頭，他們就不一樣，一輩子的時光令他們經驗豐富，無不是經過衙門歷練或者管理過家族，只是現場大多數都有這經歷，誰也不敢放松。

  刷刷點點，不少人開始動筆，這是現場考核，率先交卷也能博得才思敏捷的好評。

  陳情不時在考場巡視，觀察著考生書寫的答案，暗自點頭，鬼魂在經驗積累上相比活人的確更有優勢，可惜鬼道艱難除了這裡很少有他們用武之地。

  此時李青也緩緩走入考場，陳情見了正要行禮被他阻攔，小聲說道：“此時正在考試，不要驚擾他們”。

  在考場上巡視一圈後李青很滿意，這些可是全縣鬼族中的精華，有了他們很多職司就可以盡快補充，香火收入也會迅速穩固甚至增加。

  遙望全場氣運，發覺有三位本命黃色，這就很不尋常，暗暗記下三人姓名轉身離開。

  剩下之事自有陳情負責，如果任何事都要他親力親為，隨著神庭壯大他不得忙死。

  上位者要懂得適當放權，下屬才能更有活力。

  旁邊是懲惡司，相比旁邊的熱鬧此處可就冷清很多，裡面只有兩名陰兵轉換來的書吏正在抄抄寫寫，這是統計各營上報的戰功，而主位的樊光遠看著眼前的書冊怔怔發呆。

  相比於現在的職司他更喜歡帶兵，就算隻給他隊正也行，也省的端坐衙門無所事事，可惜神君命令不得不聽。

  “神君”

  樊光遠帶領兩名書吏急忙拜見，請李青上座，三人恭立旁邊，樊光遠暗道，莫非自己最近消極怠工被神君知道了，心中暗覺不安。

  “真是安逸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此處為神村呢”

  李青的話令樊光遠冷汗直流，不滿神君安排可是死罪啊。

  “神君息怒，不是臣沒擺正位置，實在是不知如何下手，目前各營都在緊張的征兵訓練，我不好插手”

  樊光遠急忙解釋著，各大營正都是一方諸侯，他雖然名義上負責考核，真具體實行下去也不敢，難道他要把前後左右中五營變成下屬不成？

  李青思考一番後啞然失笑，這點上他的確沒講清楚，怪不得樊光遠惴惴不安。

  “懲惡司的職責看來你還沒弄清楚啊”，李青笑道：“首先你要下設征兵曹、訓練曹、兵器曹、考公曹四曹，你的具體工作就圍繞這些來展開”。

  樊光遠思索一番這才明白過來，四曹名稱就能看出他的職責范圍，既不會引起其他營反對又對各營有著限制，這才是他的作用。

  “謝神君指點，屬下等會就去尋陳情要幾名書吏來，盡快把懲惡司完善起來”

  李青點頭，樊光遠是聰明人，一點就透，繼續說道：“懲惡自然有著懲惡的作用，本打算等你把司職理順之後再告知你，索性今天就給你講明白，懲惡司下還要有著地獄，凡違法犯錯鬼魂要進行審判關押地獄之中，你且隨我來”。

  帶著樊光遠來到前院中，院中心是一口井，裡面深不見底。

  “此為地獄入口，凡是違法之鬼魂都要投入此井，我給你一隊陰兵，今後就負責執行此事”

  樊光遠大喜，一隊陰兵雖少也算有了統兵權限。

  其實不只是這邊，賞善司也有一口井，是虔誠信徒入口，至於井的另一面則是冥土，那裡已經建造好鬼城，是鬼族生活之地，今後人鬼分離，所有鬼魂死後全部投入幽冥之中，現在還不到時候。

  接下來還要設置判官司負責審判，只是還沒有合適人選，只能由陳情暫時兼任。

  “稟神君，外面有自稱青湖龍王特使水妖求見”

  有陰兵進入懲惡司說道。

  這讓李青有些詫異，聽聞八百裡青湖有一位水神，掌控整個涼州行運布雨，是本州水神之長，他為何會遣使到來所為何事。

  皺眉說道：“請使臣到正殿，不要失禮”。

  青湖是大神，誕生於兩千年前，為本州神道魁首，可不是龍女這種小神能比，能不得罪盡量不得罪，否則小小西山可擋不住青湖大軍。

  李青帶著樊光遠往正殿走去，見使臣身穿盔甲，眼睛突出，頭上無毛，心中了然，此人應該是水龜成精，也就是傳說中的龜丞相了。

  “青湖龍王使臣大駕光臨，小廟真是蓬蓽生輝啊”

  龜丞相急忙起身，微微躬身，說道：“小臣代表青湖龍王恭祝山君誕生，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山君是山神尊稱，李青往旁邊看去，發現是三口大箱子，此時被龜丞相打開，一箱白珍珠，一箱錦緞，一箱弱水精華，眉頭一皺，真是大手筆。

  “珍珠是青湖特產，每顆價值百兩紋銀；錦緞為蚌女所織，富含水性精華，常穿能滋潤皮膚，汙垢不生；這箱弱水精華不用我說山君自然明白功能”

  李青沉默片刻道：“無功不受祿，龍王送此厚禮莫非有什麽事讓李青做，還請賜教”。

  這三箱禮物太過貴重，他不相信青湖龍王如此好心，今日送來必有所求。

  龜丞相呵呵笑道：“山君果是聰明之人，龍王聽聞山君與長河龍女前段時間有些矛盾，大家同為先天神靈，冤家宜解不宜結，龍王希望做個和事老，請兩位握手言和，並設下薄宴慶祝山君誕生”。

  說完從懷中掏出純金請柬遞給李青。

  李青沒有接過請柬，沉思片刻道：“龍王說和再下豈有不聽之禮，只是小神正在凝聚分身，恐怕近期都沒時間，這樣吧，明年正月十五再去面見龍王如何”。

  龜丞相眸子越發幽深，神靈主持冥土，分身遊走交際是本世界常態，沒想到西山山神剛誕生就知道此事，看來此人來歷頗不簡單。

  故作為難道：“龍王誠心邀請，山君如果不去，恐怕龍王會不高興啊”。

  李青心中冷笑，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不過他豈會因為懼怕就把個人安危棄之不顧，真進入對方神域是生是死還不是在對方一念之間。

  果斷拒絕道：“本神剛剛出世，正要穩定神位，相信龍王會理解再下難處的，還請丞相為小神多多解釋”。

  語氣雖然柔和，意思卻很堅決。

  龜丞相見事不可違，眼中寒光一閃，態度越發冷淡下來。

  淡漠說道：“在下會把山君意思完整稟報的，既然如此，在下告辭”。

  龜丞相憤然離去，等出了西山范圍後神色恢復正常，忌憚的望了望西山，轉身朝長河而去。

  而這一切都看在李青眼中，暗自冷笑，還真是來者不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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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