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天譴（下）

  做壞事的人要遭天譴的。

  這通常是那些沒有辦法對惡行進行仲裁的人發出來的無力的哀鳴。因為他們沒有辦法去執行，也不可能打敗那些強大的對手。所以只能徒勞的喊著會遭天譴這句話，指望著別人來結束那個罪大惡極的生命。畢竟這個世界沒有誰靠得住的話，那麽能指望的也只剩下天了。

  但是很可惜的是，有著相當程度上可以說是活該遭天譴的人卻在這個世界上自由自在的活著。而更多可以立功德碑的人卻只能死在默默無聞的角落裡。這個世界看起來根本不公平，沒有什麽人是可以信任的，也沒有什麽是可以拉攏的。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能夠拯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相信別人什麽的太天真了，只有利益和恐懼才能將人團聚到一起。

  比如說，拯救這個世界的利益。比如說，這個世界即將毀滅的恐懼。在足夠多的證據下，世界團聚成了一個拳頭，一柄利刃，將那個在未來毀滅了世界的男人穿刺在大地之上。

  但是這麽做有什麽意義麽？除了那些領導者之外，沒有人知道。

  甚至就連那些人都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會怎樣。

  “又一次作噩夢了？”

  坐在高腳椅上，天空賢者對著從傳送門裡走出來，臉色不太好看的寒冰賢者微微一笑。

  原本傳承自精靈的美貌現在寫上了深深的刻痕，到處都是隱約的斑紋和扭曲的物質。那些糾纏著的詛咒就像是生物一樣，在羅莎琳德的面孔上蟄伏著，抽搐著，逐漸抽取她的生命。

  不給敵人留下痛苦那不是卡奧斯的風格。對於這個世界的詛咒有著相當部分加持在了羅莎琳德這個主謀者身上。讓原本能將世界冰封的強大賢者變得如此的衰弱而且不安穩。甚至她根本沒有辦法用魔法來維持自己，只能用普通的食物和睡眠來延續自己的生命。這也是天空賢者對她說做噩夢了的原因。因為她已經沒有辦法繼續維持自我下去了。

  “不算是噩夢，應該算是回憶。”羅莎琳德緩慢的點了點頭，聲音就像是一隻被當成小提琴弦的倒霉貓。尖銳淒厲的聲音甚至讓天空賢者面前的玻璃杯出現了一絲裂痕。

  “我回想起來他教導我魔法的時候了。他是一個很好的老師，盡職盡責而且護短的很。我在他的庇護下幾乎什麽都得到了，甚至哪怕是王位一類的東西都能夠唾手可得。而且他沒有對我絲毫的隱瞞，所有的研究產物都公開在了我的面前。我又一次夢到了那個場面。”

  “但是做出了計劃方案的人是你，不是麽？”天空賢者抬了抬眼皮。

  他並不是十分理解羅莎琳德的看法，作為一個相信著世界多元論的老人，他覺得這些都是無所謂的事情。能夠加入到這個計劃中純粹是因為卡奧斯做的實在是太過火了一點。

  將整個世界的三分之一當成試驗場，如同混沌一樣的狂暴魔力席卷了整個宇宙。大地如同書頁一樣在他的力量下折疊翻滾，天空到處是漆黑色的裂痕與赤色的火石。如果再不阻止他的話，那麽別說是這個世界了，估計除了幾個賢者外沒有誰能夠活下去。

  所以作為法師保護者的天空賢者歐裡西斯加入到了這個行列中。但是他並不後悔。看到了羅莎琳德的淒慘樣子，他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畢竟做了什麽就要承認什麽的負擔。她既然做了那一切，讓卡奧斯封印在這個世界的角落裡面，那麽自然就應該有著相應的覺悟。而不是像一個傻瓜一樣的在回憶著過去。回憶過去沒有任何作用，有的只是痛苦而已。

  “做了計劃的人是你，深深的給了他一刀的人是你，將他徹底打入深淵的人也是你。你背棄了曾經的誓言，讓自己的信仰化作虛無。從別人看你是大英雄，但是在我眼中你是活該。”

  “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歐裡西斯。我做的一切我自己都很清楚。我對此沒有任何悔意。對於盟約棄之不顧的人不是我，對於自我毫不顧忌的人也不是我。你什麽都不懂，你只是想要保存法師而已。但是我知道我在做些什麽，我也知道我做了什麽。不用你教育我，大賢者。”

  渾濁的眼珠裡閃著不耐煩的色澤，羅莎琳德尖銳的反駁了幾句，隨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很清楚自己做的一切事情，但是她當然不後悔。如果要是迎來那個淒慘的結局，倒不如在現在把他封印掉。相比較所有人都痛苦的死去，倒不如讓所有人都痛苦的活下來。至少現在他還活著，我們也還活著，這個世界也在運轉著，這樣就足夠了。還有什麽要求麽？在妮雅自殺都不為所動的未來裡，她找不到任何選擇，只能用這樣強烈的手段來製約一切。

  現在來看，她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世界沒有被毀滅，沒有什麽人死去，除了那些賢者們犧牲了外，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雖然相比較和平的舊世界新世界簡直殘酷的讓人難以置信，但是對於從真正的末日走出來的羅莎琳德來說，這個世界已經太過美好了。

  美好到她經常做著回到了曾經的噩夢，讓她重新回顧一下那充斥著痛苦與絕望的空間。那種瘋狂而殘忍的日子她真是不想面對，哪怕一秒鍾也好，她死都不想回到那裡。

  “發生了什麽事情叫我過來？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就回去了。”

  羅莎琳德坐在椅子上敲了敲桌子，示意天空賢者快點說話。

  “黑水領那個反魔法區域已經確定是卡奧斯的靈魂殘留，他曾經在那裡展現過神跡。我真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執著於預言，但是那顯然是一個訊號。駐扎在青木領的巫妖申請了世界重啟裝置直接將整個黑水領蒸發。似乎發生了擴散現象，隨後將青木領蒸發了大半，他自己也死在了辦公室裡面。但是不管怎麽說，那個人還是失敗了，我們可以高枕無憂的過上一段時間。雖然這段時間並不漫長，但是他每一次的復活都是有點真空期的。”

  “是麽？那就太好了。我先回去壓製一下詛咒，然後去總部那裡一趟。如果有需要的話再來直接找我比較好。對於他的事情，我會一直保持著最大的關注的，這點可以放心。”

  羅莎琳德點了點頭，隨手拉開了一道傳送門走了進去。

  看著那閃爍著藍光的傳送門合攏的樣子，天空賢者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他一直以來都很看不起這個寒冰賢者。繼承了那個人的力量，運用著那個人的理論，取代了那個人的名字，以世界的拯救者自居。在別人的眼中或許是個性和展現力量的象征，但是在歐裡西斯的眼中她只是一次拙劣的挑釁，對於一個被封印的可憐人發出嘲笑。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歐裡西斯說實話並不相信。但是這很明顯十分貼切的形容了那一對仿佛命中注定的師徒。師傅被分割成了無數份，成了世人所詛咒的大魔王。精神在各個地區蔓延，如同瘟疫一樣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反撲。而徒弟變成了世界的拯救者，絕對的大英雄，這個世界最偉大的人。但是天譴依然降臨到了她的身上，讓她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就如同她自己說的那樣，這人毫無疑問，活該。

  　能給點票就給點吧……至少有個心理安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