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黎明
  青木領的人依舊在街道上散發著自己的哀傷。

  他們並不知道在短短的一個小時的時間裡面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也不知道這些事情會對世界造成多大的影響。這些可憐的人兒依舊沉浸在他們親人消逝的悲傷之中。

  而且他們並不知道的是，他們親人的犧牲幾乎毫無意義。雖然他們差一點成功了，但是他們依然做了無用功。那個被世界重啟裝置正面擊中的男人依然活了下來，而且還找到了一個腦子不太好，還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的年輕人，騙取了他的身體後來到了秩序回路上。

  現在，他將迎來自己的新生。

  在青木領的核心，秩序火種的燃起之地，那個想要毀滅世界的人將要迎來他的蘇生。

  秩序的力量在虛空之中不斷地抽取眼神，緩慢的鼓動著，牽動著無數看不見的線條。就仿佛是一個高明的紡織匠在編織世界上最美麗的衣物一樣，那無數秩序和概念組成的絲線在精神的牽引下交錯結合，最終成了一個個呈現在物質界面中的節點散布在空間之中。

  那看起來更像是某種組合玩具。不斷的有著新的光點加入到脈絡之中，不斷有著其他形狀的光點在互換交錯。無數的線條交錯所形成的點在意志的作用下串連成了線條。

  那些青木領的人甚至都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街道上秩序之力的流逝。龐大到幾乎無法計算的力量逐漸逆流，順著那個百分百開啟的網絡倒灌到那個光斑的身軀之中。讓那些痕跡在力量的作用下顯得更加的耀眼奪目。看起來就仿佛是無數顆在舊時代上高懸於天際的星辰一樣，一閃一閃的交錯成了更緊密的樣子，讓人逐漸的看出來一個人的形態。

  整個結晶化的房間中映襯著那個閃爍著星光的人形，折射出了一道道如同琉璃般的光輝。星星點點的光芒播撒在這崎嶇的房間之中，一如那星輝一般灑在這世界之上。

  但是很遺憾的是，沒有任何人目睹了這一個壯觀的場面。

  地面上只有兩具在幾個小時前是人類，和四萬年年前是人類的兩個人外的實體。

  準確的說還不算是屍體，因為一個只剩下了渾身符文精金的骨骼，另一個只剩下了一灘灰燼。就連能夠稱之為人的地方都沒有找到過。所以依然是沒有一個人看到這瑰麗的一幕。

  ‘這就跟費盡心思寫了小說後發現自己才能不夠一樣讓人遺憾啊。’

  漠然的感受著外面的世界，卡奧斯心中不鹹不淡的想著。

  只要再過幾個小時，他就能重新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然後只要接著按照步驟度過七天的時間，他就能從時間軸中重新呼喚回來自己的身軀，讓自己重新回歸到本來的世界裡。

  沒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動亂和爭鬥，也沒有那些奇怪的世界亂象，更不會存在恨自己入骨的羅莎琳德。只要等到一周後，那麽一切都將能重新開始。這個世界出現了問題，那麽就從根源上整除就可以了。這裡不是自己的世界，所以脫離這裡卡奧斯覺得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這次時間的旅行足夠漫長了，漫長到了卡奧斯甚至都快忘記了妮雅和羅莎琳德長得什麽樣子了。自己的那個世界裡面恨不得要追著自己而死的精靈徒弟，還有那個一直記掛著自己的人應該沒事吧？對於那個世界來說可能連一秒鍾都沒有過去，但是在這個世界中甚至過去了四萬年。時間的魔力就是這麽的讓人感到奇妙而不可思議。賢者最強大的地方就在這裡。

  ‘但是想要的數據依然沒有得到啊……’

  卡奧斯在心中遺憾的歎息一聲。

  要說他這次旅行唯一的遺憾也就是這裡了。他依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被封印的世界依舊處在封印之中，被混淆的觀念依舊在混淆。他除了當一個旁觀者之外，就基本上沒有參與到任何的進展。被蒙蔽的一切依舊被蒙蔽，沒有什麽可以欣喜的地方。

  ‘門’的存在依舊沒有被他發現，那原本世界的道標也沒有被尋找到。他依舊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人能夠理解他所要面對的一切。就算是強製性的灌輸了記憶，最終的結果也像是那個巫妖一樣選擇了自己的滅亡。因為他們根本不能理解這一切。

  你能想象空氣被否決了的世界麽？你能想象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交流方式，只是單純的存在麽？沒有魔法的世界在他們眼中就是那麽的不合理。他們完全沒有辦法理解這種怪異的存在。那些移動的鐵塊，高聳的樓房，還有那些互相串聯彌漫世界的社交網絡，輕松就將人殺死的鐵塊，一擊毀滅城市的核武器，還有那些存在與理論中的可怕東西。

  他們連一樣都沒有辦法理解，連一樣都不會去承認。沒有人會喜歡自己呆在一個匣子中，沒有人會承認自己居住在一個牢籠裡面。但是那種知識的侵蝕是不可逆轉的，除了瘋狂與死亡，這種侵蝕沒有辦法反向延伸。他們只能在自己思維的囚牢中逐漸的哀嚎，變成一團殘渣，變成一團廢墟，最終在無盡的痛苦之中終結掉自己的生命。一如那個見到了真實的巫妖的選擇，會自我了斷掉自己的靈魂，毀滅掉自己的生命，讓自己不再目睹那醜陋的一幕。

  對於這個世界，不，對於這個宇宙的人來說，那種場面毋庸置疑是一種最有效的毒藥。知識是存在著接受能力的，就像是一個數學一知半解的人看到高深的數學題就會很頭疼一樣，他們並非完全不理解那樣的世界，但是也正因為如此才感到無邊的絕望與恐懼。

  那就像是從亞空間中伸出的手掌將他們扯入深淵之中，讓他們真正的看到這個世界一樣。沒有人會喜歡那樣的事情，也並不會有人認可那樣的事情發生。

  鐵塊能夠飛馳在路面上，人類能夠征服星空，赤色的旗幟讓所有神秘與宗教煙消雲散。名叫科學的東西就如同最有效的病毒一樣侵略著整個世界，讓整個世界都歸納入那一個體系之中。因為那是相對正確的體系，是一個行之有效，而且確實是存在著的東西。

  在這個世界上當然有著與之接近的存在。那些整天不知道鼓搗什麽的煉金術師就是一群科學家們的典型。他們並不知道這裡面有著什麽意義，但是他們知道的是這麽做一定會有這樣的結果。於是在結果和開始中推演著過程，過程得到了後，那麽自然就可以總結出來規律。而這個規律就是魔法所不能兼容的，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反的科學。

  魔法是不能被認知，而且不盡相同的。這點任何法師都知道。

  沒有哪個法師施展的魔法是一樣的，盡管他們掛著同樣的名字，但是他們卻總有一些微小的誤差。比如說大小，比如說效果，又比如說持續時間，每一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哪怕你按照最標準的力量輸出，所得到的結果在兩個人中也是完全不同。這就是魔法。一個完全取決於人，而不是其他的存在。魔法是獨一無二且不容置疑的，魔法是每個人都要尊重與敬畏的。因為沒有哪兩個魔法相同，正如同沒有哪兩個人相同一樣。

  所以當一套標準，一套流程，一個真正可以被量產的東西出現在魔法師面前，並且展現了他幾乎無可限量的未來的時候，魔法師們所能做到的也只有抱住自己的腦袋，否定那一切，然後帶著自己的三角帽，穿著自己的黑鬥篷，拄著拐杖出門否定那些煉金術師們了吧？因為他們除了這些外什麽都做不到，他們恐懼著這樣的一切，他們害怕著那樣的未來。

  因為那樣做了之後，魔法師們和凡人之間再無區別。發展到極致之時，每一個人都是一個行走在世間的神明，那很明顯是魔法師們和當權者們無法面對的一個事實。

  ‘雖然在這個世界沒有辦法做到就是了，規則亂成那樣，就算是標尺都會自己長手啊。’

  已經凝聚出來一對眼珠的卡奧斯看著地面上的骸骨，頗有些遺憾的想到。

  不過這樣的事情也只能放他的心裡了。

  有關於那些科學的事，有關於那些世界的事，在這個地方更像是一場夢境，而不是真實存在的現實。而他本人要做的就是把那個夢境重新追溯回來，找到那個世界的門。不論花多長時間，不論要做些什麽，他都有著這樣的信心來面對迎來的挑戰。

  至少卡奧斯現在充滿了自信。在他的心中，今日便是黎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