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天穹
  ‘我還會回來的，羅莎琳德，你和你的軍隊根本不可能阻擋我的步伐……

  只要這個世界還有陰影，只要這個世界還存在恐懼，只要這個世界還有一處存在著黑暗，那麽我就能夠在其中複蘇。不論是腦海中，不論是精神中，我都能回來……

  恐懼吧，掙扎吧，一生之中都深陷在絕望之中吧。我是不會成為回憶的，我早晚都會回來的。我會把你的城邦變為火湖，我會把你的高塔變成深淵，我會把你的子民奴役千萬年。大地會如同書頁一樣翻卷，江河會如同煮沸一樣翻騰，天空會露出眼睛倒映著星辰宇宙……

  當天空呈現鋼鐵之時，當大地出現魔怪之時，當世界再無魔法之時，我會從永劫中回歸於此。我將降臨於黑暗之國，攜帶著我的軍隊，號召著我的隨從，將這個世界的一切重新糾正回正常的軌道，等待著那約定的一瞬來臨於此。這並非是預言或者期望，而是我定下的律言，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凡人不可揣摩，不可捉摸，隻可仰望……

  誠如卡奧斯一世所言，此間的誓言必將得以實現。不論是千年，萬年，亦或者是億兆的年月，歲歲如此，年年不忘。我將在黑暗中等待你子民的降臨，等著你開啟封印之時……

  約定的時刻降臨於天空之際，就是你創造的世界毀滅的開始……’

  足足四百字的符號交織成的詛咒曾經讓混沌紀元的遺民恐懼了一萬年。

  任誰都清楚那位混沌之王不可能說出來無稽之談，他能夠大方的承認自己的失敗，讓自己的身軀被賢者們分散封印，也自然能夠看到自己的未來，說出那樣的預言。

  他早晚都會回來的。時間對於他——或者用沒有性別和個體概念的它來指代比較合適——來說這世界所流淌的時間之河毫無意義。他完全可以用他那置換了整個宇宙的力量將時間倒流回他封印的一瞬，摧毀所有傷害他的敵人。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時間是虛假的。

  但是當一萬年的時間過去了，所有人都開始放松了警惕。三大咒逐漸被人們所開發出來的靈光所阻隔，原本如同夢魘一樣的混沌軍團也被賢者們在巴別塔中製造出來的秩序火種所阻攔。一隻只在混沌中艱難掙扎的遺民被賢者議會尋回。國家和社會重新開始確立，人物關系和歷史傳記也開始被重新的記錄與傳頌。往昔的人物已經封存在故紙堆裡，再無消息。

  不過那不是什麽好事。

  噩夢被遺忘了後，等到醒悟過來的時候就更加的恐懼。當傳說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那麽甚至連抵抗的勇氣都會失去。這並非是對於勇氣的輕蔑，而是事實的責難。

  知道的東西越多，所帶來的恐懼就越多。無知者無懼這句話並非是空談。當你恐懼這世界一切的時候，那麽也就意味著這個世界沒有什麽值得你好恐懼的。但是知曉了那些傳說後，恐懼就會變成了一個另外的計量表，計算著腦海中所帶來的絕望與痛苦。

  知識永遠都是惡魔的寶藏。

  “鋼鐵的……天空……”

  知曉傳說的卡德加心中已經被一種難以言語的感情所充斥，呆滯的望著那破碎的天穹。

  就像是一扇漆黑色的玻璃板被打碎了一樣，無數碎片從天空一點點的崩落下來，在降落的過程中悄無聲息的解離成了一點點黑色的雨滴，露出了躲藏在那黑色帷幕之後的產物。

  那並非是魔法的矩陣，也不是科學的力量，更不是靈能的傑作。而是一種超常識的，超邏輯的，超現實的法則。只是看著那片鋼鐵的天空，卡德加就感覺到自己的腦髓中有著什麽東西蠢蠢欲動，想要砸開這個束縛他意志的軀殼，直接連接到那片天空。

  沒有聲音，就像是一個寂靜的默片一樣。

  天空從原本一個小小的裂痕逐漸的崩碎擴散，黑暗就像是實體一樣向周圍分解降落。

  腦子中就像是被汙染了一樣，在思維的序列中呈現著栓塞的狀態。想要找到點什麽思緒來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是卻發現自己的腦子裡面已經沒有了任何可以稱之為思維的東西。

  因為腦子裡面回蕩的永遠是自己在卷軸中看到的那個混沌之王對於這個世界發出的詛咒，還有那個他一定會回來的誓言。那四百個字符所形成的漩渦幾乎要把自己的一切吞沒到深淵之中。他甚至找不到一個抵抗精神侵蝕的理由，只能呆望著天空。

  “我的天啊……是那個預言……那個人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身為學院派法師的羅斯看著那逐漸崩塌的天空一臉絕望的輕聲呢喃。“誠如神之所言，他是初始，他也始終。他的降臨將會帶來一切的災厄，他的回歸將會讓世界陷入深淵。我們跑不了了，我們永遠都沒有辦法回去了。那是那個混沌的災厄啊，我們死定了啊！”

  事到如今已經完全超過了他們的預料了。在那陰影怪物出現之前他們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在這個世界上到處可見的探險活動而已。

  畢竟這個世界因為多元宇宙融合的關系到處都是遺跡和殘骸，幾乎每年都能夠聽到有人找到什麽遺跡一夜暴富或者晉升階級的故事。而且那個李林也是出了名的送寶，四萬年來基本上名聲相當不錯。誰能想到這一會就牽扯出來這麽大一個事情？
  那可不是什麽XX王朝XX魔王複蘇要毀滅這個世界什麽的劇情。那些小角色們百人議會隨便出來一個賢者都能輕松打死。但是這位將天空變成一片鋼鐵的災厄之首，混沌的魔王來說，那可是想殺的多少賢者都沒有問題。要不是當時百人議會利用了他那高傲的個性把他硬生生的拖入到獻祭大陣之中，那場戰爭的勝負結果如何還不好說。

  而如今，那個傳說中的人物所預言的場面就在他們面前出現了。

  金屬所特有的冰冷光澤在天空中閃現。那已經固化了的蒼穹上布滿著漆黑色如同裂痕一樣的紋路，隱約之中甚至能看到幾縷瘋狂的紅光在那裂痕之中明滅不定的閃爍著。

  正是他詛咒中所說過的，天空正在逐漸變成鋼鐵。就像是在水中滴上了一點墨汁，金屬的色澤悄無聲息的在天空中擴散。原本只是硬幣大小的金屬光澤只是在這對話的時候就已經擴散成了接近臉盆大小。那冰冷與赤紅色的光輝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胸悶。

  “雖然我們是叫混沌分裂者，但是看到這種情況還真是笑不出來。”

  銜尾蛇艱難的把目光從那炫目的天空挪走，惡狠狠的唾了一口艱難的說到。

  就算是崇尚著與混沌同為一體，但是真正看到那鋼鐵蒼穹的時候銜尾蛇還是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過去的想法究竟有多麽可笑。那種東西豈能是能夠交流和並存的麽？
  只是看著那片天空就感覺到一陣從腦髓中傳來的轟鳴。那就像是無數隻冤魂在腦海中不斷地重複著自己的痛苦與絕望一樣，就連以前被認為最煩人的怪物，那些怨靈們都沒有辦法造成如此強大的精神破壞。銜尾蛇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人輪了一錘一樣，腦子中滿是撞擊後的嗡鳴，隻好挪開自己的視線竭盡全力保持冷靜。

  “我們還他媽的還再等些什麽！還不趕快跑出黑水領報告百人議會！那個人回來了！”

  看著周圍那些麻木不仁的人，銜尾蛇不由自主的破口大罵道。雖然事到如今保持冷靜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不過有一個已經消失了的男人讓銜尾蛇覺得自己可能還有救。

  他如果不清楚這裡的一切的話，那麽他就根本不可能來到這個活見鬼的黑水領。但是在這之前首先要把這個消息給傳達出去才是主要的。可惜周圍的人都是一群蠢貨，他們只知道看著那些天空中的異象去叫喊著已經絕望了或者是怎樣的。完全沒有抗爭的心理。

  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確實是要人命的。

  銜尾蛇咬了咬牙，直接一腳把發瘋一樣喃喃自語的卡德加與羅斯一人踹了一腳。讓這兩個蠢貨稍微清醒一下他們的腦子，從恐懼之中爬出來。

  “聽著，我現在有一個還算是能拯救我們的計劃。”

  銜尾蛇捂著開始發出雜音與尖叫的腦子將彎刀抵住卡德加的喉嚨上。

  那冰冷的質感和脖子上開始流淌出的溫潤液體讓這個倒霉催的準賢者迅速恢復了理智。一邊是現在的死亡，一邊是將來的死亡，選擇哪邊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我們現在應該做的不是在這邊無意義的去呐喊或者是怎樣的。現在你帶著那個羅斯離開黑水領去找百人議會下屬組織的聯絡處，告訴他們這個預言中的情況。我去找到那個不死的牧師。他絕對知道這裡有著什麽，說不準我們還有救，聽到了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