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逆行
  那是用什麽語言都沒有辦法描述的感動。

  不論在哪個世界，最寶貴的東西都是時間。不知道多少的詩人和作者謳歌著時間的寶貴，用時間來暢想著無數美好和善良。這些情感卡奧斯一開始基本上沒有辦法理解。他甚至根本無法接受這種對於時間的癡迷和愛戀。作為一個大巫師，他幾乎不會體會到這種纖細的情感。

  但是當他用復活的感情來看待這裡的一切的時候，他也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樂。

  無數微光的粉塵從虛空的各處緩緩的倒流回了男人的體內，給他帶來了莫大的歡喜與慰藉。從胸口和大腦中流淌出來的思想與力量讓人感到一種仿佛解脫了的快感。

  正是因為時間的美麗才會讓這裡的一切都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吧。就算是身處在漆黑狹隘的地下室中，卡奧斯都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天國一般。就連那縫隙中潛藏著的十分惡心的汙垢與陰影都讓卡奧斯感覺這個世界充滿著美好與瑰麗的顏色。

  就像是讀者閱讀作品，稱讚著作者帶來的快樂一樣。就像是農夫收割了麥子，帶來了生命的快樂一樣。就像是兩個人相互愛慕，確定了未來的快樂一樣。卡奧斯甚至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莫名的情緒，那種情緒讓他的靈魂歡呼雀躍，讓他思維中的火光更加的明亮，也讓他的頭腦變得更加清晰與明亮。將他的一切都填充了起來，變得更加美好。

  那是一種混合起來的感情。包括慶幸，後怕，感動，祝福，一切用來描述情感的語句都不能描述此時此刻的感想。只能用讚歎的眼光注視著時間逐漸倒流的模樣。

  面前的凶手黑斯延斯陰沉而狂妄的表情逐漸的倒退，神色開始變得松弛而無力起來，最後逐漸的變成了那副虛假的笑容。飛馳而來的蔚藍色袖箭在時間的幫助下逐漸地從卡奧斯的頭顱中倒飛了回去，重新蟄伏在大貴族的袖口中，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周圍潰散出來的魔法和結構重新的變成星點與光斑倒流回卡奧斯的體內。就像是無數條河流灌入了乾枯的水庫一樣，原本只能用精神感受到的乾涸的身軀重新被璀璨的魔法所填充起來。白骨的手掌上重新覆蓋上肉體和皮層，腳掌也再一次的增值出了肌膚。髒器和消化系統也隨著時間的倒流逐漸的恢復成本來的樣子，在他的體內擔負著原本的職責。

  “那麽再來玩一次吧，黑斯延斯。”

  看著面前隨著時間的倒流逐漸的退回走路的姿態，做出走向走廊深處的動作的大貴族黑斯延斯。身為大巫師卻又喜歡開外掛的卡奧斯臉上浮現出了一種怪異的笑容。

  第一場他是毫無疑問的失敗了，但是人生這個遊戲可是不公平的。有些人跌倒了一次就只能被永遠的擊垮，而對於另一些人來說就連死亡都沒有辦法阻止他們的夢想。但是對於大巫師來說很顯然的，這個世界對他們來說就是個玩具。而他重來的次數更是明顯。

  無限。

  對於他來說，重新來過的次數是無限。

  如果一次遊戲還不夠的話那麽就再來一次好了。失敗的話就重新開始好了。反正相對於他這種級別的人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正正經經的拿著自己的能力開作弊又如何？
  敵人只有一個，籌碼卻是無限。自己的牌桌上堆疊了五十二套撲克，籌碼都是自己印刷出來的。而敵人卻只有那幾張可憐的小牌。已經點燃了心靈火炬的卡奧斯甚至能夠感受到周圍時空中最精細的齒輪結構進行調整。在這種極端不公平的情況下怎麽可能會輸呢？
  時間重新倒流回了他從陰影浮現的那一瞬間。看著黑斯延斯一臉正派的邁著方步的樣子，卡奧斯一臉悵然的伸出了手掌，對著倒流的時空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然後，時間又繼續流淌。”

  。

  與此同時，帝國學院的校長室內重新繚繞起來一股青煙。蒼老的賢者蜷在高腳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點燃的雪茄，噴灑著灰黑色的霧氣。渾濁的目光順著窗口看著外面的天空。

  如果要是有人能夠丈量一下的話就會發現，老賢者的目光幾乎跟卡奧斯的身影是重疊起來的。就像是那完全看不到光輝的眼球能夠穿透時空的阻攔直接看到羅斯特家族的地下室一樣，整個帝都沒有人能夠逃脫老賢者那看起來渾濁又汙穢的目光。

  “這時候才知道要把棋盤掀開玩麽？還是太年輕了啊……”

  老賢者噴了一口霧氣，眼中露出玩味的色彩。

  “巫師就要按照巫師的玩法。跟凡人玩遊戲那是在心情好的情況下才能遵守規則。但是被凡人打敗了怎麽辦？當然是把棋盤掀了按照巫師的規則去玩啊？太年輕，真是太年輕。”

  歐裡西斯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表達了自己對於某個遵紀守法的大巫師強烈的不滿。卡奧斯都能用一顆巫師寶石對著整個城市進行監控，那麽賢者會沒有任何監控手段麽？那麽這麽說的話也未免太汙蔑整個帝國法師團外帶法師之環所有人的智慧了。

  天空賢者之所以能被稱之為天空賢者，就是因為他高懸於天空。掌握的是雷電和蒼空的力量。這意味著他的意志就是光，他的覆蓋范圍就是天之下地之上。區區監控幾個人的動向對於天空賢者來說真的是一點壓力都沒有。作為一個關愛後輩的賢者，他怎麽可能不去監控一下卡奧斯的動向。對於這個可能成為他同伴的後輩，他可真是看護的緊。

  雖然說這個小家夥腦子出了點問題，喜歡用別人的規則進行行動。但是現在看來這一次死亡給他帶來的衝擊似乎有點大了點，直接逼得他把棋盤掀了用法師的規則來玩。

  法師之間的規則是什麽呢？砸了棋盤，掀了桌子，破壞規則，看誰的漏洞使用的更多。區區一個時間逆轉算得了什麽？洗腦，精神壓迫，空間傳送，心智抹殺，傀儡操縱，這麽多法術隨便你玩。凡人就要有凡人的覺悟，想要跟法師玩遊戲那麽就祈禱法師不要惱羞成怒了。

  很明顯的，對於卡奧斯來說用原本的規則他已經玩不下去了。所以他決定用時間逆轉一下，重新來玩一次。不，或者對於他來說已經不止是玩一次的問題了。

  在歐裡西斯渾濁的目光中他甚至看到了上百次時間倒流的疊加。

  先是用亞空間之刃一點點的將黑斯延斯切成碎末，然後再用時間倒流把他複原。然後又用沸血術把黑斯延斯活生生的蒸乾，然後再用時間倒流複原。緊接著就是巨石陷阱碾壓成泥，再來飛彈風暴活活打成殘渣，還有用召喚異界生物一點點吃掉他的所有器官。

  作為一個差點輸給凡人的大巫師，卡奧斯十分乾脆的用行為表達了自己的狂怒。這個人似乎還感覺自己的報復行為不過癮一樣，用精神拓印術愣是把那些記憶拓印下來。生怕時間倒流導致那個人忘記了這些痛苦的回憶，一點點的重新疊加一次又一次的折磨那個可憐的黑斯延斯。搞得天空賢者都有一種想要救下那個可憐的大貴族的衝動了。

  “算了……隨那小子去好了。反正都點燃了樹火，很快就能添加一個新的夥伴了。”

  但是想了想歐裡西斯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只是法師的賢者，又不是貴族的賢者。貴族的死活跟法師無關，哪怕所有貴族全死光了，帝國法師團抽點時間都能重新塑造出來一個貴族體系。只不過大家都懶而已。

  至於卡奧斯想要報復些什麽或者想要玩些什麽，那麽隨他去好了。只要不干涉到真正的內部利益就沒有什麽大問題。況且現在帝國法師團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有什麽力量來幹啥卡奧斯的舉動。一個已經點燃了精神火炬的大巫師那是到哪裡都是橫著走的主。

  “生命樹開始燃燒，將原本的世界逐漸的焚燒殆盡。從那劫灰之中誕生的是全新的世界，新的人遵守的是新世界的規則，並以此為基礎改變固有的邏輯。所謂的精神火炬就是點燃了自身的世界樹，而當自身精神的火焰將全身的陰暗焚燒殆盡的時候，從裡面走出來的就會是一個全新的‘人’。一個已經創建了新世界，帶領人們走向救贖的賢者。”

  感受著在天空籠罩下那個閃閃發光的精神，盡管他依然沉浸在逆轉時間施加虐待的娛樂中，歐裡西斯也依然給了他一個最高的評價。能夠點燃精神火炬的大巫師，整個世界也是寥寥無幾。從原本的高等大巫師直接一躍成為準賢者，歐裡西斯對此感到十分欣慰。

  “又多了一個賢者，那麽對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勝算也就更多了一分啊。明明只要團結起來就能把一切都給摧毀了的，這些嘴硬的老混蛋卻非要折騰些沒用的東西……”

  歐裡西斯咕噥著，隨手將書桌上的水晶眼鏡架在鼻梁上。

  有的時候看得清是為了看不清，而另外的時候看不清卻是為了看得清。

  “這個新的賢者叫什麽名字好呢？陰影賢者？或者晶壁賢者？總不能叫時間賢者吧……”

  老賢者坐在椅子上咕噥著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逐漸的沉寂下來，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樣矗立在椅子上。渾濁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對於新血液的期待和對未來的希望與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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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