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回到過去
  當天空賢者那張滿是皺褶的老臉出現在地下兩千米的大殿中時，一切都結束了。

  那扇被稱為封印之門的東西被腐蝕出了一個規整的圓洞。整個房間就像是複刻了原本的皇宮一樣，到處都是金色的裝飾與紋路，甚至還有一些有著相當藝術水準的雕塑擺在兩旁。

  畢竟是整個人類帝國最後的防禦地段，沒有多少可能去真正的使用，所以稍微有點奢華也是可以容忍的。但是這個房間的主人卻因為這些疏忽沒有活著看到自己軍隊反攻的瞬間，只能悄無聲息的死在這裡。甚至連歷史都不會記載這樣的事情。

  不過就算是注意了也是無濟於事就是了。畢竟面對的敵人並不是人類。

  手掌中原本還在滴血的頭顱迅速的風乾塑化。就像是那頭顱還活著一樣做出了無聲的慘叫。最終在幾秒鍾的時間就化成一團灰色的粉塵，隨著莫名的清風消散在這地下的殿堂中。只剩下那頭顱上掛著的小巧鋁冠和遮住面孔的灰甲在黑賢者的手中閃爍著某種不屈的色彩。

  人類帝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皇帝之一，甚至連遺言都沒有就悄無聲息的死在了黑賢者的手中。甚至到現在都沒有人知道那位偉大的皇帝到底長得是什麽模樣。

  或許那個人面罩下依然是埃德蒙？又或者說是一個真正的雄才大略的皇帝？但是這些跟卡奧斯都沒有關系。看著指尖流淌出去的砂礫，這個殺人如麻的大賢者反而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一種對於已經確定了的未來發自內心的感到不知所措的情感。

  “在最開始成為賢者的時候都會有著這種空虛，因為世界萬物都已經被洞徹，完全找不到什麽參照物。”天空賢者一身灰色的長袍，佝僂著腰，拄著他的紫木拐杖。就像是一個真正的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顫微微的走上了那個黃金色的高台。頗為憐憫的拍了拍那個握著鋁冠鐵面默不作聲的賢者。讓他至少能夠感受到這個世界還有人能夠跟他對等。

  “體會到賢者的寂寞和無趣了麽？卡奧斯？”

  “啊，體會到了。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已經到了盡頭了。”

  卡奧斯一臉沉悶的點了點頭。

  全知全能，再無神秘。

  這個世界對於賢者來說已經不存在任何秘密了。說是賢者，真的是對於這種狀態的描述最貼切的一種。就像是那些史詩中的賢者一樣，什麽都知道，在哪都存在，卻什麽都不做。

  不過跟故事中的那些瘦弱的賢者不同的是，這裡的賢者不是不能做，而是不願做而已。

  賢者可以製造一塊他舉不起來的石頭再把它舉起來。然後一本正經的告訴你是因為處於疊加態等理論才能舉起一塊舉不起來的石頭的。但是實際上他就是能舉起來而已。所謂的理論不過是給行為添加上一層合理的外衣，對於賢者來說除了既定事實其他的都無所謂。

  因為除了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外，其他的東西賢者都能夠弄出來。就連讓這個世界歸於無賢者都能夠做到。時間回溯頂多是從分支的河流重新回到抉擇的一點，但是真正讓整個世界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運轉賢者還是沒有辦法做到的。因為這個世界遵從的不是唯一世界，而是多元的。除了晶壁系和多元宇宙這兩點外，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攔賢者的步伐。

  雖不至於創造世界，但是毀滅整個晶壁系的話只要沒有人阻攔是完全可以的。掌握了時間的脈搏更是可以輕易的洞察這個世界任何的秘密。跟山川與大地的溝通可以讓靈魂在這世界中暢通無阻，空間法術的運用更是能讓整個世界瞬息而至，甚至連步伐都不用動。

  靈魂比最天才的藝術家都要敏銳，思維比機器都快迅速，哪怕是那些號稱無限計算的遊戲也能在瞬息間得出結論。畢竟能夠暫停時間也就意味著思考的時間是無限，處於疊加狀態的靈魂對於那些計算和想法甚至連用心的程度都達不到就能輕松的得到數據。只要他想的話，他甚至能夠釋放出比身後三米侍立的索羅斯特更為純熟的殺意波動。

  基於人又超越了人，人想象中一切超越想法的集合就是賢者。超越了人的人是什麽人？是超人。基於想象又超越了想象，純粹唯心中的超人就是賢者。

  於是，這個世界再無意義。

  “人的生命還真是脆弱，就像是握不住的流沙一樣，稍不注意就溜走了……”

  看著手中的鋁冠，卡奧斯頗為無趣的長歎了一聲，把那王室象征丟給了身後的索羅斯特。嚇得那個心理年齡九十多肉體年齡二十多的波動劍聖雙膝一軟，差點當場給卡奧斯跪下來。

  人類帝國，整個主物質位面體系最強大的國家，甚至跟天國地獄都能正面對著打的強大帝國，那還沾著唯一的領導人骨灰的鋁冠就在索羅斯特的手中折射著穹頂上不滅明焰所來帶來的光線。讓索羅斯特那張還算是清秀的面孔上染上了明滅不定的色彩。

  “人類的脆弱也只是對賢者來說罷了，我的朋友。”

  天空賢者歐裡西斯笑了笑。

  “成為賢者後的初次戰鬥感覺如何？是不是有一種天下之大再無敵手的快感？”

  “不，說實話很糟糕。”卡奧斯看著手中淡白色的粉末，臉上呈現出來一絲厭惡的神色。

  “就像是五十歲的老處男去逛紅燈區一樣，有一種特別惡心的感覺。還有就是什麽東西已經失去了的恐慌感。我甚至不知道我下一秒究竟要做些什麽，是殺人還是回家繼續吃飯。”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回家吃飯。因為這種事情我已經看到了無數次了。”老賢者聳了聳肩。“就連區區一個大巫師來提我的門指著鼻子對我罵我都不在乎。從過來人的角度勸你一句，這就相當於女人第一次來好朋友一樣，只要捂著肚子罵兩句娘，忍忍就好了。”

  “你是說不疼了？”

  “不，我是說你以後會習慣衛生巾的。”

  “……”

  卡奧斯和歐裡西斯兩位賢者不約而同的一起閉上了嘴巴。就算是他們也發現自己的對話似乎有些偏離了常軌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由天空賢者歐裡西斯重新打開話匣。

  “我來到這裡主要是為了三件事情。”這個為老不尊的賢者咳嗽了兩聲，伸出了三根手指對著卡奧斯晃了晃。“第一點就是有關於這次‘塵埃魔京’事件——這個名字不是我取的，而是我一個有著命名嗜好的朋友起的——最後的善後工作的商討。”

  “第二點呢，就是為了慶祝我們法師之環重新加入一環，正式變成了法師八環。也就是說你也應該有著相應的責任擔當，我會和大地賢者商量一下把我們兩個的領地分出來一塊交給你打理。如果在這些領地上出現什麽怪獸和裂縫，一切都由你來負責。而且在當地出現了賢者級的人物你也同樣負責引導他做些賢者們應該做的事情。”

  因為從古至今賢者人數達到十人以上也就那麽幾次，所以賢者應該注意的事項也是出人意料的簡單。總而言之合起來就是賢者打爆一切不服你的人，然後對於有才華的人進行培養。當然其實培養不培養都無所謂，因為大家不過是無聊而已，哪怕殺光了都行。只要別對這個世界造成太大的震蕩就行了。

  “啊，這個震蕩指的是屠殺一個種族數十座城市這樣的。對於賢者來說質量怎麽都無所謂，數量才是關鍵。替代幾個皇帝幾個組織不算什麽，但是大規模的地形和人口變化是怎麽都沒辦法掩蓋的。如果你實在沒什麽打發時間的手段，殺人也不錯。”

  就像是談論今天天氣如何一樣討論著數十數百萬人的生死。那輕松的語調讓在台階下的索羅斯特和羅莎琳德額頭上滲出來無數冷汗。徹骨的寒意從尾椎骨上眨眼間擴散到全身。

  可能對於那種高高在上的人來說，幾十萬幾百萬人的生死真的跟螞蟻沒有兩樣吧。因為就連身為人的共感都沒有了，完完全全的超越了人類情感因素。所謂的愛情，仇恨，憤怒，殺意，在賢者疊加的靈魂眼中實在是太過單調純粹了。連一丁點研究的意義都沒有。

  人類怎麽看待那些猴子的，賢者就是怎麽看待其他人類的。確實是有著身為同一種群的覺悟，也有著要好好對待他們一下的想法。但是看那蠢笨的樣子卻怎麽也也提不起來精神。

  除了那些聖母和救世主外，沒有人會對猴子的死亡指手畫腳的。

  “接下來就是最後一點，對你來說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對著新晉賢者普及了基本教育後，老賢者推了推眼鏡。那折射出來的寒光讓卡奧斯灰黑色的眼珠略微縮了縮。

  “你不是想回家麽？如果你的家是在本位面，那麽你可以輕松的用時間倒流回到那個時間段重新看看你的家。你是那種念舊的人的話，你也完全可以在那個平行空間中一直度過余生，那就是真實的世界。然後自殺也好毀滅也好隨你便。這種事不是沒有發生過。”

  老賢者拄著紫木杖毫不客氣的坐在了王位上，撫摸著那純金的把手和靠背，抬起滿是皺褶的眼皮看著臉色有些不對的卡奧斯。聲音嘶啞的說出了黑袍賢者絕對不可能拒絕的話語。

  “是晶壁外的話你也需要一些現場資料。那麽回到過去，親眼見證開拓場面如何？”

  （第三卷，完）

  　我想，從過去未來動手腳的，可能只有我一個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