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成為英雄的方法

  死神的動作停滯了。

  就像是一個被拔去了發條的玩偶一樣，雖然那黑色的破爛長袍上面依然湧動著暗灰色的霧氣，如同活物一樣的在那黑色亞麻上面上下流竄，但是那種仿佛死亡就在眼前的恐懼感卻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消失了。就連那黑杖上面的烏鴉也差異的扭著腦袋，用那黑漆漆的小眼球古怪的注視著一臉緊張的年輕貴族，就好像他的臉上有著什麽奇怪的東西一樣。

  但是事實上就算是身為大貴族的子嗣，金獅勳章庇護下的血脈，少年臉上的那些青春豆依然頑強地突破了粉底的阻撓。在那不算是光潔的面孔上呈現出來一個個小小的鼓包。配合上年輕貴族那頗為滑稽的期待神色，還真是有一種維多利亞時代的黑色幽默的感覺。

  不過看著面前那如同雕塑一樣的死神，那就不是什麽維多利亞時代的喜劇，而是現代的黑色幽默情景劇了。依舊是那恆古不變一般的黑色長袍，依舊是那黑色的古怪木杖，還有那完全看不清楚面孔被某些狂熱者說明是非凡容貌的黑暗面孔。不請自來的死神在迷霧之中靜靜的凝視著那個魯莽的說出自己要求的貴族。兩人之間沉積的氣氛甚至讓在一旁著急的提夫林都感覺到自身的呼吸有多麽的粗壯，以至於一個吸氣就能打破兩個人之間的對峙。

  那可不是對他實力的讚揚，僅僅是兩個陷於尷尬之中的人急於得到一個突破口的最終結局。就算是那灰蒙蒙的霧氣一次微小的湧動都有可能帶來這兩個人之間的平衡喪失。

  “……我不得不說你提了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小家夥。”

  死神又是沉默了良久，過了也不知道多長時間的功夫才緩緩地抬起來頭顱面對著少年。空洞的黑暗下仿佛有著一種莫名的光輝正在上下打量著年輕的貴族。那虛幻的視線掃過了年輕人的小天鵝羽絨帽，略過了腰間的寶石斬風劍，跳過了那精致的小牛皮靴。就連少年臉上的粉底都沒有瞞過他的精神。而那虛無的觸感卻最終落到了他皮甲上的金色雄獅徽章上面。

  似乎感受到那無形視線的檢閱，小貴族挺胸抬頭做出來一副高傲的神色。這也只能換來提夫林越發驚恐和哀悼的表情。一個純粹惡魔的直系或者旁系後代居然在悄無聲息的比劃著聖輝，瘋狂的向上帝祈求奇跡。這世界也只有生命的存亡才能出現如此荒誕不羈的魔力了。

  “你這個問題實際上很狡猾，因為你完全沒有規定一個英雄的標準。不論怎麽說都是我處於絕對的下風，你甚至可以以此為根據推算出一個針對我的邏輯模塊也說不定。”漆黑色的死神面不改色，也沒有什麽面色還可以改，十分平靜的說著這些可能讓普通人直接自殺去的可怕話語。讓年輕人原本興奮地面孔上布上了一層捉摸不透的霧靄和陰霾。

  “您不是說什麽問題都可以的麽？只要是能夠提出來的，哪怕是寬泛一點的問題都行。”並沒有察覺到氣氛已經不對勁的年輕貴族趕忙上前走了兩步，對黑色長袍的死神低聲說道。

  “是啊，我是有這麽說過。”死神十分玩味的用那嘶啞的聲音說著，伸出了一隻手掌。

  在提夫林越來越驚悚的注視下，死神平淡的伸出那隻如同骸骨一般的手掌撫了撫年輕的貴族光潔的額頭。那遏製不住的負面漆黑色的能量再一次的咆哮而出，在少年一聲悶哼之中在他的腦袋上永久的烙印下了一個看起來頗為顯眼奪目的黑色手掌的痕跡。頗有點像是奴隸主正在給自己的奴隸打上烙印，看起來既邪惡又有一種奪人心魂的恐怖力量。

  而少年連一句反駁都不敢說，只能不斷地哼著氣，眼眶中蓄滿了淚水，萬分不解的看著那說翻臉就翻臉的黑袍死神。他完全不能明白前一秒鍾還有說有笑的黑袍死神為什麽下一秒就會對他下這樣的死手，這簡直不像是神話中記載的那個寬厚但是恪守自己諾言的神明。

  “我知道你究竟想說些什麽。”死神嘶啞難聽仿佛哀嚎一樣的聲音直接作用到了靈魂。

  “你想說與記錄不符合對麽？但是只允許別人退步卻不許別人進步，沒有這樣的道理。就算是完美無缺的經典也在最近的數十年裡不停的進行自我完善，而我也當然不會例外。”

  輕蔑的劃開了灰蒙蒙的霧靄，死神黑色的手杖毫不留情的戳在了心懷僥幸的年輕人那張滿是粉底的面孔上。那旁邊的提夫林倒是想要忠心護主，但是死神甚至都沒用正眼看他，僅僅是烏鴉偏了偏腦袋所帶來的壓迫力就讓提夫林一臉蒼白的捂著自己的心臟跪在了地上。

  那漆黑色的眼珠中所包含的意志讓提夫林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好像在下一秒鍾就會被捏爆了一樣。只能眯著那狹長的瞳孔不住的喘息著，讓那灰蒙蒙的霧靄冷卻著急速跳動著的心臟，希望能夠重新奪回一些力量和手段。但是作為死神攜帶產物之一的霧靄並不是那麽善良的物質，提夫林越是吸收那霧氣越是感覺自己的手腳開始冰冷，甚至能夠影影綽綽的看到什麽半透明的人影開始在街道上面漂浮，讓這個可憐人的心臟遭受到更大的壓迫。

  “你在愚弄我，小家夥。你的魯莽和所謂的小聰明在死亡的面前沒有任何意義。”漆黑色的死神聲音嘶啞的咕噥著，將黑杖伸了過來，就像是幻影一樣在貴族的尖叫中直接插入了他的胸膛。“現在我要拿走你三分之一的靈魂和你生命中三分之一的記憶作為你刷所謂的小聰明的代價。但是相對的，我同樣也會真正的告訴你怎樣才能成為別人眼裡的‘英雄’。”

  一聲聲難以言喻的淒厲慘叫在年輕貴族的喉嚨中迸發出來。那活生生被切割了靈魂的痛苦和咒罵的惡意仿佛凝成了實質一樣在空氣中逐漸的產生了結晶化的形象，逐漸的形成模糊的形象向四周的霧靄進行擴散，卻又被那漫無邊際的灰色大霧輕松撕碎吞噬到了肚子裡。

  少年那原本十四五歲的面孔上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血管暴突在臉盤上就像是一個個猙獰的蜈蚣，眼珠甚至完全看不到瞳孔的存在，只有一片詭異恐怖的白色。那被撕裂了靈魂的痛苦就像是把人丟到一個極為細致的磨盤中從上到下一點點的開始進行碾壓一樣，比浪潮還要恐怖的痛苦幾乎在一眨眼的時間就徹底的摧毀了年輕人自己以為十分堅固的心理防線。直接抹掉了神智，把他變成了一個只會高聲慘叫流著口水扯著喉嚨不知道說些什麽的怪物。

  “你的靈魂並不是那麽十分的可口，年輕人。狡詐惡毒的靈魂並非是死神所喜歡的那種。惡魔更喜歡這種被汙染了的靈魂，在他們那邊這可是一個真正的硬通貨。但是我可不會因此就做出什麽不好的舉動。我是一個恪守諾言的人，我自然會告訴你成為英雄的辦法。”

  過了半個鍾頭，那個提夫林已經接近彌留之際的時候。似乎覺得這樣的懲罰已經夠了，黑袍的死神沒有任何拖遝的從胸膛中抽出來那仿佛幻影一樣的黑色長杖，在上面帶起來一串淡白色的跟少年貴族形象十分接近的靈魂直接收納到了他黑色長袍下的陰影中。就如同他來的時候一樣，如同幽靈一般平滑著推開了所有的霧靄浪潮，逐漸沒入到皇后區的最深處。

  “只要殺就可以了。殺死一個人你會被罵做殺人犯，殺死十個人你會被罵作變態殺人狂，殺死一百個人你就是惡魔，但是殺死一千個人你就是一位大劍聖。殺死一萬個人你更是會被冠上諸多榮耀的稱號。當你能夠殺死一百萬人的時候，那麽你就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大英雄。”

  聽著顱內傳來的那嘶啞卻又帶著蠱惑意義的教誨，原本如同死人一樣癱軟在地上的年輕貴族忽然動了動手指。昏暗的眼珠中有了一絲詭異的暗紅色光芒，就如同食人魚一般血腥的目光讓這個年輕的貴族重新有了一絲十分古怪的動力。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甚至能夠支持這個靈魂被扯掉了三分之一的貴族重新站起來，就像是沒事一樣瞪著暗紅色的眼珠看著死神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是混沌而狂暴的完全無邏輯的思緒。

  “只要殺人就可以了……真的有這麽簡單麽……只要殺人……就是英雄？”

  “實際上比你想象的要簡單得多，年輕人。不要把成為英雄看成多麽崇高的事情。”死神嘶啞的難聽卻又充滿了魔力的語言直接灌入了少年那已經狂暴，開始向惡魔轉化的大腦。

  “當你成為一部分人的英雄的時候你也必然會遭到另一部分的人的唾罵。那麽殺人的同時你也會得到你的支持，也會得到別人的唾罵。那麽你只需要當你支持者的英雄不就好了麽？惡人也是需要惡人的救世主，這個世界就是缺少這樣的反英雄。”

  “你很幸運，少年。在這個社會，成為英雄就是這麽簡單。”

  　第一更~二更感覺有點難度啊……不過沒關系，大不了明天補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