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錯怪

  卡奧斯不喜歡精靈。

  更準確的說，他是憎恨著所有的精靈。

  這種憎恨並不是沒有任何原因的。就像是種族主義者通常會因為周圍人的看法和教育逐漸的變化一樣，卡奧斯對於精靈的憎恨與厭惡也絕對不是一天就能夠培養出來的。

  他在還是孩提的時代就遭到過精靈衛隊的虐待。這些尖耳朵的家夥們根本不允許任何肮髒的東西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而且他們還覺得自己改善環境的行為無比的正確。當卡奧斯花費了無數心思把自己打扮的無比惡心，好遮蓋住自己的氣味去城外狩獵的時候，一隻精靈發現了他。

  卡奧斯承認那真是一個美麗的精靈，有著翠綠色的森林精靈的長發，有著太陽光一樣的面孔和同樣不可多得的金子般的內心。那善良而憐憫的樣子就連罪人都會拜倒在這個女人的光芒下。那種溫和美麗的樣子就像是聖女一樣，不，準確的說那應該就是聖女。

  心地善良，行為光明磊落，然後不容忍任何不潔的東西存在。想要幫助別人，而且想給別人帶來溫暖與關懷。那個精靈女人確確實實就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然後這個聖女看到了卡奧斯。

  她不顧卡奧斯的反對，硬生生的命令侍衛把髒兮兮的卡奧斯拖到了她的莊園裡，然後給他洗涮乾淨。在他的身上噴上香水遮蓋那股臭氣，給了他足夠的食物填飽肚子的食物後還給給了他足夠半年花銷的金錢，讓他穿著整齊然後才依依不舍得把他放出了那個莊園。

  嗯，就像是童話中的奇遇那樣，遇到了一個好心人讓他有吃有喝，過上了正常的日子。

  那個聖女可能是在自己心中記上了一筆，‘我又幫助了一個困頓的孩童讓他走向了正軌，所以我今天過得十分充實’這樣的字句吧？但是接下來的故事可不是童話。

  卡奧斯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物。那些獵犬們看到了一身光潔的卡奧斯就算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個流氓孩子遇到了什麽奇遇，身上一定攜帶著一些看起來很不錯的金幣。這些野狗們雖然不能理解那些貴婦人和聖賢們泛濫的同情心，但是他們卻能知道結果。

  他身上有錢，有很多的錢。

  如果是平時那個惡心又殘忍的卡奧斯，他們就算是知道了他身上攜帶著資金也頂多會吐一口吐沫，然後繞著離開那個死小孩。因為那會造成致命的傷害。但是現在不同了，人可是看外表就能存活的生物。卡奧斯被那個活見鬼的精靈打扮的就像是一個餐廳裡面經常出現的貴族綁票用的小孩一樣，這對於獵犬們來說下意識的就有一種攻擊欲望。

  所以結局就是很常見的。卡奧斯在擊敗了第七個挑戰者後還是力竭不支倒在了地面上，被那群野狗們搶去了自己的錢包。那裡面不僅僅只有那個精靈給他的半年用的金幣，還有他花了很多時間讚起來的，準備過冬用的儲蓄資金以及準備去城外打獵用的購物資金。

  他本來是不想繼續當混混，而是用自己的手掌創造財富的。但是這個夢想在萌發的時候就被那個精靈聖女看到了。然後強製性的被現實遏製住了那寒酸無比的理想。

  而且還因為那個精靈給他噴的高素質的香水，接下來半個月的任務幾乎全是失敗。他和他的夥伴幾乎差點在那個冬季餓死，甚至被逼無奈而做出了闖空門的事情。靠著一根撬棍打開了房門，掠奪裡面很少的食物。

  既然是能闖空門的地方，那就代表那並不是什麽富裕的地方。卡奧斯很清楚自己是在掠奪他人的生命來彌補自身的生命。但是沒有辦法，他在當時僅僅是一個還要帶著一個幼女闖蕩的混混而已。良心什麽的對他來說太過於奢侈了。為了自己的活命，他只能選擇一些人數較少，或者根本沒人的房屋裡開始進行盜竊，尋找能夠活命的東西。

  他本不用這樣的，都是因為那個精靈莫名其妙的善心。如果那個精靈肯聽他的話就好了，但是那個精靈卻用一種卡奧斯永遠都無法理解的邏輯拒絕了卡奧斯，而是把自己的世界觀帶到了卡奧斯那邊。用她所謂的陽光與善良想要感化卡奧斯這塊堅冰。

  所以從那以後，卡奧斯就對精靈這個種族充滿了厭惡感。

  就算是羅莎琳德這樣畢恭畢敬的精靈，卡奧斯也絕對沒有半分好感可談。頂天就是從仇視變成冷漠。想要讓他正視這些心靈相對人類來說扭曲到了極限的家夥，那幾乎是天方夜譚。

  “快點走吧，精靈。趁我還沒發火的時候，我現在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面對羅莎琳德可能鼓起了莫大勇氣的接觸性行為，卡奧斯只是冷漠的抬了抬眼皮，神色陰冷的看著面前的精靈。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卡奧斯甚至能夠清楚的看到她因為恐懼而激起來無數小凸起的白皙皮膚，面孔上撲面而來的是她緊促的有著清香氣息的溫熱吐息。

  不過是精靈罷了。卡奧斯看著眼前的少女皺起了眉頭。就算是表面再怎麽溫順可愛，就算是性格再怎麽討人喜歡，精靈始終是精靈，那個頑固到讓人快神經分裂的種族。

  “卡奧斯大巫師……”

  不知道從哪裡鼓起勇氣的羅莎琳德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已經被寒冰精靈逐出家園了。他們不再承認我寒冰精靈的身份，我現在已經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了。我現在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除了認識你之外，什麽都沒有了。”似乎為了加強說服性，羅莎琳德睜著眼睛，用那雙蔚藍色的眼珠凝視著卡奧斯灰暗的瞳孔。

  “我被族人們斥責為生命之敵，因為我殺死了一頭巨龍，我破壞了祖先流傳下來的高雅與文明。我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個被生命樹承認的精靈了，現在我是一個流浪精靈，以流浪精靈的身份呆在這個學院裡。如果不信的話你還可以看看我的手臂。我手臂上已經被生命樹刻下了背叛之印。我現在已經完全不能算是一個精靈了。”

  “……啊？”

  羅莎琳德就像是要證明什麽一樣，拉起了袖子，將自己的手臂展現在卡奧斯的面前。看著那在白皙皮膚上頗為醒目的圖案，卡奧斯神色呆滯的看著眼前一臉委屈的精靈少女。那上面散發著的腐朽氣息證明了她說的絕對是真的。

  “喂喂，等一下羅莎琳德，你不會在跟我開玩笑吧？”

  一個挽救了所有寒冰精靈的大英雄，一個放棄了一切的精靈少女，真的被定義為背叛者然後逐出了自己的故鄉？卡奧斯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覺得裡面有點發脹，信息量接受過多。

  “你以為我現在這個樣子是在開玩笑麽？”羅莎琳德也不敢對卡奧斯做什麽，就像是看到了一個精致卻危險的東西一樣，伸手想要觸碰卻又不敢觸碰卡奧斯的身軀。只能咬著嘴唇，用仿佛在下一秒就能哭出來的眼淚汪汪的眼神看著對面的卡奧斯，一點點的從喉嚨裡扯出來自己這些日子裡因為卡奧斯而受到的委屈。

  從普通人的邏輯來說，這精靈們的大腦絕對是構造有缺陷。

  雖然卡奧斯早就預料到了羅莎琳德會因此在精靈族群內產生一些排擠，但是卡奧斯完全沒想到那群蠢貨們居然一不做二不休，把大功臣羅莎琳德給放逐出了聚集地。從精靈的角度來看這可能叫做淨化，但是從人類的角度來看就算是卡奧斯自己也會產生一點憐憫。

  “樂園組織確實是把我帶到了這裡，但是他們真的只是讓我學習了。真的只是讓我來學習而已。對於他們來說接觸過你的人根本就不安全好吧？為什麽你要一心一意的覺得我會去欺騙你你也自我感覺太過於良好了。如果要真想騙你的話我直接他們直接找一個人類不是更好？為什麽要選擇我這個精靈你就沒有好好想過麽？而且最關鍵的一點……”

  就像是把什麽東西都放棄了一樣。帶著某種異常的覺悟，就像是撫摸傷口般撫摸著那個在她纖細的手臂上烙印著的背叛印記。精靈少女的聲音已經開始逐漸變調了。在卡奧斯的注視下，羅莎琳德的頭越來越低，聲音卻越發的帶著一種痛苦又高昂的情緒。

  就像是一個話劇的最高潮即將來臨的時候，羅莎琳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卡奧斯的眼中正好映入了走廊中人類與精靈的愛情故事最高潮的那個壁畫段落。

  精靈放棄了她所擁有的一切，摘除了那個完美的面孔，撲向了不知所措的人類那一幕。

  卡奧斯清楚了。他因為對精靈的偏見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要素。

  “明明是我先到的啊……”

  精靈的喉嚨中發出來哽咽的聲音，一點點透明的液體開始滴落在卡奧斯的熊皮長袍上。面對這一切，卡奧斯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一樣抬頭看著天花板，看著那無聊的精靈愛情故事。任由羅莎琳德在那裡發泄她終於壓抑不住的情緒。

  對於羅莎琳德的評價，卡奧斯還是給的太高了一點。她根本不是那種深謀遠慮的人物，單純的的只是一個稍微叛逆了一點，然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就想握住的普通人。

  可能在她的眼裡，那個揮手就解離了無數雪塊把她從危難之中拯救出來的卡奧斯就已經是她完全可靠的盟友了。

  “明明是我先到的！明明是我先來到這個學院裡的啊！但是為什麽你要擺出一副受害人的角度來面對我！是因為我逃避了嗎？是因為我後退了嗎？我可是後來到那個山谷裡找了你三天三夜！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被那個樂園組織的人發現啊！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你以為我這些日子連吃飯喝水都感到痛苦是因為誰啊！就是這樣為什麽我還要被你責怪！為什麽我要被你這個一切的元凶責怪啊？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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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